他没多说什么,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递给沈晚。
沈晚接过外套后,站起身走到霍秀云身边,将那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宽大的外套将她整个后背和腰部都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也挡住了那道尴尬的裂口。
霍秀云僵硬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她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了一眼沈晚。
沈晚轻声安慰道:“没事,别慌。就是侧边的缝线开了一点小口子,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回家我拿针线给你缝一下就行,保证看不出来。”
霍秀云没想到,在这种让她无地自容的尴尬时刻,第一个来帮自己的竟然是沈晚。
她本以为沈晚会在一旁看她的笑话,甚至可能幸灾乐祸,但是细细观察沈晚的表情,没有半分虚伪,都是实打实的关心,霍秀云再想到自己从下车开始就对沈晚横眉冷对、言语挤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羞愧和愧疚。
“谢谢。”霍秀云主动开口道谢,这次真诚多了。
沈晚本来就对霍秀云没什么恶意,记忆中她在外地上学,每次放假都会给小川带好吃的,足以看出心地还是挺好的,只是单纯讨厌原主而已。
沈晚微微一笑,“走吧。”
霍秀云顺从地点点头,上车后,霍秀云怕霍沉舟冷,立马把肩上披着的外套还给霍沉舟:“表哥,我没事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霍沉舟:“嗯。”
路上,霍秀云坐在后座,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坐在副驾驶的沈晚。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沈晚精致的侧脸——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梁,浓密卷翘的睫毛,还有那微微上扬、仿佛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的唇角,皮肤白皙细腻,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几乎能看到细小的绒毛。
霍秀云心里忍不住感叹:这女人到底是怎么长的啊?也太好看了吧!
以前在村里,她只觉得沈晚长得还行,但远远没到这种让人挪不开眼的地步。现在仔细一看,无论是五官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都甩了村里的姑娘十八条街。
难怪表哥……
这时,沈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霍秀云像被抓包的小偷一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身上的衣服,脸上有些发烫。
沈晚注意到了她这略显慌乱和心虚的举动,以及和之前横眉冷对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揭穿她,嘴角微微一弯,便转回了
头。
车子开了一段不短的路,霍秀云看着窗外的街景,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不是去部队家属院吗?”
霍沉舟简单解释道:“你嫂子有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说是让你先住那边,离市区也近,生活方便。等你学校的事情安顿好,再看情况搬走。”
霍秀云很惊讶,瞪大了眼睛:“她……她怎么有房子?还是在东北?”
在她的认知里,沈晚就是个从农村来的、依附表哥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东北有自己的房产?
霍沉舟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难掩骄傲:“你嫂子她,比你想象的有本事。”
要是之前那个对沈晚充满偏见的霍秀云,听到表哥这么说,肯定会嗤之以鼻,觉得表哥是在给沈晚脸上贴金。
但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她心里对沈晚的观感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莫名地,她对表哥这话也多了几分将信将疑。
她本来想着,所谓的房子,可能也就是个筒子楼里的单间,或者条件好点是个一室的**房。
可是,等车子缓缓驶入一片环境清幽、房屋间距宽敞的住宅区时,霍秀云终于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了,这里的房子虽然不算崭新,但都是独门独院的格局,一看就不是普通职工能住得起的地方。
她忍不住扒着车窗,声音都带上了不确定:“表哥,你确定让我住的是这里?会不会弄错了?”
“嗯,没错。”霍沉舟方向盘一转,车子稳稳地停在了一栋带着小院的独立平房前。
霍秀云晕乎乎地跟着下了车,站在院子门口,彻底处于震惊状态。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栋体面的房子,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拢。
不是……沈晚竟然在东北有这么大、这么好的一个房子?!她老家不是穷乡僻壤的农村吗?她哪来的钱?怎么买的?表哥知道吗?
霍秀云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疑问,看向沈晚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复杂和怪异。
霍沉舟和沈晚已经打开院门,走进了院子,见霍秀云还呆呆地站在门口,沈晚回头招呼道:“秀云,别站着了,快进来呀。”
霍秀云这才猛地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霍秀云跟在沈晚身后,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带着复杂的心情,别扭地小声叫了一声:“嫂子……”
沈晚正从包里掏钥匙开正屋的门,闻言停下动作,侧头看她,挑了挑眉:“嗯?怎么了?”
霍秀云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
问了出来:“嫂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房子啊?这得花不少钱吧?你哪儿来的钱啊?”
沈晚打开房门,让霍秀云先进去,笑着解释道:“这房子不是我买的。是之前机缘巧合,救了一位老爷子,他身体不好,我帮他调理好了,老人家非要感谢我,就把他在东北的这处老房子送给我了。”
霍秀云听了,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又张成了“O”型:“送……送的?!就因为你救了他?这也太大方了吧。”
沈晚笑了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是啊,老爷子人好,心也善。大概是他觉得投缘,把我当孙女看了吧。”
沈晚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但是,在霍秀云眼里,这件事简直太厉害了!竟然能让人心甘情愿送一套这么好的房子!她对沈晚的看法,不知不觉又往上拔高了一层。
进入房子内部之后,霍秀云更是眼睛不够看了,比她老家的土坯房不知好了多少倍!她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一时都有些拘谨。
沈晚领着她看了看:“这里有好几个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你看看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在哪里,被褥什么的都有,都是干净的。”
霍秀云张了张嘴,看着窗明几净的房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晚像是突然想起来:“对了,你的衣服需要缝一下,别穿着裂口的了。”她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针线笸箩,拿出针线,看了霍秀云一眼:“你会缝吗?要不要我帮你?”
霍秀云连忙伸手去接:“我会!我会!我自己来就行,在家也经常帮我妈缝补衣服的。”她可不好意思再麻烦沈晚了。
沈晚也不勉强:“行。”
霍秀云脱下外套,开始认真地缝补那个裂开的口子。
而另一边,霍沉舟正在确保供暖正常,他俯身在客厅角落那个老式铸铁暖气片旁,用扳手检查着阀门和管道,看看是否需要排气或者调整。
沈晚则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毛巾,时不时递给他擦手,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沈晚脸上带着笑,霍沉舟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侧脸,但嘴角也明显扬着温和的弧度,那种神情,是霍秀云从未在表哥脸上见过的、独属于对沈晚的温柔。
霍秀云一边缝着衣服,一边偷偷看着那边的两人,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沈晚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晚不是又懒又蠢、只会缠着表哥吗?怎么现在看来,表哥非但不讨厌她,反而这么顺着她、护着她?沈晚随军之后,变化怎么这么大?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检查完暖气片后,霍沉舟打开了下面的手动阀门,随着“呲”的一声轻响和管道里水流涌动的声音,暖气片开始慢慢散发出热量。
霍秀云低着头,一针一线仔细地把衣服的裂口缝好,她手艺不错,针脚细密整齐,缝好后几乎看不出痕迹。
缝好后,她将针线仔细规整地放回沈晚的小针线盒里。
抬头见表哥和沈晚站在厨房门口,低声说着什么,沈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霍沉舟侧耳倾听,偶尔点头,她识趣地没有过去打扰,而是起身,轻手轻脚地去看了看另外几间空着的屋子。
很快,她就被其中一间吸引了。
那间屋子窗户很大,所以阳光很好,让整个屋子显得格外亮堂温暖。
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木板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虽然简朴,但干净整洁,如果能让她在这个房间里住几天,那一定很幸福!
霍秀云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欢,从房间里探出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嫂子!我能住在这个房间吗?”
沈晚闻声转头看过来:“可以啊,本来就是让你自己挑的。这间屋子平时没人住,你收拾一下就能住。”
“我和你哥晚上就回部队家属院那边住,你自己住这里要锁好门,注意安全。”
霍秀云脸上立马扬起惊喜的笑容,连声道:“谢谢嫂子!我会注意的!”她这声嫂子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霍沉舟显然也注意到了表妹霍秀云对沈晚态度的微妙转变,从最初的冷淡、挑剔,到现在主动亲近,甚至嫂子叫得真心实意起来。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沈晚:“阿晚,谢谢你。”
沈晚正将擦手毛巾挂好,闻言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嗯?为什么突然说谢谢?”
霍沉舟目光深邃:“谢谢你愿意让秀云住在这里,也谢谢你没跟她计较之前的态度。我知道她刚来时,说话做事可能不太中听。”
沈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们俩是夫妻,你的亲戚,自然也算是我的亲戚啊。而且……”
她顿了顿,回忆道,“其实秀云人不坏的。之前在老家的时候,虽然她可能不太喜欢我,但我记得她对小川很好,经常带着他玩,有什么好吃的也惦记着分给他,所以,只要她不主动挑事、惹麻烦,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毕竟她一个**老远来投奔你。”
看着沈晚如此通情达理、不计前嫌,甚至能记着霍秀云对小川的好,霍沉舟心中一动,一股暖流夹杂着爱意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低下头,在
沈晚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阿晚,你真好。”
沈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脸颊微热,下意识地飞快瞥了一眼卧室门口,确认霍秀云没看见,才嗔怪地轻轻捶了一下霍沉舟结实的胸膛,压低声音:“还有人在呢!你收敛一点!”
霍沉舟却浑不在意,又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没事,当她不存在就行。”他牵起沈晚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指腹的薄茧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突然被“叩叩叩”地敲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不知道这个时间谁会来。霍沉舟松开沈晚的手,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面色不豫的董玉珍时,沈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董玉珍站在门口,语气说不上好:“我在门口看见你们的车子,知道你们来了,就过来看看。”
沈晚还不知道刘静已经回沪市了,看见董玉珍,下意识就以为她是替刘静来当说客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耐。
董玉珍见沈晚那张清冷无波的脸,心中替姐姐感到不值,不满的情绪更甚,语气也带上了质问:“沈晚,你妈病成那样,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连个电话都不打?”
沈晚语气平静:“阿姨,你来找我们到底想说什么?如果还是替刘静当说客,那完全没必要,我已经把话和她说得非常明白了。”
董玉珍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胸口起伏:“你妈她已经回沪市了!那天她见过你之后,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人都瘦脱了相!医生说是心病!我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去看看,你倒好,电话都不接!沈晚,你怎么就这么狠心?那可是你亲妈!亲母女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怨,让你连她病成这样都无动于衷?!”
沈晚耐心耗尽,声音冷了下来:“阿姨,我很忙,没时间听你在这里替她诉苦,她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为什么一定要关心她?之前我在沈家受苦的时候,有人关心过我吗?”
董玉珍轻吸一口气:“沈晚,你在沈家过得不如意,你以为你妈在裴家那二十多年锦衣玉食就真的幸福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她前半生是为了自己活,后半生几乎就是守着你父亲、守着裴家那点基业在熬日子,你以为她容易吗?她心里有多苦,你知道吗!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你,可是你对她这是什么态度?”
沈晚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无比荒谬和疲惫。为什么每个人,无论是刘静本人还是这些亲戚,都理所当然地认
为,她应该为那份迟来的母爱而感动,应该轻易原谅那二十多年的缺席和伤害?
就因为他们现在看起来很可怜,很不容易,她就必须放下自己的感受,去扮演一个贴心孝顺的女儿吗?
“所以呢?她过得不好,是我造成的吗?她为裴家付出、为裴兆林付出,是她自己的选择。而我在沈家遭受的一切,却和她的选择脱不了干系!我过去二十多年受的苦、挨的打、流的泪,又该算在谁头上?你们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原谅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沈晚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阿姨,如果你是真心为你表姐好,就该劝她放下执念,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道德**。我不是她弥补遗憾的工具,更不是她宣泄愧疚的对象。”
沈晚一番话,字字如锥,扎得董玉珍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这个小辈,因为沈晚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无法辩驳的事实,是啊,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董玉珍垂眸沉默了片刻,还是想替表姐挽回沈晚:“晚晚……我知道,让你马上接受很难。但你不知道,你妈妈她心里真的是有你的。她为了你,做了很多,她已经说服了你爸,把裴家的那栋老宅,还有裴家祖传的宝贝都留给你了!他们前几天就已经回沪市去办过户和公证手续了……”
董玉珍抛出这个消息,本以为沈晚至少会惊讶、会动容,毕竟那是裴家真正的根基和传承,价值非凡。
然而,听完这些话,沈晚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
董玉珍见她无动于衷,以为她是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急忙补充道:“晚晚,你可能不知道,那栋老宅在沪上那个地段,现在值多少钱,那可是是无价之宝啊!你妈是真的想把最好的都补偿给你!”
沈晚终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喜悦或感动,只有无尽的嘲弄:“阿姨,你觉得我在乎的是这些吗?我沈晚,不缺房子,也不缺钱,我更不稀罕什么裴家的宝贝,我凭自己的医术,能赚来我想要的生活。”
“他们拿这些东西来补偿我,说到底,不过是想用钱和物来买一个心安理得,买一个自我安慰,可惜,我不领情。”
董玉珍没想到沈晚如此伶牙俐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沈晚不再看她,直接走上前,伸手,“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了,董玉珍吃了个闭门羹,站在门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看着紧闭的房门,最终只能长长地、无力地叹了
口气,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说动沈晚了,只好转身,悻悻然地离开了。
而此时,躲在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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