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尖上,解临安就起床了。
这些天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昨夜更是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鸳鸯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神明的声音从神龛传来,显然刚结束闭关。
“睡不着。”解临安揉揉眼睛,“小明,我想去镇上看看鸳鸯。”
“又去?前几天不是刚去过?少去人多的地方。”
“我总觉得不踏实。”解临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上次她说在李记面馆做工,可我看她神色憔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神明思忖片刻:“鸳鸯信得过么?你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我和鸳鸯从小一块长大,没问题的。”
解临安刚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什么,走到神龛前:“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我?”神明有些意外。
“是啊。”解临安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小布袋,“这是我前些天做的,里面有个小夹层,可以装一点泥土,你附在上面,我带着你一起去。”
“为什么突然想带我去?”
解临安有些不好意思:“你天天待在庙里,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我是神明,不需要……”他拆穿借口。
“需要的需要的!”解临安打断他,“春天都快过完了,外面百花盛开,可好看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神明:“你说想要我保护你,也没那么难吧?”
镇子上人多眼杂,有神明在身边,确实安心不少。
但是,怎么说呢……外面百花齐放,阳光正好,说带他出去逛逛怎么不行呢?
一缕金光从泥像中飘出,包裹着一小撮泥土飞进布袋。解临安小心翼翼地把布袋系在腰间,拍了拍:“走啦!”
路上,解临安一边走一边给神明介绍沿途的风景。
“哇,那边的杏花开得真好!”
“那边是李大叔家的菜地,今年的白菜长得可茂盛了。”
“还有那里,上次小翠就是在那条溪边洗衣服……”
神明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虽然他的神识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但通过解临安的眼睛看世界,似乎别有一番滋味。
一路上走了数个时辰,到了镇上,解临安直奔李记面馆。
“掌柜的,请问鸳鸯在吗?”
解临安戴着斗笠,蒙着脸,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掌柜狐疑地打量了她好久。
随后才回答:“鸳鸯?哪个鸳鸯?”
“就是……”解临安比划着,“十三四岁的姑娘,和我差不多高,长得挺秀气的,在你们这做工的呀。”
掌柜摇头:“没有啊,我们店里就老陈两口子,还有个跑堂的小二,从不招姑娘,小丫头哪里干得动活儿啊。”
解临安的心沉了下去。
鸳鸯骗了她。
“姑娘,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掌柜好心提醒。
“可能吧……”解临安勉强笑笑,“打扰了。”
她不死心,在镇上到处打听,问了好几家店铺,都说没见过叫鸳鸯的姑娘。
正当她准备放弃打道回府时,路边卖菜的大娘叫住了她。
“小姑娘,你找的是不是春香楼的那个丫头?”
春香楼?解临安心里咯噔一下,那不是镇上的青楼吗?
“大娘,您见过她?”
“见过几次。”王大娘压低声音,“那孩子怪可怜的,听说是外地逃难来的,没地方去,就在春香楼做些粗活,有时候出来买些东西,便见过几次,毕竟春香楼那地方,小姑娘可不多。”
解临安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她真的在那里?”
“应该没错,不过姑娘,那种地方你可别去,不是良家女子该去的。”
道了谢,解临安快步离开。
春香楼在镇子的西北角,白天冷冷清清。解临安不敢走正门,绕到后面,想从后门打探消息,鸳鸯在这种地方,情况多半不容乐观了。
刚走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争吵声。
“贱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老娘养了你一年多,现在该你报恩的时候了!”
“我说过的,我只做粗活,绝不接客!”
这声音……是鸳鸯!
解临安心里一紧,悄悄靠近后门,从门缝往里看。
院子里,鸳鸯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在中间,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正恶狠狠地指着她。
“不接客?”老鸨冷笑,“当初收留你的时候,可没说只让你洗衣做饭!现在你也有十四了,模样又周正,正是挣钱的好时候!”
“你答应过的!”鸳鸯红着眼眶,“你说只要我好好干活,就不逼我做那种事!”
“那是以前!”老鸨不耐烦地挥手,“现在楼里生意不好,你这样的水灵丫头不接客,我去哪赚钱!”
“我宁死也不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鸳鸯的话。
“死?在我春香楼,可由不得你,装什么清高!”老鸨气得脸上的粉都抖了下来,“来人,把她绑起来!今晚就让张员外□□,他可是出了五十两银子呢!”
几个壮汉手脚麻利地围住鸳鸯。
眼看鸳鸯就要被抓住——
“不好了!官兵来了!”解临安扯着嗓子在门外大喊。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愣。
“官兵查青楼来了!快跑啊!”
这下可炸了锅,青楼虽然不算违法,但也见不得光,最怕的就是官府找麻烦。
“真的有官兵!”一个打手慌张地跑进来,“好多人,已经到前门了!”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官兵,是解临安趁乱溜到前面,把路边摆摊的桌子故意撞倒,制造出混乱的动静。
“快!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老鸨顾不上鸳鸯了,“账本!快把账本藏好!”
整个春香楼乱成一团。
解临安趁机推开后门冲进去:“鸳鸯!”
“小临?”鸳鸯不敢置信。
“别说话,跟我走!”
两人拼命往外跑。
可是刚跑出后门,就被两个打手堵住了。
“让开!”她护在鸳鸯身前。
“小丫头片子,识相的就滚开!”打手恶狠狠地说:“不然连你一起抓!”
“你们敢!”解临安壮着胆子,“我爹是这镇上的捕头!你们要是敢动我,他饶不了你们!”
打手一下子犹豫了。
就在这时,老鸨追了出来:“抓住她们!这死丫头骗人,根本没有官兵!”
解临安手心渗出了汗,拖得时间比想象中的短。
眼看打手们又围了上来,解临安急中生智,突然捂着肚子痛呼起来:“哎哟!我的肚子……”
“装什么装!”老鸨叉着腰不屑道。
“不是……我刚从城西来……”解临安痛苦地弯下腰,“那里在闹时疫……死了好多人……”
时疫?!
这两个字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时疫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你说什么?”老鸨的声音都变了调,连忙后退了几步,用手帕捂着鼻子。
“染病的人上吐下泻……浑身发烫……”解临安虚弱地说,说完还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官府都封路了……我是偷跑出来找大夫的……”
打手们不由自主地后退。
“她骗人的!”老鸨虽然这么说,但声音明显没了底气。
解临安故意踉跄了一下,作势要倒:“水……给我点水……”
“离我们远点!”一个打手惊慌地喊,跑得离她远远的。
趁着所有人都在躲避,解临安一把拉起鸳鸯就跑。
……
“追!快给我追!”老鸨见状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喊。
两人没命地跑着,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近。
“这边!”解临安拉着鸳鸯钻进一条小巷。
然而这是条死胡同,前面是堵高墙,根本无路可逃。
“完了……”鸳鸯绝望地靠在墙上。
追兵很快就堵在了巷口。
“跑啊!怎么不跑了?”领头的打手嘲讽道:“看你们还能跑到哪里去!”
解临安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布袋。
“小明……”她在心里轻声呼唤。
“能帮个忙吗?”
“……你想我怎么做?”
“吓跑他们就行。”
神明:“好。”
就在打手们逼近的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怎么回事?"打手们有点慌了。
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墙皮簌簌往下掉。
“是不是……地龙翻身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这下没人还顾得上抓人,全都抱头鼠窜。
片刻后,一切恢复平静。
鸳鸯呆呆地看着解临安:“刚才……那是……”
“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解临安故意夸大其词。
鸳鸯摇头,“小临,是不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解临安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巧合吧。”
等确认安全后,两人才从巷子里出来,解临安带着鸳鸯抄近路往城外跑去。
进了深山,才能分出空闲和鸳鸯说话。
“为什么要骗我?”解临安问道:“你明明在青楼,为什么说在面馆?”
鸳鸯苦笑:“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让你知道我……我在那种地方。”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青楼?”
鸳鸯红了眼眶,“我一个女子,又没有什么手艺,去哪里人家都不要,说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做不了重活,只有春香楼愿意收留我,虽然是青楼,但老鸨当初答应只让我洗衣做饭,不用接客……”
“最近生意不好,她反悔了。”鸳鸯擦擦眼泪,“说我长大了,该为楼里挣钱了。”
解临安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鸳鸯,跟我走吧。”
鸳鸯错愕抬头:“去哪里?”
“我住在山里。”解临安说:“虽然有些简陋,但至少安全。”
鸳鸯犹豫着:“可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呢。”解临安拉起她就走,“当初在宫里,我们做什么都一起,现在还生分了。”
回去的路上,鸳鸯好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小临,刚才真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解临安笑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鸳鸯认真地说,“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只是……谢谢你,也谢谢那位暗中相助的高人。”
解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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