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信自朱雀门入承天门,在宫门处缴械脱甲,由宫人引入御书房,向少帝汇报战事。
詹信于殿中央屈膝下拜,和上次领命平叛时一样的位置,同样的动作,境遇却已天壤之别。
当日的詹信尚无功绩在身,只领了不起眼的虚职日日军中点卯,无人真正将他看在眼中。
可今时今日,他以少胜多,打赢了一场世人眼中不可能打赢的仗,就此有了实绩和威望,再不是可以随意对待的无用之人。
少帝望着詹信纹丝不动的身影,一时五味杂陈,略一沉吟:“爱卿请起。”
事实上,这次詹信入宫之前,少帝就已打定主意,要擢升詹信官职以示嘉奖。
谁让他有了亮眼的军功,眼下的民意又如此沸腾呢...总不好众目睽睽下薄待功臣,教坊间瞧出端倪来,惹人非议。
只是,临到头,少帝还是不想给的那么痛快。
他有心试探一二,转首看向候于殿内的宫人。
“还愣着做什么,搬张椅子来,爱卿长途跋涉多日,想来很是疲惫,快请入座!”
“君臣之礼不可废,微臣不敢!”
见詹信并不托大,少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心里多少舒服了些,随即挥手散去欲动身搬凳的宫人。
他坐于上座慢悠悠地开口:“驸马此战身先士卒、劳苦功高,朕和太后深感宽慰。”
少帝点头微笑,话头却随之一转——
“只是,朕甚为不解。驸马从前只是王家一捧砚的书僮,只怕兵书都没能完整读过几页罢?
且你入龙虎军不过短短时日,从未行军打过仗,怎生这第一回带兵出征就如有神助,竟能一举击溃数倍之众的叛军?!”
见殿中詹信的身形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为自己一字一句所动摇,少帝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出猜测:
“莫非你另有高人指点,却故意瞒而不报?倒教我们白白在京中焦心不已了......”
詹信拱手一拜,语气平静:“此次能赢,非臣一人之功。军中将士上下一心、沆瀣一气,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缘故,这才幸不辱命,为大夏杀叛臣、夺回三州城池。”
少帝眸光一滞,正待要开口再细盘,只听詹信又道——
“且微臣能侥幸打胜仗,也极大缘故上得益于陛下和太后为臣选了位极好的督战辅将。若无陛下太后慧眼识珠,此战定当没有如今的战果。”
少帝笑着点点头,这番话他听着舒坦。
只是,说起督战的辅将固临,他略一迟疑,也是奇怪,大军凯旋归京,詹信入宫述职,按理来说固临也该一道来御书房的。可如今缺了席不说,竟是连声消息也无。
联想到太后说起固临再没传过新的密报,一丝不好的预感立刻浮现在少帝心头。
他看向詹信,语气有些怪异:“固临怎生没同你一道进宫来,难道他...受了伤?”
少帝没把固临已死的猜测说出口。
詹信语气依旧平静如水:
“固大人身先士卒,在军中操劳过度,在黑石峡时就已病倒。待大军回京之时,已虚弱得上不得马,是单独睡马车回来的。眼下,固大人应当在由太医诊治。”
“这么严重?”听到人没逝,少帝平白松了口气,“他生得什么病?”
詹信略一迟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少帝挥手,笑了笑:“无妨,你说便是。”
“固大人患了河鱼腹疾。”
“什么???”少帝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是水土不服的缘故,黑石峡风水怪异,固大人正好与之犯冲,虽每日精细饮食,仍不见好转,体虚乏力得厉害,只得卧床静养。
方才固大人过朱雀门而不入,正是恐御前失仪,扰了陛下清静。待他静养些时日,仪容得整,定会前来拜见陛下和太后娘娘的。”
“罢了罢了。”少帝听得心烦意乱,未料到是这么个缘故,他等会还要用膳呢......
“你此次立了大功,朕便擢升你为车骑将军,领管此次平叛归来的人马。”
“谢陛下恩典!”
少帝点点头,天热得很,这么会功夫,他在这椅子上便有些坐不住了,有心松快松快:
“你也累了,这便回府歇着罢。待休沐数日,再去军中也不迟。”
*
公主府,膳房。
灶火烧得正旺,蒸腾的团团白雾散开,里里外外都是饭菜的香气。
黎元仪难得进一次膳房,从早间开始便亲自盯着厨娘们准备菜肴。今日是詹信得胜归来的大日子,她特意提前拟了菜谱,还备了上好的桃花酿等他归来同饮。
“殿下,驸马已经回来啦!”雨莲笑意盈盈,匆匆来报。
闻言,黎元仪双眸一亮,顾不上多问一句,径直往外寻去。
穿过九曲回廊时,她远远看见詹信正跨过月拱门往这个方向而来。他虽瞧着风尘仆仆,有些消瘦,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
詹信这时也看见了黎元仪,脚下随即一顿,眼睛都随即睁大了几分。
两人隔着一整个郁郁葱葱的庭院遥遥相望,一时心跳如鼓,竟都忘了往前迈步。
分别的这些日子如白驹过隙,终于到了再度重逢的这一刻,却像是已等了半生。
黎元仪率先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向前,起初她还有些踌躇胆怯,却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向着詹信小跑过去。
眼见黎元仪越来越近,詹信终究克制不住,大步流星迎上前去。
两人都跑得太快,最后没能及时刹住步子,黎元仪重重撞进詹信怀中,詹信胸前明甲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詹信下意识伸手握住怀中人纤细的肩头,立刻盯着她的额角和面上仔细查看。他有些紧张,嗓音发哑:“撞得重不重?疼不疼?”
黎元仪笑着摇头,想起什么,正欲抬手攥紧詹信衣襟,却发现甲胄坚硬无从下手,只好捏住他脖颈两侧露出的一点衣领。
她故意语气闷闷地,透出股虚张声势的恶狠狠来:“随我回房,我要审你!”
黎元仪听得分明,詹信低低笑了,胸腔震动。
她犹自沉迷在这一刻的快意舒心中,浑然不知那握在她肩头的温热掌心一点点收紧......
两人进了内室,此间一早备下詹信替换的衣物鞋袜,詹信抬手解了身上甲胄,抱起替换的衣物,一路舟车劳顿,难免有些气味,不想教黎元仪闻见,他抬脚便想先往净房去好好洗漱一番。
黎元仪却一把拦住他,“急什么。”
她绕着他慢慢走了两圈,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却是一点也瞧不出什么。
念及从前的事,黎元仪暗暗咬牙,心一横,突然上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快地抽开了詹信的衣带。
“殿下?!!”詹信吓了一跳,立刻面红耳赤地后退半步。
黎元仪蹙眉把他拉回来些,“别动!”她袖中不知何时滑出一柄象牙扇,腕骨微动,一层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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