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
漆黑的车门打开,贺诚的保镖收伞让他进入酒店。男性肩膀宽阔,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和结实的体型让他给人不小的压力。
他一路快步走过包厢,肩膀湿透地推开门。
室内很安静,因为邬真已经睡着了。
乱糟糟的光线肆意倾泻,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躁动的气味。
见他进来,其他人也起身轻声和他打招呼。
“贺诚哥!”
“你来的好快……没闯红灯吧?”
“真真喝醉了在睡觉,你要不要去租个担架进来。”
“轮椅也行。”
“不然我帮你抱着邬真送出去,我力气很大。”
贺诚谁都没有理会,目光第一秒就锁定在了弟弟的身上。这很好找,因为邬真被团团围住。
他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半张侧脸埋在卷发里。
他状态似乎还好。
可想而知做了个不错的梦,眼弧弯起。
比起方奕白发给他的照片里,脸上的潮红也褪去许多。
贺诚松口气,紧拧的眉峰松懈,随后才注意到坐在邬真对面的方奕白。
他们对视一眼。
贺诚眉眼压低,没有说话。他对自己这位多年发小有不小的怨怼。
上次邬真和他雨天约会,回家来一身连汤带水。
今天邬真和他一起聚会,又醉成这样。
这是男朋友吗。
还是带来不幸的乌鸦精。
贺诚压住烦躁,不打算耽误时间,径直靠近邬真并俯身,领带垂坠,低头抱着弟弟准备把他带走。
酒精上头到视线都浑浊的方奕白就这样看着贺诚的手往邬真的腰身上搂。
贺诚力度很轻,搂着邬真的时候手指收紧,腰部的褶皱被搂出来。
他知道要怎么抱,抱得邬真一点反应也没有。
比方奕白要熟悉的多。
很正常,贺诚和邬真一起长大,从小抱到大也正常。
方奕白的确喝醉了,醉得稀里糊涂,甚至越来越醉。酒精作用下,他心里不知为何重重地跳了下。
贺诚正准备使力,邬真睁开眼睛。绿海一般的眼睛看向他。
贺诚停顿一瞬。
其他人还有点不太甘心。
“这就走了?”
“我点了解酒的,待会儿就到了,让真真喝完再走吧。”
邬真觉得自己好像浸泡在一个大水泡里,全世界都是叽里咕噜的声音。
眼前的人好高,邬真的视线都因为他挡住光亮而暗下来。他在说什么,邬真喃喃地反问,“什么?我听不清。”
对方又靠近了一点。
邬真还是听不清,平时相当机敏的脑袋都不带转一下,抓着对方的胳膊昏昏沉沉抬起头。
贺诚以为他要说什么,再次靠近了些,“怎么了……!”
脸颊轻飘飘地热了一下。
贺诚心口吃重地用力一坠。忽然后脑发麻,有一种警惕的知觉开始刺扎他的神经,他愣住,下意识看向邬真。
邬真绿色的眼睛湿挨着一层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失神的眼睛,空洞的表情。脸上的酒后酡红分明清洗。嘴唇依然挨过来,细密的吻带着清爽的薄荷酒气息像柔软的雨点烙在他的脸上。
呼吸,热度,可怕的清晰。
不……
不可以。
他们不可以。
贺诚很爱邬真,非常爱,他关心爱护疼爱,然而是亲情的爱,并不是……
贺诚喉结滚动,周围人的视线和倏然间诡异的安静针扎似的剐他的皮,他却越发僵硬着无法挪开,“真真!”
邬真对他的呼喊毫无判断力。
柔软的嘴唇烙在他的脸颊。
贺诚骨相略显硬朗,邬真的嘴唇似乎被骨头硌到,下意识地软软往下蹭偏移。
这样的偏移太过危险。
贺诚迅速别开头,“成何体统!”
他阻止不了邬真的吻。
下颌吻到下巴甚至都要临近嘴角。
贺诚的瞳孔剧烈收缩颤动,半边脸都热了起来,烧得他的皮都快化了。他牙齿紧咬,“不可理喻!”
邬真听到吵杂的声音响起,却无法汇聚成具体的声音被捕捉。
他感觉好热。喉咙热,嘴巴热,眼睛也热,他几乎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真真。”贺诚手背青筋明显,按着邬真肩膀的手都在发抖,“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邬真没有回答。
贺诚的心脏哪怕是死一样冰冷的铁块,也要被融化成铁水。
他僵硬无比地扶着邬真的肩膀,当然,他只是怕弟弟摔倒。
他对弟弟并没有那样的心情。弟弟自然也没有。
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然而可怕的是,这样的姿势看起来甚至是他在默许、他在等待、他在享受,他贪恋到甚至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感受属于邬真的气息味道每一次心跳。
别人会怎么看他们?
尤其是那些不清楚他和邬真并非亲兄弟的人。
看到他在接受邬真的吻会想什么?
现在的安静意味着什么。
这太荒唐了……
贺诚的大脑一片聒噪的嗡鸣,熔炉般的热汽腾腾蔓延,心脏也几乎要融化了一般。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都没有反应的时间。
等回过神,他才想起……
方奕白也在现场。
他立刻更加如芒在背。
他僵在原地,感受湿润的吻,带着淡淡酒味胡乱贴在脸颊嘴角,盖章似的一个又一个。
是看着长大的弟弟,是关系很好的弟弟。
他们不可以。
弟弟的男友甚至在看。
他们绝对不可以。
但是。
真的…很爽。
贺诚在这瞬间,觉得前面数天的焦虑烦躁不安和忐忑烟消云散。然而嫉妒还在飙升。
邬真平时也是这样亲吻方奕白的吗?
贺诚根本没有得到过几次的待遇,方奕白只因为是邬真的男友就可以拥有吗?
邬真……
他几乎神志不清,也像醉了一般。
唇角的热意猛地让他清醒。
他立刻捂住邬真的嘴唇,心有余悸。
……如果不阻拦……邬真就快要在他的男朋友面前,亲吻到他的嘴唇。
这绝对不可以。
贺诚不能让邬真做这样的事,背负这样的责任。
他的心脏忽然涌起一股酸麻的电流,让他忍不住提了口气。
他之前从没想到过,弟弟的嘴唇是什么触感。
但现在知道了。
一但知道,他就忍不住去想,这个吻如果真的印在他的嘴唇上——
贺诚面无表情,黑发湿润,看着邬真。太阳穴上粗硬的青筋猛跳了一下,强烈的罪责感和歉疚让他闭上眼睛。
“……贺、诚。”
一道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贺诚眉梢动了下,撩开眼皮,原本坐在对面的方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的背后,一张脸上挂满冷色。
在那瞬间贺诚感受到的是什么?
朋友对他心生怨怼的愧疚。
还是他和弟弟的亲吻被弟弟男友撞破的难堪,对自身道德的审判和追究。
还是……
所有的嫉妒被推翻。
微妙的,错误的,难以抵抗,直通脑髓的爽。
他和方奕白对视,湿润的黑发扎着他的眉弓眼皮,在安静的时间里,紧绷的侧脸忽地放松了一下。
贺诚不确定自己的嘴角是不是勾动了一下。
但他看到方奕白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很难看,拳头也攥紧,骨节挨挤着嘎嘣作响。
……
恐怖的氛围。
邬真的朋友面面相觑。
贺诚难看的表情俨然是在生气,甚至一副气疯了的表现。
的确,邬真一直以来都是乖宝宝形象。
他不抽烟不喝酒好好完成每次作业,待人友善脾气豁达乐观,贺诚如果始终以这样的形象要求邬真,那么对邬真醉酒后这样的表现一定会生气。
他们甚至都有点担心贺诚把邬真带回家之后要训斥他。
见气氛僵硬,朋友忍不住劝:“贺诚哥,是我们没注意真真什么时候喝的酒。”
“你千万别怪他,他也是不小心。”
“还是说你是因为他亲你在生气啊?”
贺诚猛地转头看过去。
“不就是亲两下,我还巴不得真真亲我……”
“就是啊,兄弟之间亲两下怎么了。”
他们调节氛围。
其实根本没人觉得邬真亲了贺诚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兄弟。
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亲密?的确如此。然而这种亲密却谈不上多么过界。
再者,对一个喝醉的酒鬼要求太多也未免太过于苛刻。
大多数人都这么想。
——除了方奕白。
方奕白是对这对兄弟最熟悉的人。
甚至超过他俩忙碌不着家的父母。
他清楚地知道贺诚对邬真的爱和占有欲,尽管是货真价实的兄弟情谊,也有过于可耻的嫉妒心。
看邬真亲贺诚,他酒都瞬间醒了大半,背后都是淋漓的冷汗,视线紧盯着邬真的嘴唇,才刚走一步,大脑的钝痛瞬间袭来。
他知道邬真有多讨人喜欢,哪怕贺诚对他……也是人之常情。他打了个冷战,又反驳自己“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兄弟!”画面带着洇湿的妒火般在他眼前重播。
这一切发生太快,不过短短几秒,酒后迟钝过头的方奕白大脑和关节如同上了锈,甚至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知道邬真的嘴唇有多柔软。
这个吻,现在落在邬真哥哥的脸上。
而贺诚没有躲。
奇怪……
不对,不奇怪。
他没有躲并不奇怪,他们是兄弟,不躲也正常。
何况邬真和贺诚的关系这么好……也许他靠近的时候,贺诚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需要躲开的事情,他根本想不到这会是一个吻。
可是第二个吻第三个吻呢?
他们已经成年了,他怎能不躲?!起码方奕白不会容忍自己的弟弟这么亲他!他会觉得恶心,他会感到烦躁。
对峙的电火花在空气中噼里啪啦作响。
其他人不免担心地看向邬真。
贺诚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从来称不上平易近人。
果然是恐怖的脸色。
风雨欲来的样子,看的人心底一慌,毛骨悚然。尤其是他看着邬真的眼神,黑得过头,浓得流浆。在光线下手背嶙峋的影子清晰可见,面无表情,却显然是气疯了的表情。
贺诚开口:“今天我先把他带回去休息。”
其他人只好不再拦,依依不舍七嘴八舌地回答,方奕白忽然道,“我用不用跟着一起?”
贺诚看向他,两双黑色的眼睛对视。
气氛很诡异地僵硬了下。
“不用。”贺诚很客气地勾了下嘴角,眼里不带多少笑意,“多谢。”
方奕白也笑着,一双褐色的眼睛沉浮闪烁,站起来稳稳扶住邬真另一边的手臂,“都兄弟,别客气。”
邬真醉得不轻,耷拉脑袋一言不发,他们的微妙氛围和争执半点没有进入他的耳朵。
贺诚手心还有邬真呼吸的热汽,脸颊还残存被邬真吻过的触感。他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异样,过度泵血有没有让他显得脸红心虚。
在方奕白面前,在他假装无意却刻意审视的目光下,贺诚感觉自己在被怀疑。
他下意识想要遮掩,隐约感到可憎的心虚,然而看向方奕白的时候却更加厌烦,“谁跟你是兄弟?”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
后面的朋友面面相觑。
方奕白:“你语气好冲啊哥们儿。看不惯我和你弟弟在一起?”
贺诚:“真真想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
方奕白:“所以你看不惯。”
贺诚:“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再看看我的弟弟。你难道觉得你们两个般配?”
邬真忽然叽咕了声,“什么般配?”
两个人同时噤声,甚至连脚步也停顿了下来。
邬真脑子费力地转了一下,“我脑袋好重。”
“我知道喝酒之后是什么感觉了。”
“脚下像踩着大水球,晃来晃去的让我走不了几步,周围都是红色的太阳围着我打转,又大又红又热!晒得我一直掉眼泪。”
邬真说:“你看到我的眼泪了吗?我觉得现在可能没有多少了。”
他眨巴两下眼睛,挤了挤眼睛,似乎想要再挤出来一点。
贺诚话音轻轻的,“是,我看到了。”
邬真的精神泄得好快,很快变得垂头丧气,眯着眼睛,声音从肺部挤出来,“我好像生病了,我应该去看医生,然后吃药,打点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低。
他又睡着了。
“爱情总讲般配的话就太无趣了。”方奕白的声音放得更轻,“你就是嫉妒我现在和真真的距离比你还要亲——”
“笑话。”贺诚语无波澜,冷冷看着他,“我永远是真真的哥哥,你是谁?”
“我是邬真的男朋友,你是吗?”
“随时能被换掉的男朋友?那么我的确不是。”
“不懂。我只知道男朋友可以和真真在一起,假以时日结婚成家不是没有可能。”
贺诚额角的青筋猛地抽动一下,“结婚?你想得倒美。”
方奕白越发气血上涌,“我看想得美的人是你吧!”
贺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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