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依双眼紧闭,意识抽离,感觉自己睡了尤为冗长的一觉。
梦中光怪陆离,几番跳跃,聚焦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与她才陪玩过的福利院孩子们差不多年纪。
小女孩婴儿肥明显,唇红齿白,双眸圆润灵动,扎两条粗实的麻花辫,衣着漂亮精致的公主裙,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可爱,美人胚子。
她出生在西南地界,一个双职工的小康家庭,拥有极其疼爱她的父母。
一家子全部围绕她转,时常用棒棒糖逗着她喊“常欢常欢”。
奈何好景不长。
一年春节,恰逢她七岁生日,父母带她去隔壁城市看灯会。
现场人满为患,摩肩擦踵,头顶广播隔一段时间就在播“广播找人”,寻找不小心走丢的孩子。
好死不死,小女孩也和父母走丢了。
那个年代,压根不存在小孩子必备的电话手表,小女孩身上没有一件可以联系到父母的物件,孤零零置身于人头攒动,全然陌生的角落,踮起脚尖举目四望也望不见熟悉的身影,禁不住放声哭起来。
她惊慌失措,在大人中央四处乱窜,一面哭一面喊爸爸妈妈。
不多时,一个长得漂亮可亲,衣着靓丽的姐姐走来,弓腰询问:“小妹妹,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吗?”
小女孩被父母教过一些防范意识,睁大水雾氤氲的眼睛望着她,确定不认识以后,绕开她要走。
姐姐却拉住她瘦弱的胳膊,热心地说:“可以去广播站,让叔叔阿姨帮忙放一则广播,爸爸妈妈听见了,会去接你的。”
刚好全场又飘过了一则广播找人,小女孩直直望向声音来源,燃起一丝希望,下一秒又被猛地浇灭。
“呜呜呜我不知道广播站在哪里。”她哭着说。
“我知道啊。”姐姐揉揉她小脑袋,真诚地问,“姐姐带你去,好不好?”
小女孩朦朦胧胧看她那张眉目如画,跟动画片里的仙女差不多的脸蛋,莫名很有好感。
仙女都是人美心善的好人。
小女孩懵懵然点头,抽抽搭搭地说:“谢谢姐姐。”
“不客气。”姐姐温柔地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一把抱起她,还变戏法似地找出了一根棒棒糖,“吃吧,吃完了爸爸妈妈就来了。”
小女孩从小都是被爸爸妈妈用棒棒糖哄的,特别喜欢,嘴馋地立即撕开了包装。
糖果的味道大同小异,照旧能使她心生甜蜜欢喜,但年幼的她哪里知道,这根棒棒糖仿佛被动画片里的女巫施加了诅咒魔法。
她没舔几口就眼皮打架,趴在姐姐香气馥郁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安稳漫长的一觉醒来,小女孩被带到了一个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身处一家福利院。
里面除去一些先天不全的,都是被各种理由,从全国各地拐来的孩子,最小的才出生没几天,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
年龄稍微大些,知晓世事的哭着嚷着要回家。
等待这些吵闹孩子的是凶恶大人的棍棒交加,拳打脚踢,直至所有人缩去角落瑟瑟发抖,再也没有谁敢吱声。
孩子们一进去就接受了残酷的选拔,生得乖巧伶俐,可塑性较强的一批被送往地下室,接受专人教导。
其貌不扬,手脚不全,或者智力有问题的则被留在上面,应付检查,也做日常杂活。
当然,被送去地下的那一批要是不听话,也可以打断手脚,成为地上的孩子。
小女孩长相太过可爱讨喜,抵达的第一天便被送去了地下。
用一根棒棒糖将她拐来的仙女姐姐也出现在了这里。
她揉着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满目爱怜,感谢地说:“我这次带了你回来,院长很高兴,允许我留在这里教你们了。”
自此以后,她教导她们各种礼仪,示范如何当一个叫人眼前一亮的名媛,以及手把手指导怎样讨男人欢心。
她们一不听话,似水柔情的姐姐便会大变模样,面目扭曲狰狞,使劲儿甩鞭子抽打。
小女孩一开始万分抵触,恨着一口气不肯配合,被打得最惨。
可她五官生得过于精巧,一颦一笑我见犹怜,姐姐对她抱有无限期待,每次泄愤打完都会让人给她涂抹最好的特制药膏,确保不会留疤。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院长经常来地下室视察,他总会站在小女孩所在房间的门前,专注凝望她训练挺胸抬臀,淑女仪态。
偶尔,院长会冲她招手,带着比记忆中的父亲还要和善亲近的笑,温和地唤:“过来,让晋爸爸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只要小女孩一过去,他宽大的手掌就会覆上她后背,将人从后往前,牢牢按到身上,用自己日渐松弛的身体丈量她徐徐丰盈的高度。
梦中,那只干黄的大手又要探来,谢时依平稳的梦境骤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
她两弯峨眉皱成川字,拼命摇晃脑袋躲闪,额头上的冷汗渗出了一层又一层。
留守在病床旁边的云祈见状,反射性去扯纸巾,起身擦拭那些密密麻麻的汗渍。
汗是很快擦干了,可她的眉头越蹙越紧,神色也是一眼可见的愁苦煎熬,睡得难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恐怖事件。
云祈丢掉浸湿的纸巾,瞧着她痛苦难耐的模样,垂落的指尖捻了捻。
他下意识站近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她眉头。
那般如同精描细画的山水墨卷,清雅出尘的眉眼怎么能够皱成一团?
太碍眼了。
然而云祈温热的指尖方才触及到她,她像是被尖针利刺狠狠扎过一般,猛然掀开眼帘瞪圆双瞳。
并伴随一声绝不仅有,撕心裂肺的大叫:“不要!”
惊恐万状溢于言表。
云祈距离病床半步不到,此刻又是略微弓腰,低垂眼眸,一瞬不瞬直视她的状态,猝不及防和惊醒的她对撞视线,看清她自眼底涌现的恐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谢时依刚刚从骇人噩梦中挣扎过来,瞳仁涣散,怔怔反应了片刻,缓慢转动眼珠,聚焦到悬于上空的一张英挺面庞。
云祈心脏突兀地跳快了一拍,讪讪收回手,赶忙坐回原处,薄唇轻轻抿动两下,没有出声。
似是思绪混杂,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谢时依偏转脑袋,一点点打量四周,发觉身处医院,吸气两口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右手被平放在病床上,正在输液。
她又调转眸光,望向房间里面唯一一个人。
细致回顾了好半晌,谢时依才敢确定,她在爱之家福利院晕过去的刹那,是面前这个男生竭力跑过来,不由分说接住了她。
云祈本就不太自在,被她用迷糊却依旧剔透的双眼笔直注视,更加别扭,仿佛有成千上万根羽毛细细拂过每一寸肌肤。
不是酷刑胜似酷刑。
云祈避开目光,尽量不和她对视,挑起话题问:“怎么晕了?”
谢时依嗓子干涸,开口带了点儿哑:“你没问他吗?”
一听她声音,云祈不自觉拧动眉头,起身倒了一杯温水。
他伸长手臂就想递过去,可是看见她不顾输液的右手,执意要蹭起来坐着时,他莫名不快,收回手,凶巴巴呵道:“瞎动什么,躺好。”
谢时依有被小小的吓到,立时不敢乱动。
云祈放下水杯出去一趟,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根吸管。
许是向护士讨要的。
云祈将吸管丢入水杯,再递去她唇边。
谢时依张嘴就能吸到。
盯着她乖乖喝了两口,云祈慢悠悠回先前的问题:“问了,他说他也不清楚,估计你很不舒服。”
云祈知道她问的是晋安雄,当时那片开阔区域只有他们两个。
温度适中的白开水润过喉咙,谢时依嗓子舒适不少,她点点下巴,没有遮掩地说:“看见他不舒服。”
云祈拿开水杯,较为费解:“晋叔人很好。”
“很好?”谢时依精准反问,“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喊来了那么多记者,这叫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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