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一场私密谈话。
窗外,十数台机甲静静停放着,巨大的护盾笼罩住医院,隔绝了来自外界的炮弹和视线。
十几个士兵在机甲肩头上或站或坐,静静地监视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莉莉丝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
当莉莉丝来到这所医院时,她惊愕地发现,守护在这里的,竟然只是一群学生。
正如她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出现了内鬼。
当她武装夺取政权时,那些内鬼也同时将炮口对准了医院和学校。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的新政权,从建立到消亡,一共存在了多长时间?”肖恩突然问。
莉莉丝回神。
她苦涩地回答:“5小时37分钟。”
“你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我并没有教你什么东西,我仅仅是把新十一军团托付给你而已。”肖恩说,“所以,无论你走上怎样的道路,最终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无需和我说对不起。”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
她低声道:“但我需要您的帮助。”
而后,她看向豌豆:“豌豆,请你出去,我要和老师谈一些事情。”
豌豆看了看莉莉丝,又看向躺在床上的肖恩。
肖恩轻轻点头。
豌豆立刻站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走出了病房,还顺带关上了房门。
豌豆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孤女,无论肖恩还是莉莉丝,都知道这件事。
但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豌豆离开的背影。
“她的性格很像你。”肖恩说。
“我也这么觉得。”莉莉丝说。
“当年我收养你时,你也只有她这么大。”肖恩咳嗽两声,浑浊冷峻的老眼中浮现出一丝怀念,“你倔强不听人言,只有撞了南墙才会回头。我也不擅长教育孩子,任由你摸打滚爬,顶多只在你带着一身伤回来时,教你怎么自己处理伤口。”
“您教给我的东西很有用。”莉莉丝说,“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教母’。”
肖恩笑了:“说吧,你想问我什么事情?”
莉莉丝轻声说:“我想知道,自己是否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肖恩看着莉莉丝,静候下文。
莉莉丝叹了口气。
她穿着肃穆的黑裙,高大美丽如漆黑的圣母,但这声叹息让她一瞬间鲜活了起来。
她整理了下裙摆,随意在床边坐下:“老师,我自以为已经做得足够好,但我还是失败了。”
“第七扇区归顺联邦,本就是一场貌合神离的政治表演。”
“第七扇区拥有丰富的矿产,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当时的联邦已经变得强大,丝毫不逊色于曾经的帝国。”
“二十年前,为了自保,第七扇区领袖和总统签署条约,约定第七扇区归属联邦,联邦也要保证第七扇区拥有自治权。”
“但所有人都知道,第七扇区只是暂时依附联邦,等某个时机来临,这片土地终究会宣布独立。”
“第七扇区充斥着混乱和暴力,是银河中臭名昭著的罪恶之地。”
“在这样的地方,光明的道路从来难行。”
“我是您的弟子,本应行走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但在这片黑色的土地上,我最终选择建立黑手党,在地底世界发展我的势力。”
“我为那些在黑暗中诞生的厮杀感到兴奋,犹如鲨鱼在漆黑的海域中狩猎巡游。”
“但我意识到,第七扇区或许可以容下一把染血的尖刀,但其中生活着的人民,始终需要光明的未来。”
“我自以为只要心向光明,即使手段漆黑也没有关系。”
“我以为我掌握了力量和方法,就可以发动一场成功的政变,让第七扇区不再浸泡在鲜血中。”
“我明明已经成功了!”
“我在总督去世的权力中空期,利用早就收买好的人手,打开了第七扇区首府的武库,并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警察局、广播电台和总督府。”
“但一声炮响打碎了我的独立梦。”
“我的手下竟然背叛了我!他率人袭击了各个避难点,尤其对学校和医院进行了重火力轰击。”
“我已经杀了他,这是我和凤凰上将达成的第一个共识。”
“我想不通他背叛我的理由:我许诺他金钱、地位、权力;我在他微末之际,救赎他于危难之中;况且,他必然清楚,背叛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但这不重要,轰击医院和学校不是我的败因,这顶多只是个污点。”
“让我真正耿耿于怀的,是新十一军团竟然败给了第七军团。”
“不,应该说,是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我可以接受在一场惨烈的战斗后,我因不敌对方,狼狈落败……但这样滑稽的结局,到底又算什么呢?”
“一个人,一台机甲,一曲乐章——我们的机甲就全都哑了火!”
“这根本不是一场正常的战斗!”
“那个小姑娘直接打翻了棋盘,她杀死了战争!”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肖恩突然笑起来:“你真的只有不甘心吗?”
莉莉丝沉默。
肖恩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他沉静地端详着这个已经称霸一方的强大女性,透过她的影子,凝视着过去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肖恩问:“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收养你吗?”
莉莉丝说:“因为我死缠烂打。当年,我抱着你的大腿不撒手,还把你的裤腿扯烂了一条。”
“因为你是个女孩,而且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孩。”肖恩回答。
莉莉丝一怔。
“莉莉丝,在这片银河中,男性属于过去,女性属于未来。”肖恩轻声说,“而现在的联邦,唯一的作用就是——孕育能在未来萌芽的种子。”
“这个‘种子’,有且只有女性才能成为。”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帝国实行了三千年的父权制度,这种制度的本质就是剥削和压迫,每个人的头上都有更高一级的剥削者,每个人都是奴隶,每个人都不得自由。”
“唯一的例外,只有皇帝。”
“但皇帝也被这套权力系统束缚着。”
“皇帝必须时刻以伦理纲常来约束自己,并以天象来外化自己的道德。若哪里有旱涝蝗灾,便是他道德有亏,他便是个无可饶恕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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