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时,伊丽莎白又闻到了霉味,这次的霉味汹涌而来,是客栈的好几倍,她几乎想吐,但她已经好久没进食了,能做到的也只是干呕。
“喂喂,要吐别吐这里,还有人呢。”
伊丽莎白抬头,一束铁栏立在她面前。吸血鬼这才发现她被关在了笼子里,这个笼子狭窄极了,即使她是人类幼崽的模样也显得有些拥挤。她向环顾周围,大大小小的铁笼子充斥了这个空间,大多数都是小孩,有一小部分是青年模样。那些青年形态的兽人也被关在这样的笼子里面,他们几乎只能蜷成一团,身上兽的特征是畸形的证明。
像关一个畜生,伊丽莎白想到。
“喂,哑巴吗?”
连续吼了两声的那位在伊丽莎白的左边,他也是幼崽的模样,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看上去更为精神,一双红色的眼睛让伊丽莎白有些恍惚,几乎要问一句“你是吸血鬼”吗。但他腰上的魔法波动还是让伊丽莎白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吸血鬼伪装可不需要那玩意儿。
“基尔伯特,”那人先爆出了姓名,“被敲一下半夜才醒来,不行啊,老哥。”
“你……”伊丽莎白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比面前的人还哑,她清清嗓子,“你被敲一下试试。”
“本大爷也被斧子敲了啊,”基尔伯特理直气壮地转过去,露出后脑勺,“看看,这里,疤还没消呢。”
“……”你还挺骄傲?
“等等……”伊丽莎白眼神一利,“你怎么知道我被斧子敲了。”
“因为我就住在你隔壁啊,”基尔伯特摊手,“我就出来看个情况,刚好撞到那一幕,结果被一锅端了,本大爷可真是倒霉。”
“……不,”伊丽莎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疲惫,她已经好久没进食了,靠在铁栏边,“你应该也是目标之一。”
“怎么可能,”基尔伯特笑着,暗中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可是守法好公民。”
伊丽莎白被饥饿围绕着,即使到了夜晚,能力也跟不上,她一个响指一个响指打,不起半点黑雾。
“喂喂,不回答我的问题却开始打曲子了吗?你还真是悠闲。”
“你看他们像是守法的样子吗?”伊丽莎白被烦得要死,“我到二楼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味道,我还特意去三楼闻了一下,三楼没有。后来我发现那是掩在霉味下的血腥味,整个二楼都有,我保守估计二楼那一排都是标记好的目标。”
“这样啊,”基尔伯特若有所思,他转过头,背对着伊丽莎白,突然说,“你把右手松松吧,也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么宝贝,怎么掰都掰不开。”
伊丽莎白一愣,她这才她想起晕倒前的一幕,张开手掌,双头鹰指环完好无损地躺在她手中。
“幸好……”她喃喃道,至少有了第一件好事。
那位聒噪的“狱友”不知怎么地安静了,伊丽莎白饿得也实在没力气说话。
密闭的空间只有一扇窗户,那一天月色正浓,从窗户口一直照到角落。他们应该被放在马车上,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他们颠簸了一路。周围笼子里发出隐约的呻吟和腐烂的尸臭混杂在一起,本来就有点反胃的伊丽莎白更难受了,第一次觉得吸血鬼嗅觉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诶,”基尔伯特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你这样的少爷为什么会来边境啊,离家出走?”
“不关你的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后面你也没少爷这个称呼了,”基尔伯特伸出手,在月光下画圈,“我们都要被卖掉了。”
伊丽莎白闻言勉强睁开眼:“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和吸血鬼的边境上还能做什么,”基尔伯特百无聊赖地敲铁栏杆,“还不就是那几样,血液买卖和仆人买卖喽。”
伊丽莎白一愣:“嗯?”
“魔法师联盟听说过吧,他们对非人类和人类贸易管得很严,哪怕是人类和吸血鬼进行血液交易这样的灰色领域他们也是要出面干涉的,”他操着一副不知从哪学来的浮夸语气,“就像弗朗西斯那家伙说的,‘毕竟柯克兰家当家的是一位容不得沙子的小少爷’,嘿,这世界上少爷怎么这么多。”
“所以,吸血鬼的血液供应来源是哪呢?”基尔伯特向后歪头,“精灵隐世,妖怪他们又摸不着,天使和恶魔更别说了,喝了说不定还胃疼,那自然只能是我们兽人了。”
“诶,”他说到这里还强制互动,“怕不怕,少爷?”
伊丽莎白轻声道:“嗯……”
“……别睡啊,睡了醒来就不在这里了,”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本大爷给你仔细讲讲,保证睡不着,比鬼故事吓人,”基尔伯特撞一下笼子,翻身爬起来,“他们给这里编织了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吸引各处的兽人孩子来到这里,进行拐卖。旅人,导游,村民,客栈老板……已经成为了一个产业链。这里是兽人和吸血鬼的分界线,拥有世界上最乱的秩序,你只要进入这一个双不管之地,几乎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般来说,被拐卖的兽人有两种去处,性子烈一些的,就直接宰杀,取血现卖,性子软一些的,为了活命,会自愿给吸血鬼当……‘血包’。”
“不是仆人吗?”
“仆人那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基尔伯特的声音沉下去,红色的眼睛在暗中显起凶性,“每天被关在地牢里,喂食,抽血,当畜生一样被养着,就算抽死了也没人在意,这不是‘血包’是什么。”
“噗,”他嘲讽般地笑了一声,又回到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怎么样,少爷,怕了吗?那些吸血鬼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伊丽莎白虚弱地摇头:“嗯。”
基尔伯特手伸出笼子戳她的背:“……怎么感觉你都不怕。”
因为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就在你面前,快饿死了!
良久的沉默。
基尔伯特醒着好像就是为了给她讲这个鬼故事,讲完后,他就靠着笼子浅眠。
“……你知道吗?”
最后伊丽莎白开了口。
“嗯?怎么,终于有心情跟我说话了?”
“我只是跟你说一些事情,我突然想起来了,”伊丽莎白捏着手中的指环,“虽然你把吸血鬼描述得那么凶残,那么无情。但在血族的领地,很多吸血鬼都是饥饿的。在血族的社会中,打工可以给用血支付,但大多时候供不应求,很多吸血鬼都是属于饥饿的状态,饿死的小吸血鬼也不胜其数。”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伊丽莎白悲哀地看着双头鹰,“有位心怀怜悯的小家伙每次都会哭着跟我说这些事,他哭得很惨,让我记忆犹新,那时候,我会送点血给他,让他去救济那些孩子。我有时候在想,这个世界过于畸形,我有机会的话,应该去改变它……”
“等等……你说送点血,”基尔伯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想得那样了,”伊丽莎白撑起身,碧绿色的眼睛转为深红,“我是吸血鬼。”
“你……”
“闭嘴,先听我说,”伊丽莎白摩挲着手指,“吸血鬼的领地离那个酒店不远,马车开了这么久没到是不是在消耗你们兽人的体力?”
基尔伯特沉默一会儿:“是。”
“你觉得它最多绕到什么时候?”
基尔伯特计算:“第二天中午,偷渡吸血鬼领地转运需要两天,三天时间够一个兽人饿得没力气了。”
“好,那我现在有个办法,”伊丽莎白坐起来,抓住铁栏,“你让我吸一些血,我能救你。”
“……拜托,你在白天也不算太饥饿的状态吧,”基尔伯特说,“那样也没打赢。”
“你也说了那是白天,”吸血鬼血色的瞳眸一闪,“现在是晚上,”伊丽莎白一笑,“那可是我的主场。”
“……”
“你很会利用人的恻隐之心诶少爷,”基尔伯特叹了一口气,“刚刚说完吸血鬼底层的故事又提出这个要求。”
伊丽莎白:“我觉得这是交易,我得到力量,你获得自由。”
“……”
伊丽莎白:“人呢?”
基尔伯特:“别吵,本大爷正在思考怎么把头探出去。”
伊丽莎白:“……”
“笨啊你!”她忍无可忍地摇晃着铁笼,“谁跟你说吸血鬼只咬脖子的,把手伸过来!”
“哦——”
基尔伯特把右手伸出来了。
伊丽莎白伸手握住他的手心,眼下一沉。她毫无异状地问道:“你不怕我骗你?”
“本大爷是那么好骗的吗?你要是吸多了我直接抽手。”
“天真。”
伊丽莎白摇摇头,露出獠牙,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基尔伯特直接抓住了铁栏,他闭着眼,右手爆出一阵阵青筋。吸血鬼的吸血和普通的抽血不一样,他感觉体力和血液在一起流失,刻在血脉里的野兽本能让他忍不住露出尖爪,准备抽手逃离。伊丽莎白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手摁在他手腕上,本来虚弱的吸血鬼力气大得惊人,愣是让基尔伯特被摁在原地。
片刻后,伊丽莎白放开他,往后躲掉野兽本能的攻击。
“吸血鬼可不会让猎物跑掉的,”她擦掉嘴角的血迹,打了一个响指,将黑雾中的食物取出来。伊丽莎白一边喝血一边笑道,“可别太傲慢了,小兽人。”
基尔伯特握着手腕,血性掩藏在阴影下,他的声音充满笑意:“是吗?”
……
夜晚,是吸血鬼的主场。
伊丽莎白将双头鹰指环丢到黑雾中,她褪下斗篷,徒手握住铁栏。
“嘭!”
马车抖了一抖,铁笼轰然炸开。
完全态的小吸血鬼飞在半空中,将黑雾化作一柄炳长刃,长刃切开铁笼,切开马车的墙壁。伊丽莎白看到风景在混乱地后退,马车外面一阵躁动,马蹄声,叫骂声,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号角声交杂在一起。重获自由还尚有一丝余力的兽人看到了希望,从马车破口冲下去,兽人皮糙肉厚的特性让他们尚有一丝活路,淹没在道路边缘。
伊丽莎白飞在空中,回身躲开兽人的扑倒。
“不装了……不,满手茧子的兽人,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装囚犯,基尔伯特。”
落地的狼人双爪攀着地,银白色的狼耳在月光下隐隐发亮。
“抱歉,我不算讨厌吸血鬼,你也没做坏事,本是可以走的,”他挠挠自己的脑袋,眼里泛着锐光,“但如果不交代清楚双头鹰的来源,如果出了什么事,路弗斯……不,本大爷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放过你。”
他擦干净手上的铁屑,身后是他徒手搬开的铁笼。在血光之下,小孩模样的他,危险,却又站得挺直,把野性和规矩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伊丽莎白浮在马车上空:“你确定你能打过我?”
“被你吸了那么多血,平时确实不一定能打过你,”他舔着尖锐的虎牙,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但今天,可是月圆之夜。”
伊丽莎白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跟你做无谓的争斗,”她望着迟迟不开的马车门口,“你的人已经来了吧。”
“我猜猜,你们的目标应该是抓住……”
“不,全歼,”基尔伯特纠正,他哼笑一声,“拐卖幼崽的人渣没有被审判的权利。”
“那好吧,全歼他们所有人,”伊丽莎白毫无停顿地换了个词,“你现在确定还要和我耗下去吗?夜晚的森林很容易藏人。”
“但这件事情,”基尔伯特认真地看着她,说,“也很重要。”
“我看出来了。”
伊丽莎白抬手,用黑刃给自己划了一刀,她的血液顿在半空中,散成一个小型法阵。
“所以,我要跟你签订血契,”伊丽莎白念着,“我以血脉发誓,在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跟基尔伯特……”
“贝什米特。”
“贝什米特,解释我所持的双头鹰指环来源,你是否跟我签订契约?”
基尔伯特沉默。
顷刻后,狼人抬头,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那你早点跟我说啊,吸血的伤口都痊愈了,挤不出一点血了。”
伊丽莎白差点翻个白眼:“快点划,你皮糙肉厚又不怕疼。”
“嘿,瞧这说的,本大爷又不是没痛觉。”
话虽如此,狼人的速度却和他的随意态度完全相反,干脆利落地划开自己的手完成血契。
……
“接下来就该干活了,”基尔伯特扭扭脖子,他作着狩猎的预备状,舔了下后槽牙,“我可不会放跑任何人的。”
“喂,夜晚……吸血鬼可是少不了的助力哦,”伊丽莎白发现自己说这些称呼已经很顺口了,“需要本大爷来帮你们吗?”
基尔伯特抬头看她,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当然,纳吉先生。”
“没有双头鹰标志的,成年的,精力良好的,都是敌人。”
……
圆月高挂,狼嚎连天,丛林里躁动丛生。
那一夜,成群的蝙蝠代替被惊扰的鸟儿在丛林上空徘徊,他们像黑夜一样无处不在,寻找仓皇逃窜的猎物。
枯草在森林里疯狂地奔跑着,完全的豹子的形态让他的速度达到野兽界的巅峰。
能跑掉的,他这么安慰自己,每次都跑掉了。
树林里尖叫声和死亡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一声声狼嚎响彻夜空。这是死亡离他最近的时候,豹人满头冷汗,不自觉倒吸一口气。
然后他闻到了草和泥土的味道。
狼嚎,死亡,草和泥土,所有元素都齐了。让枯草不合时宜地想到那一天。
他手上卖过的孩子众多,不乏性子烈的兽人。但那一位依旧让他印象深刻。
那是一位女性狼人幼崽,她从被拐卖开始就没有放弃过弄坏铁笼,幼狼因此被毒打了好几顿,几近奄奄一息。但也就是这位奄奄一息的兽人,在他们进入吸血鬼领地时,造成了一场暴乱。
她用伤痕累累的身躯,率领笼子里的饱受饥饿的兽人幼崽们开展叛逃,在混乱的吸血鬼街市,他们很难展开捕捉——吸血鬼百姓并不欢迎他们。一直到半夜,他们也只抓回来一半的幼崽,这让他们损失惨重。
但幸好,那位率领的狼人被抓住了,她为了送走另一个人没来得及攀上墙。蒙受了损失的组织群情激奋,把她带到一众卖家前,只要被买下,当场斩首示众。
那时候,作为行刑者的枯草跟她说了一句:“他们出去也不一定会活着,吸血鬼的领地上,他们是纯粹的羔羊。”
那位狼人满不在乎地啐了他一口:“至少我知道,他们逃跑还有可能碰到好心人活下去,但如果不跑,那一定活不了。”
“而且,”走上行刑台时,她立着身姿,像是赴死的战士,“我家里人从小就教育我……”
“兽人一族,永不为奴。”
那一夜,也是一个月圆之夜,狼嚎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刚强,都要嘹亮,那是生命最后的绽放。在刀落下之前,女孩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像是在说——
“你们迟早会有报应的。”
……
“找到你了。”
跟随蝙蝠的狼嚎和记忆中的骤然重合,枯草愣在原地。
那一瞬间,他相信女孩的诅咒成功了。
在蝙蝠尽头,豹人等来狼人的利爪和吸血鬼的仗剑。他们都是小孩的模样,像是被怨气唤来的死神,来代替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宣布他的死刑。
……
“后来,我在临近天亮时和基尔伯特还有他的队友会和——就是那位名叫路弗斯的孩子——解释双头鹰指环的由来。”
……
“你说这是天使借给你的?”路弗斯面色潮红,“还说是特别珍贵的东西?”
伊丽莎白奇怪,但是点头:“嗯。”
路弗斯默默退后,退后,退到一棵树后面,无声尖叫。
伊丽莎白:“他怎么了?”
基尔伯特:“没事,他喜欢小费里,所以高兴。”
全程用天使代称没有提名字的伊丽莎白:“?你们认识费里西安诺?”
“当然,”基尔伯特摇着不存在的狼尾巴,“小费里可是本大爷和路弗斯一起护送过来的。”
“哦。”
伊丽莎白看看继续缩树后面的路弗斯,拉紧斗篷,突然想起罗德里赫的“壮举”,在思考路弗斯知不知道费里西安诺是男孩。
良久后,躲在树后面激动路弗斯爬出来,轻咳几声:“那些人针对你应该是因为双头鹰指环,双头鹰是我们的标志。您拿出那个指环时我们的线人都吓了一跳……”
“线人?”
“就是在大叔旁边点钱的小伙子,”基尔伯特垂眼,“他的妹妹就是被拐去……卖了。”
“抱歉。”
“昨天他也是给他妹妹报仇了。”路弗斯叹口气,“我们骑士团天天和这些人作对,费里不知道这点,她是无意的。”
“嗯嗯,我知道,”伊丽莎白点头,“你们着急走吗?”她唤出一根白色羽毛,“费里等会儿要来接我。”
路弗斯:“!”
伊丽莎白偷偷凑过来:“我感觉他又要去无声尖叫了。”
基尔伯特点头:“自信点,去掉感觉。”
……
“我的首次冒险惊险,刺激,还有一场很难忘的谢幕。”
……
傍晚时分,天使应着羽毛的召唤前来赴约。
“伊丽莎白姐姐!”费里西安诺离得老远就在喊她。
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连连后退几步,瞪大眼睛:“你是女的?”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现在在他眼里像个猛兽,她思考一会儿,揶揄地眨眼:“我不是纳吉先生吗?”
基尔伯特打量一番,艰难地问:“伊丽莎白·纳吉……小姐?”
“噗,”伊丽莎白大笑,“你可以这么叫我,话说,路弗斯呢?”
基尔伯特挠挠不存在的兽耳:“我们身后哪棵树后面吧。”
那应该是了,伊丽莎白余光看见飞过来的小天使中途突然拐了一个弯,向他们身后冲过去。而基尔伯特还在试图抚平他没现形的耳朵。
“怎么了,”伊丽莎白有点好笑,“我是女孩让你这么不适应?”
基尔伯特看她一眼,低头,抬头,再看一眼,小狼人嘟囔道:“本大爷从小到大身边都是男孩子……”
“……哎呀,”他疯狂地抓乱自己头发,深吸了一口气,“算了,纠结不是本大爷的风格。”
“纳吉小姐,”基尔伯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她,“这些话是我本来就想对您说的,无关性别。”
“我出身到现在,一直在战斗。刚开始是为生存战斗……”他抚摸着自己的佩剑,低声道,“兽人从古至今没有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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