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临安在破庙角落里坐了整整一夜,眼睛干涩得要命,但是她根本不敢合眼,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那郎中猥琐的样子,吓得一身冷汗。
上一次她害怕得不敢睡觉……
好像还是几个月前在皇宫里,被人掳走那晚,那次师父在明德堂陪了她一夜,想到这里,解临安便觉得心口发堵,眼眶发酸,喘不过气来。
但是哭又有什么用呢?
碧落国覆灭,师父和福公公的撒手人寰,解临安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好转,她也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解临安咬着牙,浑身紧绷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破庙的门,而这一次,神明竟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散发光亮。
窗外夜沉似水,偶尔传来厚雪压弯树梢的声音,幸好,并无他人来。
天亮时,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得几乎动不了,昨夜的恐惧还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
解临安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仿佛根本意识不到早晨的到来。
原来世间的恶意可以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彻底。
她以为村民都是善良的,以为只要诚心相待就能换来同样的善意。
“起来。”沉默了一整晚的神明忽然出声。
解临安麻木地看了一眼神龛,没有动。
“我说,起来。”他声音里带了一丝不耐。
“我不想动。”解临安眨了眨干涩地眼睛,声音嘶哑。
“所以你打算在这里坐到死?”神明无喜无悲,随后嗤笑一声,“真是出息,昨天在福公公碑前如何说的?”
“好好活下去?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活下去?”
解临安猛地抬起头,满眼通红,带着愤怒:“你懂什么?你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懂凡人的苦难?”
他真的是神明么?他为何如此刻薄?
她只有八岁啊!八岁就面临这些,消沉几天怎么了!
“我是不懂。”神明沉默片刻,淡淡道,“但我知道,坐在这里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又怎样?”解临安一怔,随即苦笑,“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不会生火,不会打猎,连去村里换粮食都……”
话没说完,解临安的声音哽咽了,她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天晚上,自己生火不是生得挺好么?”神明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还有爬树摘果子,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都没有放弃。”
解临安抬头,看着神龛,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狼狈不堪。
“还是说,没有了福伯,你便不想努力活下去了?”神明的声音十分清冷:“所以你才借口说,不会生火,不会打猎?”
神明的声音像冬日里冷得彻骨的水,浇在解临安的头上。
其实福伯在时,境遇也不比现在好多少吧?
但是她会拼了命地生火,拼了命地去摘果子,只是……只是为了能让福伯醒过来……?
……
“如果是这样,那就为了我,努力活下去。”神明的声音掷地有声。
什么?
解临安错愕,她胡乱擦了擦挡住了眼睛的头发。
他在说什么?
神明:“你是我唯一的信徒,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会灰飞烟灭。”
“还有村民……”解临安急忙补充。
“昨夜郎中出了事,你觉得村里还会供奉我么?”泥像上的光华忽闪。
解临安愣住了:“你一直什么都知道……?”
“昨晚发生的事。”
神明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解临安气得浑身发抖:“你是觉得我还不够惨吗?国破家亡,被追杀至此,现在只剩我一人,昨晚还被那郎中欺负……既然你事事明了,为什么在这里说风凉话!”
“神明难道不该悲天悯人,普渡众生吗?”
“解临安。”这是神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冬日的寒风灌进破庙,她打了个寒颤。
神明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你本是碧落公主,天之娇女,曾经在皇宫里只有喜乐没有悲伤。如今从天上坠入人间,便要死要活,你可曾想过,这世上大部分人生来就只在人间。”
他顿了顿:“人间便会有战乱,分别;便会有恶意,苦难,不尽人意。”
泥像周身的荧光动了动:“这就是人间,若没有办法改变,就只能去适应。”
压在树梢上的积雪漱漱落下,悄然无声。
解临安颓然蹲下身子,眼角湿润了几分,她用力擦掉湿润的水汽,抬起头倔强地望着泥像。
“好了?”良久,泥像发出声音。
解临安咬了咬牙:“不须你再多说了!”
神明沉默了一会儿:“西北角,地板下面。”
“什么?”她莫名。
“福伯留的东西。”
解临安愣了愣,爬到西北角,果然发现石土有一块是松动的,掀开后,里面有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是一些干粮,还有几文铜钱。
……
原来福公公早就为她想好了后路,连藏粮食的地方都准备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解临安又不争气的落了几滴眼泪。
“哭够了就去打水。”神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三天没怎么喝水,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解临安背着泥像擦擦眼泪,拿起破瓦罐。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神龛:“你……昨晚为什么要陪着我?”
“谁陪你了?”神明的声音有些奇怪,“我只是……怕你在庙里寻死,惹得我一身腥。”
解临安没有说话,撇了撇嘴,转身出了门。
她装了一罐子的雪,等雪慢慢融化成淡水,便可以拿篝火煮沸,就能喝了。福公公每次都是这么处理从河里装回来的水,想必雪水也能这么处理吧。
解临安生疏地生起了篝火,然后煮水,来来回回煮了三四罐,之后,她开始认真收拾破庙,动作无比笨拙生疏,一看就是没怎么干过活的孩子。
她清理了地上的杂物,又用破布擦拭神龛,手一滑,一个不小心,神龛摔在了地上。
解临安赶忙蹲下去检查神龛,好在没有摔烂。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泥像里传来:“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公报私仇。”
“抱歉。”解临安不诚心也不诚意地敷衍道。
等她放好神龛,再小心翼翼地拿起泥像时,发现泥像似乎比之前亮了一点。
“你是不是变强了?”解临安问道。
“一点点,供奉的作用。”神明解释,“虽然只有你一人,但诚心供奉还是有些效果的。”
“那如果我每天都供奉,你是不是就不会消散了?”她下意识问道。
神明沉默了很久才说:“不够,一个人的信仰太微弱。”
“那就慢慢来。”解临安把泥像放回原位,“我要努力活下去,你也是。”
她没看见,泥像上的光芒大盛了一瞬,随即如烛火一般,跳跃着。
解临安想起昨晚的事,又问:“你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吗?”
神明:“时灵时不灵。”
“那你能帮我看着点吗?如果有人来……”
“可以。”神明的回答很干脆,但又补充道:“不过别指望太多,我的神力所剩无几。”
“福公公留下的干粮不多,但是现在大雪封山,我没有办法出去找食物。”解临安说道。
“干粮大概够三四日,四日之后,自会融雪,放心罢。”他的声音十分慵懒,仿佛在泥像里小憩。
四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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