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加一些故事,一点点初恋组暧昧向出没,四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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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一本书“刷”地飞出来。
艾伦脚尖在墙上一点,借力向前冲。他张开翅膀,风自他的动作而起,在他身下的奥利弗轻车熟路地摁住桌上准备起飞的报纸,抬头看恶魔一个上仰,接住半空中掉下的书。
艾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
又是一本。
奥利弗魔杖一点,定住半空中的书,他手腕一收,书落到他的手上。
奥利弗:“《俄国简史》”
再一本。
在水球中飘的弗朗索瓦轻声低吟,水池上水柱一起……
等等,水柱?
王春燕立马丢出手中的环形玉佩,起手念诀,空中的玉佩陡然放大,运起一股强大的吸力,迎面而来的水柱被收拢在环佩中心,汹涌的水涛像漩涡一样流转,最后被箍在玉佩中。收好水的小凤凰金环一甩,用妖力驱动法宝,环住差点落到地上的书,有惊无险地将其运到王春燕手上。
“《静静的顿河》”王春燕念完书名,又转向整天缩水球的人鱼,“纸类物品禁止碰水。”
弗朗索瓦窝进水球,只露出半个头咕噜咕噜水:“哦。”
又接住一本飞过来的书,艾伦干脆呆在天上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在这帮忙接书?”
“不接可以,”王春燕面不改色地翻报纸,“摔坏了,安娜回过神会把我们丢进蜂蜜缸里滚。”
艾伦看向奥利弗。
奥利弗:“我还没学会清洁魔法。”
他顿了一下,补充:“我也没学会无杖施法。”
艾伦:“你之前不是让那个人消失了吗?”
奥利弗眨眨眼:“我现在也可以让你消失,上下半身不在同一个地方那种哦。”
艾伦:“。”
艾伦:“那就No thank you了.”
奥利弗抬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别在我面前说英语,我会忍不住我的魔杖。”
艾伦:“。”华盛顿口音怎么你了。
但是就如同不要在亚瑟面前提阿尔弗雷德的英语——魔法师总是痛彻心扉,当初他手把手教的英语读音怎么能因为环球旅行歪成这样——也不要惹被摧残了耳朵的奥利弗。据后者自己的话,他能忍受弗朗索瓦那种法国口腔的英语已经是极限,没法接受一口美音的地摊货。
艾伦:“OK,先生。”
奥利弗:“……”
反应过来的艾伦:“……”
艾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一本飞出来,这次人鱼学乖了,将自己推到掉落轨迹上去接。但在拦住书的瞬间,他一个不留神被重量带着摔到了沙发上。
弗朗索瓦看清名字后沉默一会儿,再沉默一会儿。
“她是怎么把一套《红轮》……”人鱼的表情明显有些怀疑人生,“丢出那种速度的。”*
王春燕看表,抬头向二楼喊:“还没找到吗?该吃饭了。”
“……”
片刻后,能甩上千万字书的精灵趴在栏杆上,委屈的表情和强大的力气截然相反。
“安娜还没有找到……”她半个脸埋在手臂中,“伊万说是最开始那一页,但我不记得我最开始看的哪本书了,只能一本一本试。”
王春燕表示理解:“吃完饭再找吧。”
精灵低落地耷拉下头,但还是乖乖扶着楼梯下楼。她路过茶几的扫了一眼摆放整齐的书,心情明朗了一瞬,冲剩下三个人一笑。
那笑容怎么说呢。
弗朗索瓦:“死里逃生。”
奥利弗清清嗓子:“咳咳,‘安娜很满意哦——都是好孩子呢,我们不用去西伯利亚跳雪啦。’”
艾伦:“让你模仿没让你超越。”
·
这已经是三楼探索的半个月后。
这半个月,家里一共经历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各自的学习和适应。
通俗翻译:论这段时间王耀的记账本到底有没有写出火花。
先有奥利弗趁手魔杖引混乱。
小魔法师拿到自己魔杖时抬手一点,魔法从空中窜过去,将弗朗西斯的红酒变成了□□——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终于实现了执念。
当时亚瑟笑得特别幸灾乐祸,并用小时候撬斯科特魔药台的精神撬开了弗朗西斯的酒柜,支持奥利弗给家里变个动物园。弗朗西斯对此优雅颔首,掏出一根指挥棒,手腕一抬,弗朗索瓦高音随之而起。一时间,整个客厅都随之震动,台上的一排魔药瓶应声碎成了渣渣。
完全没有早起这个概念的艾伦不知道自己成为了不靠谱室友的误伤对象。恶魔打着哈欠下楼,一个没注意踩进地板上混在一起的魔药,真正意义上展示了什么叫“变大变小真的奇妙”,小恶魔的翅膀在物理意义上实现了“遮天”的标准,在二楼翻书出来的安娜猝不及防地被恶魔翅膀扫在了地上。
如果只是扫在地上,那顶多喜提蜂蜜池一日游,但很不巧的是,安娜被扫回去时刚好撞到了靠近门口的那一排书柜,放在顶上的书堆洒了一地。当时小精灵看了一眼地上乱成一团的书,非常轻巧地爬起来,低头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尘,动作优雅而淑女,笑容甜美又可爱。
于是和王耀一起回家的王春燕有眼福了,他们刚进门就看见安娜用林黛玉的身做着倒拔垂杨柳的事——力气惊人的精灵在艾伦“不关我的事”的哀嚎中,把放大版的恶魔挥出了金箍棒的气势,被翅膀扫过的地方堪称一片狼藉,吊灯落地,茶几翻倒,整个客厅无一幸免。
王耀:“……”
九尾狐绷着几乎碎裂的笑容低声默念了一大长串,王春燕听不清,但根据情景猜测,前者八成默念的是《清心经》。最后,王耀长呼一口气,对着王春燕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我现在教你第一件法宝。”
他从锦囊里唤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东西。
有点眼熟,王春燕不确定,再看一眼:“这是……?”
“计算器,人类的法宝,”王耀拿出拨算盘的气势对着数字键戳戳戳,戳到一半把它递给王春燕,“算算他们该赔多少钱,按陆上价格的五倍算。”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艾伦和安娜造成的让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平摊。”
此时一位该负全责的魔法师默默举起了手:“我能复原。”
王耀理解但是拒绝:“你先别能。”
王春燕认可但是举起计算器:“我先收账。”
亚瑟乖巧地收回魔杖:“好的。”
……
第二阶段,各族历史的了解。
在这个阶段,家长们展现了各自种族的独特风格。
王耀打开了家里的杂物柜,密密麻麻的收藏品摆了一排,让王春燕挑,挑到哪个说哪个的故事。
向来乐于使用空间法术(指锦囊)寻方便的九尾狐显然把这个乐趣也付诸到了日常生活中。王春燕看着外面看起来只有十多平方米进去却有百来方的杂物室陷入沉默。
她很认真地问王耀:“这些都要吗?”她怕她长大了都听不完。
然而活了五千多年对时间流逝没什么数的王耀显然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九尾狐想了想,说:“我还有累积几千平方米的藏宝阁,如果你想去可以去看看。”
“不,”王春燕立刻意识到和这些与藏品比命长的老家伙是不能委婉的,“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书?”
“啊,当然有。”
王耀唤出锦囊,一本一本往外掏,叠了整整两摞。
王耀的锦囊到底能装多少东西。——《王春燕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小凤凰围着两摞书左转转右转转,书被专门分成了两摞,看似随意的狐妖做什么事都应有迹可循,于是她指向比较矮的一摞:“这是什么?”
“总体简史和各族的详细历史。”
她又指向比较高的一摞:“那这个呢?”
王耀沉吟一会儿:“嗯……是我们打架打输的复盘。”
王春燕:“?”
王春燕看向王耀,不可置信:“输了这么多次?”
“没……嗯,”九尾狐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熟练地装出一副天真模样,“既然是复盘,那当然要详细一些了。”
路过的伊万:“哎呀,小耀真是的,明明很厉害的~”
王耀歪头:“别胡说,我就是个五千岁的老古董。”
远处的阿尔弗雷德实在没忍住比了个“6”。
“听到了吗,马修?”混血不满地嘟囔着,跟自家哥哥吐槽,“我都跟你说我舍友一个赛一个扮猪吃老虎,你还不信。”
你不也是这样吗……马修在心里默默道。
“所以,你是要我在空余时间给艾伦讲地狱的历史吗?”
“是的,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讲这个嘛。”
马修在通话另一边捏紧拳头,轻声怒斥:“你也知道是小时候,我作为最高审判官哪有那么闲啊!”
“可是我当初去你家你都会给我留时间的诶。”
“……”
“现在艾伦也是我们的家人了,你不该为他留时间吗,挂了哦,记得来。”
“阿尔弗雷德!”
“嘟……嘟……”
坐在一边围观的艾伦愣是全程不敢吱声。
“真的没问题吗?”
阿尔弗雷德:“能有什么问题?”
艾伦诚恳:“他听上去想打你。”
“怎么可能,马蒂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才不会呢。”
阿尔弗雷德信誓旦旦,仿佛当初被最好的兄弟骂哭的不是他。
等到马修真的到访,存在感低下的审判官第一件事就是往阿尔弗雷德肩膀铆足劲来一下。看着阿尔弗雷德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艾伦在心里笑,嘲笑。
然而就像马修作为哥哥能吃准免疫阿尔弗雷德的aky,阿尔弗雷德这个弟弟也永远有办法让马修气不起来。
毕竟上一秒还疼得满客厅哀嚎的阿尔弗雷德,能在马修坐下给艾伦打开地狱历史书的时候直接展现医学奇迹,忘了全身疼痛一般飞进厨房端甜品。由此可见,马修那个“铆足劲”也非常有水分。
马修的教育方式和阿尔弗雷德大不相同——虽然没被阿尔弗雷德讲过历史,但是艾伦有理由相信阿尔弗雷德能专门整个地狱历史rpg给他玩,没整也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他喜欢将书和影像还有录音联合起来讲。
是的,录音。
“因为拥有远超人类的寿命,历史对于恶魔来说并没有那么远,”马修摸着牛皮纸的封面,将书中一页页的纸张摘下来,“很多亲历者都还在世。”
马修确实是忙的,他从地狱拿出来的书甚至是原装版,一排排地狱文字印在纸上,艾伦看不懂。他只能看着被魔法摘下来的书页在半空中浮动,上面的的文字渐渐从书页中剥落,在空中泛着红白色的光。
马修低声念着世界之外的咒语,这些文字在空中渐渐消散,碎片落进审判官的手里。被摘下来的书页空白一片,在马修的呢喃下,重新回到封皮中。审判官把碎片捏成一团球,随手摁回在一页纸,文字球碰到书页的时候像是落入了一片湖,于凭空出现的水波中淹没殆尽。
马修一手把书合上,再度打开时,书页中依旧没有文字,书面上空却像是打字一般浮现出一串英文。
艾伦望着那些文字,不自觉跟读:“距今……”
“距今约四千年前(人间历算法)……”
凭空而起的声音接替了嘟囔的艾伦。朗读者的声音尖锐而平稳,听上去正式又庄严,但每次不能干脆落地的尾音总是暴露其内心被压抑的放荡不羁,隔着书页都能听出来。
“这本书居然是那位读的吗?”马修捂着嘴有些好笑,“真是为难他了。”
“是谁?”
“嗯……一位叫做马提亚斯·科勒的前辈,也是地狱暴乱的亲历者,”马修摸摸孩子的头,眼里流转的似是留念也似是自豪,“那可是一位停不下来的先生,让他这么正经地读书也是……挺有趣的。”
艾伦抬头:“你认识他。”
“当然,”阿尔弗雷德把一块曲奇塞给艾伦,“马提亚斯·科勒和马修的师父是旧识。”
马修也顺势接过一块:“他们对艾伦还挺有兴趣的。”
艾伦诧异地指着自己:“我?”
“当然,小家伙,”马修笑道,“你是第一位被下放到人间的恶魔,上帝究竟给你安排了怎样的命运,想来也是令人好奇的。”
“恶魔也信上帝?”
“不不不,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阿尔弗雷德突然笑起来,“他们不信上帝。”
“知道我们为什么想让你们接触一点历史吗?”马修也说,“因为你们要知道自己的种族从何而来,又为什么延续至今。”
“历史上,恶魔用自己的手挣得未来,所以他们从不信上帝。”
……
“论谁会把历史教育做成一场寻宝。”
弗朗索瓦,安娜:“弗朗西斯和伊万。”
前者的理由还算有理有据。
弗朗西斯:“兽人的历史一向凌乱。兽人早期以部落的形式群居,一场战斗就算有记录留下来,靠近的八百个族群能给你写出八百份不一样的历史。所以要学习兽人的历史怎么不算一种寻宝呢?既要寻找也要鉴别。”
后者就完全是兴趣使然了。
伊万:“诶~这是一个不难的迷题哦,安娜只需要找到‘最初的那一页’就好啦。”
所以人鱼和精灵的历史进程是家里最慢的。弗朗索瓦光用脑子辨别哪样是真实记录都能累得倒头就睡,安娜则是收藏量太过庞大,几乎搬空了半个书房,至今都没找到那本所谓的“最初”。
奥利弗就没那么遭罪了。
比起陪狐妖参与实物演练,坐看混血邀请外援,与西北风一起加入寻宝游戏,魔法师的教育堪称中规中矩,目睹了家里其他风格的奥利弗差点没感动出泪来。
在历史教育上,对文物保护颇有研究的魔法师联盟一向傲视半个世界,更别说现场还有个活化石级别的亲历者。亚瑟从远古时代魔法师联盟的形成一路讲到近代兽人与魔法师的贸易战,堪称一本人型的《魔法师简史》。
“在海上兽人和陆地兽人双方的努力下,兽盟于上世纪中期建立。与妖盟这种既有经济联合也有一定政治意味的组织不同,兽盟的职权只限于经济,初心是为了打破魔法师联盟在贸易上的垄断,”说到这里,沙发另一头的弗朗西斯直起身,向他们行了一个脱帽礼,尽显绅士和欠抽,作为讲述者的亚瑟白眼差点没翻上天,“虽然被针对方是我们家,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打破了魔法师联盟对兽人单方面的贸易禁锢,各地的兽人商品价格逐渐走向统一,魔法师商界赚差价的行业……”
王耀:“简称‘倒爷’。”
“……受到了巨大打击,”亚瑟耸肩,“本来这些人就是反对兽盟建立的中干力量。”
半懂不懂的奥利弗点头,小家伙晕头转向地听了半天,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嗯……古代魔法师拥有看见魔法的能力……”
亚瑟纠正:“看见魔法轨迹的能力,也正因如此,魔法师联盟才能在对战人鱼时占据上风。”
“嘿,小少爷,”弗朗西斯抬起眼,不满地为自己子民正名,“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鱼分布很散,根本聚不起规模,才让你们有机可乘。”
“Stop!Arrêtez !”(停!【英】停!【法】)奥利弗赶紧叫停魔法师和人鱼的局部战争,张开指头开始掰扯,“看得见魔法轨迹……是古代魔法师的能力,所以亚瑟你……”
亚瑟点头:“我看得见。”
奥利弗举手提问:“那魔法痕迹是什么样的?”
“在魔法师联盟早期,也就是古代魔法师时期,学校有专门教导小魔法师辨别魔法痕迹的课,”亚瑟闭上眼,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应该还记得一些……”
“亚瑟你教孩子也太古板啦。”
阿尔弗雷德指间的东西转得飞起,那一支黑白相间羽毛笔,挂着枫叶和星星的装饰。这应该也是非人类世界的东西,一只羽毛像圆珠笔一样由着阿尔弗雷德转,像是断了墨一般,没有甩出来一滴墨。但等混血停下转动一落笔,墨水还是畅通无阻地印在纸上。
他在纸上画了个小人,海蓝色的瞳眸一亮,墨迹做的小人从纸上慢慢爬起来,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冲他们挥起手。
王耀从锦囊里翻出一个香台,亚瑟同一时间睁开眼睛。后者盯着小人,满心都是教育孩子的事,没注意到奥利弗也顺势看过来,淡蓝色的眼中不仅满载同其他孩子一样的好奇,还带了几分探究。
几秒后,小人倒回纸上。
王耀一个响指,熄灭香台上烧灼的香。九尾狐隔空掸掸烧尽头部的线香,细碎的香灰在空中旋转一圈,落到小人身边,印下一段时间。
6秒19。
王春燕看着王耀将香台收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复古还是先进。
“诶,”伊万眼角一弯,“阿尔弗这次破纪录了呀~”
“刚刚那是什么?”
艾伦的话刚落,恶魔的翅膀便在他身后完全张开。他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整个人不自觉放低了重心,一手放在胸前,弓着背,作着明显的防御状。
“那是天使的魔法。”
阿尔弗雷德把艾伦捋到跟前,顺着毛摸他的头,恶魔头上的角在他的安抚下逐渐消失,翅膀也重新回到虚无中。
“虽然如今天堂和地狱的关系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么敌对,但是天使和恶魔的魔法确实呈冲突的状态,会让对方隐隐觉得不舒服,”阿尔弗雷德将应激的恶魔安抚好抱在怀里,“正因如此,作为混血的我很难用两方的高级魔法。”
“一般的魔法痕迹拥有三个要素,”亚瑟举起三根手指,“底色,类型,状态。”
“底色,指的是每个人释放魔法时自身的代表色。”
“类型,更完整的说法是魔法类型,不同的魔法所造成的魔法颜色各不相同。”
“状态,是指魔法实行时本身的状态。比如阿尔弗雷德这个。”
魔法师拿出魔杖,用仗尖在小人周围描画:“天使的生命魔法可以给予万物短暂的生命,这样的魔法遍布被施法者的全身,展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一团光晕。”
“而阿尔弗雷德的底色是……”
“蓝色……”奥利弗扶着沙发扶手喃喃道,“海一样的蓝色。”
亚瑟一愣,他转过来看向那个靠在沙发边的孩子。魔法师的杖尖落在纸上,那团光晕已经随着施法者的断开消失不见,奥利弗却依旧盯着那个小人,又抬头对他眨眨眼,孩童浅色的眼中闪过一瞬了然。
“生命魔法的颜色是浅绿色,”奥利弗笑了,“像新叶一样啊。”
随后,他又跳下沙发,跑到弗朗西斯面前。
“弗朗西斯的底色是紫罗兰色。”
他看向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是暗紫色。”
“王耀和春燕都是大红色。”
“伊万和安娜也是紫色,不过更浅一些。”
“艾伦是暗红……”小魔法师跑了一个来回,如数家珍,最后抬头正面自己的监护人,“亚蒂的话,也是浅绿色,是生命哦。”
“……”
……
这次魔法师联盟派来的是威廉。
这位时任教育部总部部长的魔法师激动得甚至没等飞机,乘着自己的火龙一路从中东飞到妖盟领空。
“大佬,”王嘉龙用妖力浮着手机打视频,视频里的他双手像三头六臂一样来回摆动处理新增的文件,“下次放人入境的时候早点说啦,我差点当非法入侵给他打下来,阵法都预热好了。”
“哎呀,”王耀用折扇轻轻敲打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耸肩,“魔法师先生太激动了,连亚瑟都没能劝下来。”
“记得让威廉·柯克兰先生补办入境手续,还有……大佬要做糕点补偿我,”王嘉龙将文件放下,转过头去盯靠在门框打电话的王濠镜,“快来帮我忙,你再摸鱼你每天出门都扑街。”
“别咒我,没摸鱼,”王濠镜摁掉电话,按摩自己的太阳穴,“大象家在向我抗议随便放人进他们领空的事情,说是侵犯了他们的主权。”
王嘉龙剥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不满嘟囔:“他们那个防空好多年没更新了,防不住人怪得到我们头上哦。一群扑街仔。”
王濠镜答得从善如流:“人要总要尊重防空多样性。”
王嘉龙接得顺畅至极:“漏洞百出的系统也有存在的权利。”
王濠镜举起手:“理解尊重并祝福。”
王嘉龙将口中的棒棒糖抵到另一边,抬手击掌:“yes.”
“噗嗤,”王耀摇头笑道,“你俩啊。”
“叮。”
王濠镜打开手机翻消息:“大象家的人要求和我们见面。”
“唔,大佬,”王嘉龙妖气一动,将手机移到上空,刚好框进了他和王濠镜,像是一张合影。他对着视频比了个耶,“我们处理事情去了,撂了。”
王濠镜也抬头一笑:“再见,先生。”
“嗯,再见。”
王耀收了手机,才转过去看那道从头盯到尾的炽烈视线。
他有些好笑:“怎么了?”
“哥哥现在的表情叫做羡慕,”弗朗西斯趴在沙发边,叹气得跟真的一样,“我也想要这么靠谱的孩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王耀用手轻敲他的脑门,“先以身作则吧,亲爱的人鱼先生。”
“哥哥饱含热情时效率可是很高的。”
“热情是好事,”王耀意有所指地望向餐厅,“但太过热情还是会令人招架不住的。”
餐厅中央,为了给上头的威廉腾位置,所有家具都被亚瑟和王耀暂时浮到了空中。魔法师趴在地上,飞速地画了一个魔法阵,让奥利弗坐在最中央。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魔法阵,”威廉讲魔杖立在身前,“告诉我你看到的。”
老魔法师启用魔法阵时又平又稳,奥利弗看着魔法自魔法阵中升起,渐渐向他靠近。
“威廉的底色是金绿,魔法阵是……闪光的?白色吧。它们自阵法边缘而起,慢慢地包围我,触感有点像云……”
“……”
声音戛然而止,奥利弗从阵中消失了。
亚瑟皱眉:“你给他用的传送阵?”
“这是我第一个学会的魔法阵嘛,是最保险的,”威廉摇摇魔杖,“放心,诺斯会接好奥利弗的啦。”
亚瑟:“诺斯?他也来了?”
“他是走正当手续来的,应该快到了。”
伊万歪头:“诶~这次居然来了两个人吗?”
“毕竟在两千多年前现代魔法师就完全失去了看到魔法痕迹的能力,”擦魔法阵的威廉抬头,这位和兄弟一并经历了四千年岁月的教育部部长笑得很明媚,“如今在奥利弗身上重现,那是魔法师联盟内部的大事,是相当令人激动的秘密呢。”
“噗嗤,”弗朗西斯挑眉,“既然是秘密,那是需要保守的,不是吗,朋友们?”
“精灵可是不爱管闲事的,”伊万双手合十,“嘛~但是要请万尼亚去玩哦。”
“我只是一个放权的前盟主,”王耀无辜地耸肩,“我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那当然是最好的啦,很高兴我们拥有共识。好了,”达到了目的,威廉起身行礼,“多有打扰,我先去补入境手续。”
王耀点点窗外探头探脑的艾伯特,半认真半打趣道:“还有外来物种登记。”
“OK——”威廉走到门口,又回头,半真不假地抱怨,“诶——亚蒂不送送我吗?”
亚瑟抬眼看他,兄弟俩两双一模一样的祖母绿眼瞳撞在一起,像是相融的一片湖。他们一人以明媚遮掩心思,而另一人读懂了。
于是魔法师颔首:“我送你。”
……
“花园是亚蒂亲手收拾的吧,”威廉抬起路边出了墙的玫瑰,指尖绕过玫瑰的荆棘,俯身去闻,“沙漠玫瑰,气味很清雅的一个种类呢。”
“但这种有毒的花你不是会放在里面吗?”威廉歪头,“也不怕孩子碰伤了诶。”
“炼制魔药要用,”亚瑟用魔杖扫开簇在一起的玫瑰花,突然道,“……你知道我不会让奥利弗去做研究的。”
“……当然,毕竟奥利弗的身份特殊,斯科特的第一反应也是封锁消息,”威廉抱着手臂,感叹道,“感觉回到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呢,又要打消息战了。”
亚瑟不解:“那你把我单独拉出来干什么?”
“不能是和我多年未见的弟弟叙旧吗?”
“我们前几天才用水晶球联系过。”
“哎呀……戳穿就不可爱了,”威廉渐渐收了笑容,年轻模样的魔法师扯下一片玫瑰花瓣,放在太阳下,他看着花瓣在光的纹路,喃喃道,“在没有入学资格的年龄就能成功使用传送魔法也就罢了,现在还拥有古魔法师看到魔法痕迹的能力,再加上他的性子和……家庭背景。”
威廉不知是喜是悲地看着亚瑟:“亚蒂,不管你想不想承认,这种种迹象都证明,等奥利弗成长起来,他就是那个最能接任你的人。”
“……”
魔法师低头沉默良久,他将魔杖收进袖口,猛地扫开面前的花,抬步转身。随着他的动作,褐色衣袍在风下猎猎作响,生生将风衣挥出了法袍的感觉。
“我不会逼他,”亚瑟将威廉的玫瑰花瓣捏在手里,随手抛回花丛中,“我收养他也不是为了找继承人。”
威廉摩挲着手指,那里还有几分玫瑰的余香,清新淡雅,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果然是亚瑟能给出的答案啊,”他闭上眼笑了,“当初面对罗莎你也这么说……”
“但你知道,奥利弗是不一样的,他最有可能自愿接过你的权柄……”
威廉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哪怕是因为仇恨。”
……
诺斯:“所以我的作用只有接孩子回家是吗?”
威廉:“Yes, sir.”
亚瑟点头:“辛苦了。”
·
王春燕一边起身夹菜一边看向门口,门中央的法阵冒出一瞬金色光芒。小凤凰等了会儿,没有攻击性的魔法阵跟着启动,房子主人默许了外人的来访。
她隐约有些兴奋:“今天会是谁来呢……”
艾伦专心和牛排较劲,随口回道:“有谁有异常吗?”
“弗朗西斯……”弗朗索瓦埋头喝牛奶,“今早跑得十分积极。”
……
那是学习之余的一些插曲。
自从孩子们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家长们再也不用费劲心思守护秘密,拜访者的人数直线上升,家里像是一瞬间从世外桃源搬回了正常街巷。
他们也因此发现了一些规律。比如如果王耀开始花心思去设计菜单,那九尾狐家十有八九就会来人。那几天王春燕被分布于天南地北却都热衷于串门的亲戚们围着当团子捏,让这些打底都是一千岁的老家伙狠狠体验了一把逗孩子的快乐。
林晓梅抱着凤凰贴贴:“在先生面前我们都是孩子,终于有比我们还小的啦!”
作为家里新晋成员的王春燕本人表示:既然这样,多来几次。
“招待客人累是累点,但是他们给红包啊。”存款暴涨的小凤凰如是说。
与此同时,因为不用掩饰,各地的传信如同潮水般涌来。在家里能动翅膀就不动腿的艾伦经常被飞过来的信撞得“旋转跳跃闭着眼”,其他四个孩子借他顺手练熟了各种浮空技巧和咒语。
某一次,又一封信冲过来,艾伦几乎对破空声起了应激反应,翅膀张开蓄力,在半空表演旋转三周半,顺利躲开……
紧接着便因为没刹住车被第二封信直接撞飞。
弗朗索瓦打了个哈欠,聚起水球去捞落下来的恶魔。
艾伦落进水球,水流缓缓地托着他,让他浮在最中央。恶魔正正身子,打算展示自己的狗刨技术从球里游出去,却又是一封信迎面冲来,一楼最里面的门也应声打开。
弗朗西斯拿着手上的信,轻车熟路地在艾伦面前竖起一道水墙,挡下飞过来的第三封信。他单手理着西装领带,对客厅打了响指,颇有些不正经地冲他们眨眼:“小家伙们,练习的机会来了,带有音乐符号的信都可以打下来。”
他笑意浓得止不住:“我们有位迷路的先生正在靠寄信辨别方向。”
写书的伊万闻言抬头:“唔,好熟悉的方法,伊丽莎白居然敢让他一个人出门。”
弗朗西斯:“没,他把伊丽莎白牵丢了。”
伊万:“……哇哦,不愧是罗德里赫。”
……
这位名为罗德里赫的客人直到黄昏才找上门。
弗朗西斯半真不假地抱怨:“哥哥给你做的浓汤都凉了。”
罗德里赫:“真的凉了?”
弗朗西斯:“真的。”
罗德里赫:“再说一遍。”
弗朗西斯:“食材凉的,没下锅。”
“按照你之前的战绩……”人鱼揶揄地一挑眉,“我后半夜煮饭才是合理的,少爷。”
“很荣幸让你失望了。”
罗德里赫将手里的黑伞当作拐杖支撑,另一只手手指一弯,一阵黑雾凭空爆起。小只蝙蝠从黑雾中张开翅膀,在空中扑腾了两下,顺从地落到罗德里赫手中。
“去向海德薇莉小姐送信,”罗德里赫随手松了一下衣领,温声补充,“嘱咐她路上小心。”
若论种族的动态视觉,当属精灵最强。安娜很确定在蝙蝠出现和消失的一瞬间,罗德里赫的眼里泛起一丝红光。她不自觉看向艾伦,又看看伊万,后者似是早就知道她的反应,在他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不是恶魔哦,猜错了是很失礼的,”精灵用唇语道,又去看门口,“小耀不在,你们要怎么进来呢?”
“嗯?”罗德里赫扶正眼镜,一手扶在胸前,向王春燕的方向行以小礼,“既然这样,”他的动作缓慢又不失优雅,像几个世纪前的贵族,“王春燕小姐是否愿意邀请我们进门?”
正在吃饼的小凤凰差点没噎死,她闷了一口水,勉强把气理顺。她用手指着自己,满脸都是“我吗?真嘟假嘟。”
“在他们的认知中,王耀不在,作为亲属的你自然是房子的主人。至于为何要费这番心思请示……”弗朗西斯莞尔,“因为这是吸血鬼的礼仪。”
……
“古代吸血鬼能力有限,身负各种限制,比如只有被邀请才能进门,”伊万说,“但现代吸血鬼经过几千年的进化,这些束缚的效果变得十分有限,现在这样更多是仪式感呢,代表对主人的尊重,”他转向门口,“对吧~伊丽莎白。”
“我还是更喜欢血族这个叫法。”
门口的人姗姗来迟,却不显得有丝毫拘谨,她跟着蝙蝠来到门前,抬步敲门的时候甚至露出几分洒脱。尽管为了等她家里的大门都是敞开的,这位女士也是做全了礼仪,等王春燕同意,才走进来。
吸血鬼女士的高跟鞋踩在地上,从门口一路响到客厅。她一手将散开的褐发扎成一个马尾,拢着修身的西装,在罗德里赫身边落座。
伊丽莎白这一套动作都无意间显出一副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二楼围观的孩子们往后缩了又缩。但等她落座开口,话语中的玩世不恭又让这点压迫感消失殆尽。
“基尔伯特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她用最揶揄的模样一怼罗德里赫的肩膀,“我们出门真该绑一根长绳,那能省很多时间。”
“那位大笨蛋先生对我的印象一直有失偏颇,”罗德里赫不满地放下茶杯,“我迷路明明没那么严重。”
“哈,也是,”伊丽莎白拿起一份提拉米苏,像敬酒一样跟他的茶杯贴了一下,“这次至少没走错隔壁国家,确实值得庆贺。”
“喂喂,女士,”弗朗西斯将几套塑料刀具放在桌面上,故作气恼,“如果是来跟我们秀恩爱,哥哥作为临时东道主可是要把你们赶出去的。”
“你知道我和他的婚约早就解除了,我们还特地在游轮上开了一场派对,那可真是一场令人难忘的狂欢。”
弗朗西斯单手托着下颚,对着两位血族挑眉:“看起来,你们如愿以偿了?”
“当然,”伊丽莎白将手交叠在胸前,那一瞬间,她笑得甚至有些傲意。褐色高马尾随意地垂落在吸血鬼的肩上,将领口的家族纹章遮掩了全,“现在我和罗德里赫完全掌握了两个家族,这些年我们与兽盟大力开展合作,在非人类界带动了经济,又在与妖盟的外交上取得了一定成果,”她将额边的碎发挽至耳后,用叉子插了一小块提拉米苏,“面对这样直观又纯粹的利益,那些老家伙也无话可说。”
“当初我选择协助伊丽莎白是纯粹的赌博,但……我赌赢了,”罗德里赫端起一盘布丁,毫不吝啬地夸赞,“海德薇莉女士比我想象得有魄力,也比她的那些家人更有能力,很高兴我们能成为同事。”
“你知道我不会谦虚的,”伊丽莎白一笑,“这些夸奖我就照单全收了。”
弗朗西斯:“所以你们是来找我聊兽盟的贸易合作吗?”
伊万:“哎呀,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呢?”
“不用,”罗德里赫摇头,他起身将压在身下的风衣捋得更平整,“还是等哪天路德抓到你回去上班再一起聊吧。”
“我们是要去美洲清算一些事情,听说你们暴露了,就顺路过来拜访一下。还有……”伊丽莎白目光挪向二楼扒栏杆的五个孩子,“你们居然真的带他们同居了,五个不同种族的孩子……之前还以为你们在开玩笑。”
“是啊……”
弗朗西斯轻轻搅弄手里的浓茶,和伊万对视一眼,又笑了。
“毕竟我们都觉得,既然我们还能顶着,那就轮不到小家伙们去操心。”
……
“再高点再高点,没对准,诶诶诶,偏了偏了,左下左下。”
“……”
艾伦在反思。当一看就蓄谋已久的魔法师提议摒弃椅子这样落后的东西,让恶魔抱着他飞起来看猫眼时,他脑子到底被牛肉塞成了什么样才会点头答应。
“看到了吗?”王春燕抬头,“是谁来了?”
“听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哦,”安娜趴在门上,“至少三个人。”
“看到了看到了,”奥利弗闭着一只眼,“四个人,带头的是个风衣配西装的高帽大高个。”
第一次尝试空中带人的艾伦疯狂扇动翅膀:“弗朗西斯不在,其他人也不在吗?”
王春燕:“每年的今天王耀都会失踪。”
安娜:“伊万入围了一个儿童文学的奖,甚至不在国内呢。”
艾伦:“阿尔弗雷德好像说他去天堂了。”
奥利弗:“亚瑟……”
其他四人:“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又加班去了。”
奥利弗摊手。
“那开门吗?”侦察兵奥利弗报告,“他们要敲门了。”
“……”
“叩叩”
“咳咳,”王春燕位居主位,正对大门口,她矜持地放好茶壶,学王耀捏着声音,温和道,“请进。”
在他周围,其他三个孩子都各自学着自家大人接待外客的模样,只有艾伦在思考阿尔弗雷德什么时候负责过接待。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王春燕清清嗓子,放大声音:“请进。”
门口还是没动静。
弗朗索瓦已经懒回水球了,他往门口扫了一眼。
“……我们好像没开锁。”
“……”
整段垮掉。
最早提议这样做的王春燕默默给客人开了门,接着捂着脸缩到沙发边角,谁叫也不起来。
艾伦:“她怎么了?”
安娜:“丢人先捂脸,她在尴尬呢。”
幸好门口的客人并没有在意这样的插曲,或者说,他反而诡异地松了一口气。那副模样就差在脸上刻一句“这次他们居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难得。”
“我叫路德维希·贝什米特,”大高个并没有着急进门,“请问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在家吗?”
艾伦面色不变:“出差了。”
奥利弗积极补充:“参加服装周。”
安娜犹豫一会:“嗯……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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