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眼角的余光扫过石榴树下。
阮清月低头专注地捧着茶杯,好像在研究上面的图案。慕流光站在几步外,肩背绷得笔直,眼神时不时往阮清月那边飘,却始终没敢靠近。
沈惊鸿哪里看不出这两人的别扭。
她悄悄抬肩,用胳膊肘碰了碰正蹲在地上整理衣箱的于衡,下巴朝石榴树方向努了努,示意他看向对面的两人。
同时,她大声说话:“于衡,你瞧瞧陛下赏的这院子!看着气派是气派,但连个像样的小花园都没有。慕兄这样高雅的人,平时养花种草都没地方去。”
于衡正蹲在地上叠衣服,被她这么一撞,手里的锦袍差点掉在地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疑惑,“啊?”
他疑惑地看向慕流光,心道他怎么不知道统领是个爱养花种草的高雅之人。
“你傻啊你,”
沈惊鸿趁着弯腰捡锦袍的功夫,扯着于衡的袖子,低声道:“赶紧找个由头带我去后花园,别留在这碍他们的眼。”
“哦?哦!”
于衡才反应过来,故意把声音喊得让院子里的人都听见:“沈小姐这话就不对了,这院子是陛下御赐的,陛下英明神武,选的院子定是最合统领心意的。花园就在后面,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
“嗬,我才不信!走!”
“走就走!”
两人吵吵嚷嚷地绕过院角,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院方向。
慕流光站在原地,心里悄悄给沈惊鸿比了个大拇指。
他早就想和阮清月单独相处了。
可等院子里彻底静下来,只剩下他和她两人时,方才因有人解围而放松的心情,又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氛围一下子沉寂下来。
“阮,阮小姐。”慕流光率先开了口,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发颤,连舌头都像是打了结。
阮清月放下茶杯,看着他:“嗯?”
她以为他终于要提昨日的事了,指尖悄悄握紧了茶杯底沿。
慕流光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原本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问昨日我是不是说要娶你,想问你是不是答应了,可话到嘴边,又怕只是自己昏沉中的臆想。
万一只是梦,他这么问出口,岂不是唐突了她。
又万一不是梦,自己说了她也记着,却觉得他是故意装傻,反倒会觉得他轻佻浪荡。
或者她并不愿意,本来此事已经过去,现在他又重新提起,那他们两人好不容易熟识起来的关系又要陷入尴尬之中。
短短两句话,比他从前行军打仗以百抵对方上千人,还要让他为难。
张口的瞬间,那些话到了嘴边又拐了弯,“阮小姐今日瞧着,要比从前憔悴许多。”
阮清月心底刚升起的那点期望,像被冷水浇过般瞬间熄灭。
她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失落,声音平静得没什么波澜,“因担心家父被北戎刺杀案连累,昨夜辗转反侧,没有休息好。”
慕流光没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只当她是真的担心阮父,立刻笃定地安抚道:“阮小姐放心,太子英明神武,定会查清此案,不会让无辜之人受牵连,更不会连累到阮大人。”
阮清月不知道他为何能这么肯定太子的事。她不想再提刺杀案的事,也不想再继续这尴尬的闲聊,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还没来得及恭喜慕统领,不仅升了官,还进了内廷当御前一等侍卫,往后前程定是不可限量。”
慕流光这才听出她语气里的生疏,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都是陛下厚爱,算不上什么。”
风吹的头顶的石榴树枝簌簌作响。
在重新恢复的寂静中,阮清月站起身,“既然慕统领身体已无大碍,那我就先回府了。惊鸿那边,还请你转告她一声。”
“别。”
看着她的动作中似乎带着决绝的意味,慕流光的心一慌,向前走了两步,“阮小姐,等等!”
阮清月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统领还有事?”
慕流光脑子飞速转动,慌乱中只能抓着仅有的话题:“还没谢谢你,昨日送来的粽子糖,很甜。”
阮清月的声音依旧平淡,“不过是我随身带着,哄小孩子的东西。统领喜欢,就是那些粽子糖的荣幸。”
不,不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客气,不该是这样的疏离。
他看着阮清月重新转过去的背影,那弧度和昨日他精神恍惚陷入梦境时,看到的背影一模一样。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昨日的疼痛、昨日的昏沉,还有昨日那句没敢确认的回应。
慕流光来不及细想,来不及确认,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连称呼变了都没有发现:“清月。”
阮清月的身体僵了一下,脚步彻底停住,却依旧没有转身。
慕流光看着她的背影,思绪仿佛也回到了昨日小院的房间里。
这一次,他没有昏沉,没有犹豫,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阮小姐,我想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怕她误会,他立刻补充,语气里满是郑重:“我保证,婚后你不必在乎那些虚名礼教,不必被阮家小姐的身份束缚,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委屈你。”
说完,他紧张地攥紧了手,声音放得很轻,“可以吗?”
阮清月背对着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疼,却比不上心里的悸动。
携春殿上,慕流光挥刀杀敌时的英勇。昨日小院里,他昏沉中告白的真诚。此刻身后,他清晰而郑重的承诺。
那些被她刻意压下的澎湃情绪,又在心底蠢蠢欲动,催促着她回应。
这一次,她轻轻张开嘴,三个字清晰地飘进慕流光耳中:“我愿意。”
没让她再等待他的回应,身后立刻传来慕流光激动的粗喘声,“真的?谢谢,谢谢你。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阮清月低下头,看着自己慢慢松开的手,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我过两日就去阮府提亲?”慕流光的声音里满是急切,恨不得立刻把婚事定下来。
阮清月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考量:“先别。”
怕他多想,她解释道,“我先前和李家有过婚约,前不久才退了亲。若是现在就提亲,时间太紧,祖母和父亲定不会同意,还会惹来闲话。”
慕流光这才想起她退亲的事,心里的急切慢慢平复下来。
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还要考虑她的处境。他走上前两步,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语气郑重:“好。”
听他如此顺从自己,阮清月转身抬头看他,目光恰好撞进慕流光的眼睛里。
那双眼平日里总是带着武将的锐利,此刻却亮得像落了满眶星光,连带着眉梢都染上了藏不住的笑意。
她被这直白的欢喜逗得失笑,声音里带着点浅淡的嗔意:“我答应你,你这么开心?”
慕流光几乎是立刻点头,喉结动了动,语气郑重得像是在立誓:“是我这辈子,最要紧的事。”
“最要紧的事,”阮清月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质问,又带着娇气,“那你怎么还能轻易忘了昨日的话?”
这话一出,慕流光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即心里悄悄泛起窃喜。
阮清月一向是个稳妥之人,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现在会这么问,定是在乎他的,在乎他有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动作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谦,却满是珍视:
“你于我,就像天上的明月,干净又高贵。我不过是个从边关来的武夫,手里握惯了刀枪,平日里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僭越,哪敢轻易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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