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
“啊这,死去的刀子又开始攻击我了。”
“听施桥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很感慨。大学时候玩得最好的室友去年意味去世,她的名字,她做过的事情,她想要成为一个漫画家的梦想……我全部都记在心里,但是偶尔提到她,永远先蹦上来的想法都只是,她已经死掉了。死亡,好像才是介绍她这个人时最大的标签。”
“抱抱姐妹,如果失去了,就用力怀念,用力铭记吧。”
“可能有点ky,但能不能有人私聊下我,施桥在说的人是谁,我是新粉,真的不清楚。”
“我私聊你。”
“直播间现在都是这个调调的了吗?流行猫哭耗子假慈悲?”
“哇,你胆子大,我跟你。”
“之前还在说邹翔朱义闫一一那三个废物没死,没看到施桥哭,有点无聊,现在怎么伤春悲秋,嘻嘻,你们真有意思。”
“乐子人只看乐子。”
“只是共情了而已,虽然会被死去的刀子攻击,但被虐真的很爽,我希望再多刀点,要不连祁辛先死一个?”
“小连不能死啊!好不容易桥哥的感情线有点苗头了,呜呜呜,可不能再变回孤寡桥桥啊!”
“小小连不能死,他太可爱了,我对少年感没有抵抗力,但小连,呃,必要时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觉不觉得那个赵明也挺帅的?”
“气抖冷,为什么没人吃施桥*司朦,蒙蒙这个病弱美人满嘴跑火车的样不也很有cp感吗,而且重点是,这是年下!!!”
“自从连祁辛给大家打开了新世界后,桥哥在大家心中的人设就从老公和攻偏向了冷冷娇娇会脸红的美丽老婆,所以比他更像老婆的司朦已经被淘汰了。”
“是年下,不过是连祁辛*施桥的年下,是赵明*施桥的年下。”
“其实也可以是周海廷*施桥的年下……”
“压zht一票,上次不知道万祠怎么操作的,他竟然没死,但被施桥那么对待了,恐怕下次见就是钮钴禄·海廷了,相爱相杀,我超萌啊!”
猴车不断上下,留在隧道中的人越来越少,清点着人数,施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一个人?”
被他指到的是一个无绳玩家,身量高且肥胖,因为体型沉重,在自由组合时所有人都掠过了他,而这人也不吭不响,即便被施桥质疑也毫不在意。
“我总不可能和那个家伙一起走吧?”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紧紧抱着怀着钱袋,一脸渴望地看向他们。
失去了下半身,却站在了离100元最近的起跑线,那胖子面上不说,心里却忍不住失衡。
随着游戏时长越来越长,他想要通关副本的欲望也越来越迫切,按捺不住焦躁,妈的,后悔死老子了,自己当时就该果断点!
虽然兑换了下半身,但到了工厂赚1元钱就能离开,出本后再用此次副本获得的积分兑换身体,这完全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你带着他,两个人互相照应,比自己一个人安全。”
“不用费心,别人也就算了,他?累赘!”
胖子伸手抓住猴车扶架,催促道:“快走快走,不是抓紧时间吗?”
猴车在黑暗中吱吱呀呀上升,陈旧机械的滑轮和绳索之间不停摩擦,越升到高处声音越小,之前多少组都是这样,听惯了那种声音,最初由它带来的恐慌也在逐渐消散。
轮椅上的男人讨好地望向施桥:“二位,等会我先走可以吗?我一个人不如你们两个方便,麻烦你们多体谅下,如果我赚到多于1元的钱,能分给你们一定分给你们……”
“我不会反悔,多了我又用不到对吧?看在大家都是为了生存都不容易的份上,求求你们……”
他一人絮絮叨叨,连祁辛只从鼻息中发出一声冷哼作为回应,施桥拉动两人之间的红绳,但并未对连祁辛说什么,他之前分心算时间,现在确认时间充裕,便冲那人点了点头。
“你们真好!真是大好人!我肯定报答你们,出去请大家去大酒楼吃饭!你们随便挑,玲珑八宝楼都行!”
“唉,你说这大家互帮互助,多好啊……就那些小心眼的嫉妒我,我受了多大苦他们不知道吗?当时那痛就不说了,就这下半身没了,找系统兑换不知道得花多少积分呢?我跑这一趟副本,净落手里的肯定没你们多。”
“但,但胜在安全,是吧?安全好啊,好歹……”
没人搭理,他自己说个没完,说到这里声带哽咽,收了声,把头枕在鼓囊囊的钱袋上。
半晌,安静的隧道中传来一声呜咽。
“好歹还能活一阵子。”
连祁辛突然抬头看向上空:“桥桥,这次声音不对。”
施桥则一直盯着时间。
猴车离的越远声音越小,但现在不到三分钟,机械摩擦声却越来越刺耳,黑暗里,一方硕大的物件从上空显形,慢悠悠坠落,越来越接近他们。
施桥拉着连祁辛撤开身,又向前一步挡在少年面前。
猴车停下,一具肥硕如山的身体保持直立,双手甚至都还紧紧扒在铁架上,但那双裸露出的手如白化病人般雪白通透,粗短的手指皮肤褶皱处晕开淡淡的粉色。
他的腮帮鼓起,形状叫施桥响起充饱了气的气球,也是粉白粉白,似乎一触即炸。
他们身后推着轮椅的工作人员发出一声长叹:“运气不好,看来雪虫直接钻进他嘴里了。”
施桥转身看向他,却见这人说着惋惜的话,却面带喜色,神情却比先前僵硬的模样更生动,嘴角的弧度向上翘得更高,眼角笑纹也清晰浮现出来。
什么是雪虫?这个问题浮现在施桥脑海,但出于谨慎,他只问道:“雪虫从哪里来?””
那人笑眯眯看着施桥:“谁知道呢?现在虫灾泛滥,这个问题大家可都想知道。”
施桥:“虫灾越来越严重,除了不让它钻进嘴里,还有什么办法吗?”
“没办法,雪虫太多,哪里都有毒,只是毒发快慢的问题,就算有工厂,该遭殃的人还是得遭殃,毕竟嘛,幸运是少数人的事情,总得有人背负荣光,播撒幸运。”
工厂,这个词反复出现,可到底是生产什么的工厂?
“背负荣光的人……”
施桥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那人指着猴车:“你们不上去吗?快走吧,我们两个还有事要忙。”
三人俱是一怔,接着,施桥和连祁辛的目光就落在那个只剩上半身的人身上,被两道视线盯着,那人慢慢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地躬身向椅背倾去,他的头颅陷在肩膀间,畏畏缩缩,似乎试图将自己藏起。
工作人员微笑着推动轮椅,滚轮蹭着石板发出轻轻一声颤动,而这一声却引发了惊天动静。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隧道中爆发出男人尖利的哭喊。
伴随着重物砸在地上的巨响,男人惊惶摔下轮椅,奋力朝施桥他们扑过来。
厚重的钱袋垫在他胸前,半截短短的身子只靠两只双臂在地上挣扎,却就像一只被翻过身的甲壳虫,焊在地上般挪动不了半寸,手臂上皮肉在僵硬的石头上挂下来一道又一道血丝,他左看右看,粗重喘息,下一个动作却是收回血淋淋的手臂,紧紧抱住自己怀里那袋子钱。
“哎呀,你这人,你说你要干什么?”
“摔疼了吧?真不小心……”
这半截身体被人抱起,轻柔细致地小心安置在轮椅上,那位工作人员甚至蹲下身,温柔地掏出手帕,将他胸口蹭出刮痕的勋章擦拭干净。
“这个可得好好珍惜,这是你获得的荣誉啊,比那点子钱有价值得多。”
“我不要,我要上去,我要走,我要走!”
“走哪去啊?去工厂累死累活地争荣誉吗?您不用,您已经为工厂做出贡献了……”
他背对施桥和连祁辛,好言好语劝说,有一瞬间,施桥已经摸到了冰冷坚硬的刀柄。
“再说,那里太危险了。就算我让您上去了,工厂也不会让您给他们干活,光明都是像您这样高贵的人创造的,哪能用您的手再去干哪种小事……”
“而且,”这道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甜蜜,在轻快甜美的笑声中轮椅滚动声又轻轻响起:“以后您就半个身子,都得靠我了。”
“我会好好照顾您……我们……一起缔造荣光……”
“桥桥,我们还要靠他拉动装置。”
连祁辛提醒时,施桥已收回手,纤长手指虚握成拳,内却空无一物。
他沉默地登上猴车,连祁辛面朝着他,点头冲那工作人员示意。猴车慢慢上升,那道推着轮椅的身影在隧道中远去,男人的尖叫哭喊逐渐被黑暗吞没。
红烛灯尤未熄灭,光影落在石壁像蒙上了一块茜红的西纱窗。
也像用水泼洗过却还留有淡淡一层血的黑石台。
施桥最后看了一眼。
耳侧的确隐约有虫子飞过的响动,施桥召了黑锤出来,但依旧谨慎地闭上嘴保持缄默,中间有一会儿,他感到胸口蓦然一重,却因在黑暗里看不清,只从那份人体温暖的温度知道是连祁辛。
猴车到顶,他才看到,是比熟悉模样更稚气的少年将脑袋靠过来,自下而上瞧着他抿嘴笑。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有点像地下管道,周遭依旧黑,但管道内点着灯隔开黑暗,只有一个出口,向前走,就看见人群聚集。
只见一个穿着钛白工装制服的年轻男人站在人群前,看到施桥和连祁辛出现,失望地冷哼一声。
七点二十三分,他们没有迟到,但30个人已经变成28个了。
“我姓王,主管后勤和人事,大家可以叫我王主任,现在我开始讲解工作制度和分配工作,请大家记住,在工厂,最重要的是争取贡献,获得荣誉。不要抱怨工作任务重,不要嫌弃工资低,你们能够幸运地在学校学习后进入工厂,直接从事专业工作,就应该好好珍惜,为给更多人带去幸运,重建我们渴望已久的澄明天空。”
他自豪地讲完这些话,目光沉沉扫视过每个人。
“工厂一共三个车间,每天的上工时间是8-12,1-5,6-10三个阶段,所有人要严格遵照时间,按时上班,每天上满12小时,10点结算当日工资,每人每天12元。”
“每日住宿1元,每顿用餐1元,原则上大家应在工厂吃住,但只要不影响开工,这点并不强求,但产生的其他费用和损失均由个人承担。”
“而你们的职责等进入各自的车间后再安排,但一开始大家都是普通技术工人,如果工作优异,可以晋升为高级技术工人,如果表现再出色,可以成为我这样的管理人员。你们的日常工作管理是由同车间的高级技术工人督导,关于后勤服务及食宿问题可以在食堂向我咨询,三个车间中心那栋白楼是管理层办公地,目前不向大家开放,除了这些,你们还有疑问吗?”
同样的疑问萦绕每个人心头,工厂,到底在生产什么?
但没有一个人说话,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哦,对了,成为高级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是荣誉的象征,作为奖励,高级技术工人的工资每天24元,管理人员每天48元且入住白楼办公并食宿全免。”
“怎么才能成为高级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
涉及到实实在在的金钱,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问。
男人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努力工作,只有努力,才能为工厂做出更大贡献,才能成为所有人中最优异的少数。”
“走吧,开始你们工作的一生吧。”
沿着管道走到尽头,视野内终于亮起,但此时眼前看到的景象超乎所有人想象。
他们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光源来自玻璃罩外的天空,雪白中渗出丝丝缕缕浅粉色脉络,像是白化病人的皮肤,而这些皮肤还在滚动变幻,向着不同方向延伸,犹如同时有无数人拿着无数把小刀将这片庞大撑开的皮肤卷起,沿着不同方向滑动刀锋,一点点割下,露出内里更柔软更鲜艳的一层。
一层压着一层,紧紧贴在玻璃罩上,是被雪虫包裹和污染了的粉色天空。
施桥终于知道澄明天光的反面是什么。
不是他以为的黑暗,纯粹的黑暗是隐晦、静止和丑陋阴霾的集合物,而这里,充斥着生命、流动和美丽,如同一场虚假又甜美的幻梦。
三个车间内流水线作业,施桥和连祁辛被分到一车间,而司朦和赵明去了二车间,前两个车间各10人,其余人被安排在最后的三车间。
由于绳索的绑定关系,施桥和连祁辛被分在一处,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配合着操作一件小型切割机将钢板切成方形再传递给下一工序。一条流水线上有4个普通技术工人和监督他们的1个高级技术工人,而这样的流水线在一个车间有接近30个,进入一车间的10人中有8人被分开安排在不同的流水线上,而剩下2人负责配送物料和打扫车间。
8人中,除了施桥连祁辛1组红绳,另有2组黑绳和那对红绳姐妹,而另外这2人,都是此前在礼堂兑换过的玩家,一个缺了只脚,一个缺了只耳朵。
缺了耳朵还好,不影响那人在各个流水线上配送物料,但缺了脚的那个却只能一瘸一拐,拿着清扫工具和巨大的红色编织袋在车间内慢慢挪动。
开始工作后他和连祁辛就没有交谈了,只能重复着简单又琐碎的机械式劳动。
每条线上的高级技术工人都坐在流水线正中,据施桥见到的,他手头唯一的动作就是在钢板从自己面前经过时拉起阀门,冲一道冰水出来,而这道阀门完全可以不关闭,冲出来的水流依旧还会循环回来,也就是说和自己这种普通工人不同,高级工手下的这道工序完全多余且缺乏意义。
或者说,他做这项工作的唯一意义是方便监督自己工作。
强烈的现实社畜既视感令施桥忍不住冷下脸,手下一个用力……
连祁辛收到一片新钢板,四四方方,边缘十个孔上下贯穿,孔洞正好有十指手指头那般大小。
他眨眨眼,看看施桥看看钢板。
施桥掀起眼皮,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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