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小草。
这个名字,像龟裂土地缝里那些挣扎求生的植物,卑微,却顽固。
从我记事起,视野里就只有漫天的黄沙和永远填不拢的饥饿。
爹娘的脸孔已在记忆中模糊,只记得他们倒在逃荒路上的身影,像两片枯叶,被风一吹,就没了。
后来,我被叔婶拽着,用几斗黍米的价钱,卖给了脸上有疤的人牙子。
他们一边打我一边唾沫横飞地骂:“贱丫头还敢跑,看我不打死你!”
疼,钻心的疼,但比疼更刺骨的,是那种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做主的绝望。
转机在一个弥漫着劣质酒气的夜晚。
人牙子喝得烂醉,靠在破庙的草堆里:“妈的,得绕路,这些个买卖那些女人会要了咱们的命……那边,女人能当兵,邪了门了……”
“那个女人”?
这几个字像火星,溅在我死灰般的心上。
那一夜,我借着月光,用捡来的碎瓷片,一点点磨掉我身上的绳索,终于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我不知道天星城具体在何方,只凭着人牙子醉话里模糊的方向,开始了此生最漫长也最决绝的逃亡。
白天躲在荒草丛里,像受惊的野兔,听着任何风吹草动都心惊胆战。
夜晚,就拖着那双几乎烂掉的鞋子,朝着认定的方向一点一点挪动。
乞讨,偷食生冷的残羹,喝泥洼里的脏水,与野狗争食……一切都只为活下去,爬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当我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匍匐着爬到那巍峨的城墙下,勉力抬起头,望见城楼上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绣着璀璨星辰与交叉利剑的巨大旗帜时,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干净的白墙和温暖的日光。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盖着带着皂角清香的薄被。
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姐姐,正端着一碗温热的米粥坐在床边。
“醒了?”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这里是天星城的慈安堂,你安全了。”
她小心地查看我血肉模糊的双脚,眼神里却没有我常见的怜悯或嫌弃,只有一种沉甸甸的痛惜和坚毅。
“你受苦了孩子。”她熟练地拿出药箱,“来了天星城,以后就不用受这罪了,要是以后凌盟主一统天下了,受苦的人应该还能少些。”
如今凌凤带领天星城已经扩大了比之前多一倍的地界,但还有些城池还未收纳。
“凌盟主……”我喃喃着这个陌生的称谓,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土。
我的脚被裹得严严实实,下不了床,都是姐姐来送吃的给我,她给我说她姓崔,是以前大家的庶女,本来会被送给旁人,但她逃了出来,来到了这里。
我越发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凌盟主了。
伤愈后,我被送进了城中的“蒙学堂”。
屋子里坐满了和我年纪相仿、或者更小的女孩,她们的眼神和我一样,带着惶恐、好奇,以及一丝被重新点燃的光亮。
先生是位温和却严格的中年女子,她发给每人一块小沙盘和木笔。
“今天,我们学写自己的名字。”先生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凌盟主曾言,文字与道理,是劈开蒙昧与压迫的利斧,从今往后,你们要学会握紧这把斧头。”
“小草”,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在沙盘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光读书不行,还得为收容我的这座城做点什么。
课余,我去了城西的纺织工坊帮忙。
工坊里几乎都是女子,梳棉、纺线、织布,机器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但这里不同,工间歇息时,会有识字的姐姐教大家认字、算数。
管事的女先生常说:“我们织出的布,一部分做成军衣,护佑前线将士;一部分换成钱粮,滋养这座城。我们流的每一滴汗,都是在编织我们自己的脊梁,支撑我们自己的天!”
工坊里的姐姐跟我说,每两年的春日,女子都可凭才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还可以见到凌盟主。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我报了名,准备两年后参加科举。
从此,工坊摇曳的灯火下,慈安堂寂静的院落里,多了一个彻夜苦读的身影。
那些曾经觉得高不可攀、只属于“读书人”的经史子集,被我像啃硬馒头一样,一字一句地艰难啃噬着。
不止是我,还有工坊里一起的几个姐姐,都拼命学习。
科考那天,考场外人头攒动。
有殷殷期盼送女儿赴考的父母,也有纯粹来看热闹的百姓。
我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那庄严的考场。
掌心全是冷汗,心跳如擂鼓,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奇异的平静。
我知道,我笔下流淌出的每一个字,都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功名,更是为了证明,我们女子,胸膛里跳动的是同样炽热的心,头脑中蕴藏着是不逊于任何人的智慧。
放榜那日,我被人潮推搡着,挤到那张巨大的榜单前。
目光从上到下,焦急地搜寻着。
而我也改了名字,跟着教书先生姓了沈,名为沈晚星。
当沈晚星三个字,清晰地映入眼帘,旁边标注着“二甲第五名”时,周遭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消失了。
我僵在原地,耳边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
“中了!晚星姑娘中了!”“给咱们女子争气了!”……
周围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和喝彩,许多素不相识的人激动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分享着这份喜悦。
很快我被授予了官职——盟主府文书郎,负责整理、抄录往来文书。
这意味着,我能时常见到那位只存在于传说和敬仰中的凌盟主,还有她身边那位神秘莫测、银发蓝眸的肖先生。
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凌盟主,是在一次冗长的晨议之后。
她走过我值守的廊下时,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我身上,温和却不失锐利:“新来的文书郎?看着年纪不大,好好干。”
仅仅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让我激动得几乎握不住怀中沉重的卷宗,只能深深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应了一声:“是!”
在盟主府当值久了,也渐渐熟悉了那位总是如影随形般守在凌盟主身边的肖先生。
他面对我们清冷有礼,也从不苛责,和凌盟主一样是个很好的人。
我也对他不同寻常的外貌习以为常了。
府里的老人私下里说,肖先生并非凡人,乃是得道的灵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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