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思绪跳得太快,我跟不上啊。”舒玉尚未从脸红的问题中跳出来,一下子又掉进杀人这个可怕的问题里。
谢嘉月两指摩挲着下巴,神情认真:“晋王杀我要背上克妻的名声,白衣公子暂且不知道身份,舒玉,你待会悄悄去打听一下上京穿白衣最俊秀的人是哪家公子,并且名字含昭。”
舒玉应道:“好。”
“舒玉,当日你是如何碰到那些猎户的?”
舒玉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依你这么说,还真是碰巧,只是这猎户身手未免太好了。”谢嘉月原本当是自己平日里积善积德,如今得了好报,可眼下看来,猎户的出现亦有几分奇怪。
舒玉不解,但十分相信谢嘉月的猜测,她顺着思路道:“会不会这两路人马背后的人有仇?所以一方要杀姑娘,另一方要救姑娘?”
“舒玉真聪明,今晚让小厨房给你做八珍糕。”谢嘉月笑道。
“多谢姑娘。”舒玉受了夸奖,得了糕点,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忽而又有些好奇,“姑娘为何不直接问老爷呢?”
想杀她的人身份不一般,谢家得罪不起,谢士诚了解谢嘉月记仇的小性子,定然不会告知线索。
谢嘉月自己琢磨着是不是哪个皇子。
宫中皇子其实不多,大皇子梁王、三皇子晋王、四皇子魏王,以及尚未封王的八皇子。
据说梁王谨小慎微,待人有礼,与燕灼关系极好……这么想下去也不是道理,谢嘉月自己不了解这些人,光凭坊间传闻,根本不可能推测出来谁有动机要杀自己。
不了解人也没关系。
谢嘉月问舒玉:“据你上回打听的消息,说是哪个皇子最有希望当上太子来着?”
舒玉把自己当时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全说出来:“大家都说晋王整日花天酒地,正事一件不干,就算他是嫡子,皇上疼爱,也不会把他立为太子,除非皇上是昏君。”
舒玉最后几句话声音压得极低,谢嘉月险些没听清,于是她紧紧挨着舒玉。
舒玉艰难出声:“姑娘,别挤我。”
“我没有,你快接着说。”谢嘉月好奇心正重,燕灼身为嫡皇子,没有希望当太子,那是谁呢?日后身为夺位失败者的妻子,自己不会要死于非命吧。
舒玉继续道:“梁王殿下生母是清妃娘娘,极受皇上宠爱,而且梁王在朝堂颇有威望,好多人都说他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魏王殿下生母是淑妃,虽不比清妃娘娘受宠,可也颇得陛下看重,魏王外祖父是徐怀远大人,位居内阁,也有不少支持者。”
“当今皇后出身容家,育有七公主和八皇子,只是八皇子年纪尚小,不过十岁而已,”舒玉说完这些越觉得迷茫,她不太明白,“除了是先皇后所出、外祖是傅家以外,晋王殿下没有旁的筹码,其他人为何还要盯着姑娘你呢?”
“背后有世家支持,未免是筹码。”谢嘉月点出这一点。
那燕灼无所事事,不问朝政,究竟是韬光养晦还是当真没有夺位的心思?
谢嘉月又问:“八皇子果真十岁?”
“自然。”舒玉道。
谢嘉月自言自语道:“十岁也不小了。”
据她所知,梁王、魏王早已娶妻,所娶女子家世均在她之上,谢士诚手上无兵,权力不过丁点大,旁人若想杀她,图什么呢?
假使真是皇子要杀自己……谢嘉月抓耳挠腮,她捉摸不透对方杀自己的缘由,压根找不到推测幕后之人的身份。
主仆俩拿着书和糕点,悠闲地散步着,走过转角,谢嘉月一眼看见谢府门前聚着不少人,管家在门口急得转圈。
谢嘉月加快步伐,一向乐于助人的她自然要问问管家伯伯出了何事。
不料管家一转身见到谢嘉月,眼睛直发亮:“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宫里来人了,快快进府吧。”
谢嘉月脸上的笑意慢慢僵住,她咧了咧嘴角,指着自己:“找我?”
“自然。”
谢嘉月拽住自己那颗慌得不行的心,把它揪回原处,默默安慰自己,其实皇宫也不能随意杀人的,她不会一下子就死的。
她拎着衣裙,小跑进府。
“阿月,还不过来向皇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问好。”乔心柔一见到谢嘉月急忙喊道。
桂嬷嬷不露声色地打量着谢嘉月,鲜眉亮眼,一袭水绿色衣裳,长得水灵极了,三品官员的嫡女,配晋王是相当合适。
她走向谢嘉月,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谢姑娘,皇后娘娘听闻您前两日去了容家姑娘举办的宴会,想着您喜欢热闹,便打算邀请众世家小姐进宫一起赏花作诗。”
敢情这宴会是为我办的?
谢嘉月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她一双杏眼满是笑意,回握住桂嬷嬷的手:“臣女在此多谢娘娘,娘娘厚爱,臣女无以为报。”
桂嬷嬷满意地看着谢嘉月,点点头:“既如此,谢夫人、谢姑娘,奴婢先回宫了。”
“今日麻烦嬷嬷特意来告知一声了,谢府招待不周,这点茶水钱还望嬷嬷收下。”乔心柔递了一荷包给桂嬷嬷。
桂嬷嬷推了回去:“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谢嘉月陪着乔心柔送人离开。
乔心柔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库房把上好的头面拿出来,又想着让裁缝给谢嘉月做几身新衣裳。
谢嘉月摆摆手:“娘,不用,这太麻烦了。”
“哪能不用?上京姑娘个个天姿国色,你不打扮好些,怎么出众呢?”乔心柔指尖点点谢嘉月的额头,“这可是皇后娘娘专门为你筹办的宴会。”
“我也是天姿国色好不好!娘,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我威风。”谢嘉月嘟囔道,松开牵乔氏的手,半撑着腰。
乔氏对女儿撒娇完全抵抗不住,放柔语气:“是是是,你是天姿国色。”
“不过你真得好好打扮。”乔氏认真道。
于是当晚的谢嘉月任由舒玉为自己搭配衣裳,至于她自己,心思自然不在这上面。
谢嘉月仍在想是谁想杀她。
初到上京,谢嘉月便想打探消息,不过担心惹人注意,直到见到那白衣公子,又起了疑心。
根据舒玉黄昏之际打听回来的消息,白衣公子是容家长公子容昭,因母亲去世去盛京服丧,期满这才回京。
傅容二府再不和,容家应当不至于杀心起到她这个晋王的未婚妻上。
谢嘉月暂且只能能把目标指向皇宫,以及几个皇子。
谢嘉月仔细思量过,当日在盛京没有留下活口,光凭她胡乱猜测,恐怕一辈子找不出幕后的人。何况她在上京,人不生地不熟,就算找到也做不了什么。
谢士诚已经说了此事作罢。
谢嘉月体谅谢士诚,明面上什么都不会做,但要她忍气吞声,把刺杀一事全然忘记,那是绝对做不到的。
她起码要使点小手段,让对方难受难受,即使只能下泻药,她也会干的。
时下,谢嘉月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孤立无援的意味。
—
翌日,谢嘉月早早被舒玉喊起来梳妆打扮,坐着马车进了宫,嬷嬷领着她走在望不到尽头的甬道上,她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到了金碧辉煌的凤仪宫,由宫人通传过后,谢嘉月深呼吸一下,跟随嬷嬷踏入了这座宫殿。
一进殿,谢嘉月垂着头也感受到了有几道浓烈的视线在看自己,她徐徐走上前,跪下道:“臣女谢嘉月见过皇后娘娘、七公主,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公主平安喜乐。”
“瞧你这孩子如此见外做什么,桂嬷嬷,还不快快扶谢姑娘起身。”一道沉稳女声响起。
“多谢皇后娘娘。”谢嘉月恭敬地站在一旁。
“本宫听说盛京时气与上京不大相同,嘉月近来可还习惯?”容如霜语气亲切,向谢嘉月招手,示意她过去。
谢嘉月走过去,坐在桂嬷嬷搬的圆凳上,乖乖回答:“多谢娘娘挂念,嘉月一切都好。”
容如霜道:“这便好。”
“听说你去楚灵姐姐宴会时,给她脸色看了?”七公主突然发问。
谁说皇宫不吃人?这简直是要扒皮饮血啊!谢嘉月眼皮直跳,头皮发麻,起身跪下,解释道:“回公主,当日在宴会上容姑娘领着臣女赏花游玩,我们二人相处得极好,臣女怎会做出辜负楚灵姑娘心意的事呢,还请公主殿下明察。”
容如霜的制止恰巧晚了一刻,她略带怒意道:“你这个丫头说什么呢?”
话音一落,她又看向桂嬷嬷:“还不扶嘉月起身。”
谢嘉月哪能真让皇后的心腹搀扶自己,自己攥着衣裙站起来,又在皇后的宽声安慰下坐好。
“宛白不懂事,嘉月别跟她一般计较。”容如霜摸着燕宛白的头,面露无奈地看着谢嘉月。
谢嘉月忙道:“公主纯真可爱,臣女怎会与公主计较。”
燕宛白略显幼稚的小脸皱成一团,不满地看着容如霜,随即又瞪着谢嘉月,道:“少在那猩猩作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傅芷离狼狈为奸,还对楚灵姐姐冷嘲热讽。”
别的不说,嘲讽容楚灵,谢嘉月是万万不敢的,她可太冤枉了!
“燕宛白,你再不知分寸,待会宴会你便不要入席,回你自己宫把女戒抄个十遍百遍。”容如霜这会是真动怒了,谢嘉月一个臣女嘴皮子如此会说,自家一个公主蠢得被人当枪使,也不知道母家是怎么教养容楚灵的。
而谢嘉月额头直冒汗,已经调动此生所有聪明才智,想出了完美无缺的回答,却没了回答的机会。
燕宛白不顾容如霜发怒,靠在她肩上撒娇:“母后,别生气了,我向谢姐姐道歉好了。”
然后随意地扫了谢嘉月一眼:“谢姐姐,是宛白说话唐突了,还望谢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计较。”
“公主说话直爽,臣女与公主交谈十分欢喜。”谢嘉月面上带笑,心中暗暗咬牙。
这种任人质问、责骂的感觉不太好受。
容如霜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嘉月对宫中不熟悉,桂嬷嬷你领着嘉月去宴会。”
谢嘉月起身:“多谢娘娘体恤,那臣女便先行退下了。”
走出凤仪宫,谢嘉月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眼看谢嘉月恨不得伸个懒腰,大笑一声,舒玉迅速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这是在皇宫。
谢嘉月回以俏皮一笑,无声表示道:“我清醒着呢!”
谢嘉月跟着桂嬷嬷去宴席,走到中途,远远瞧见一个女子,眉弓似月,那双眸子如同一泓秋水,清澈却也平静无波,肤若凝脂,面容比之其他女子,少了几分红润,身着晴山蓝色衣裙,身形纤弱,好似要被风吹走。
女子走到桂嬷嬷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谢嘉月没听清。
桂嬷嬷的笑声比对谢嘉月笑时要温和许多,她道:“娘娘早已吩咐奴婢,若是晴蕴姑娘来了,不必特意去凤仪宫问安。”
“娘娘对晴蕴如此厚爱,晴蕴怎能恃宠而骄,不前去向娘娘问安呢?”傅晴蕴柔柔笑道,与桂嬷嬷一番客套后,与谢嘉月擦肩而过。
傅晴蕴,如今内阁首辅傅修的嫡亲孙女,听闻此人身体极为孱弱,甚少参加宴会。
谢嘉月继续随桂嬷嬷向前,片刻后到了宴席,她先是与几个先前认识的几位小姐打了招呼,才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须臾,傅芷离找了过来。
谢嘉月一看到傅芷离的脸,心直跳。
这回得更老实点,不然又要像犯人一样被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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