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开解临安遮掩严实的面庞,那女子看见斗笠下的小脸,也愣了,眼眶突然红了:“殿……殿下……?”
“嘘!”解临安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过鸳鸯,警惕环顾四周。
还好,周围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她们。
“跟我来。”解临安收起摊子上剩下的几味草药,拉着鸳鸯往偏僻处走。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停下。
巷子很窄,只容两人并肩而行,两边是高高的土墙,墙头爬满了青苔,显得格外幽静。
“殿下……”鸳鸯再也忍不住,扑过来抱住解临安,“奴婢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解临安也红了眼眶,伸手回抱住她:“鸳鸯,你还活着,真好。”
两人相拥而泣,良久才分开。
“殿下,您这些年……”鸳鸯上下打量着解临安,见她虽然瘦了些,但气色还好,只是从未见过殿下穿着这么朴素。
“我还好,有人照顾。”解临安不想让她担心,转而问道:“你呢?那夜之后,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提起那一夜,鸳鸯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夜……”她深吸一口气,“奴婢收拾完您寝殿的东西,去外边倒废水,就准备歇下了,刚出来,周砚的人就冲进宫里,见人就杀,奴婢困在外边,只能躲在假山后面,亲眼看着……看着好多人死在面前。”
解临安握紧了她的手,宫变那晚有多吓人,太清楚了。
“后来火势太大,奴婢不得不跑出来。”鸳鸯继续说,“再回到寝宫,您就不在了,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路上遇到几个也在逃命的宫女,我们一起往外跑,可是……可是她们都没能活下来。”
她的声音哽咽了:“有的被乱兵杀了,有的在逃亡路上病死了,只有奴婢,九死一生,一路南逃,最后到了这云岭镇。”
云岭镇,原来这个小镇叫云岭。
“这里离京城很远,又在深山脚下,新朝的人应该不会追到这里。”鸳鸯说:“奴婢就在镇上住下了。”
“你现在做什么营生?”解临安感慨万千,关心地问。
“在李记面馆帮忙。”鸳鸯笑了笑,“虽然辛苦些,但包吃包住,也能凑合过日子。”
看着曾经每天陪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梳妆打扮的鸳鸯,如今却要在面馆做粗活,解临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年匆匆,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殿下现在住在哪里?”鸳鸯问:“奴婢去看您。”
解临安谨慎地说:“就在山里,找了个地方落脚。”
她没有说具体位置,倒不是不信任鸳鸯,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鸳鸯似乎明白她的顾虑,也不追问,只是说:“殿下何时受过这种苦,要不……要不搬到镇上来?奴婢可以照顾您。”
“不用了。”解临安摇头,“山里挺好的,清静。”
天色渐暗,夕阳西斜,把小巷染成了橘红色。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解临安说。
“等等!”鸳鸯突然想起什么,“殿下,奴婢有样东西要给您。”
“什么东西?”
鸳鸯的表情有些复杂:“是……是陛下的玉扳指。”
解临安一愣:“你怎会有父皇的玉扳指?”
“那夜逃命时,奴婢路过……路过陛下的遗体。”鸳鸯的声音很低,“想着若是走投无路,也许能当了换些银钱,所以……所以就取了下来。”
她急忙解释:“奴婢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当时……也,也走投无路……”
“我明白。”解临安打断她。
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那毕竟是父皇的遗物,怎么能从尸体上取下来?
但转念一想,在那种生死关头,保命要紧,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遇到殿下了,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鸳鸯说:“明天奴婢带来给您。”
“多谢。”解临安轻声说:“对了,碧落早亡了,你也不必再唤我殿下,叫我小临吧。”
鸳鸯大惊:“殿下,尊卑不可……”
还未说完就被解临安打断,她苦笑着:“此一时彼一时,我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约好明天在老地方见面,这才分别。
回破庙的路上,解临安的心情很沉重。
父皇的玉扳指……
她还记得小时候坐在父皇膝上,总喜欢玩那枚温润的玉扳指。
父皇会笑着说:“临安喜欢?等你长大了,父皇送你一个。”
可是她还没长大,父皇就不在了。
回到破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解临安机械地做饭、吃饭、洗碗,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收拾完毕,她坐在破庙门口的石阶上,望着夜空发呆。
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星星点点,格外明亮。
春日凉爽,沁人心脾,但是解临安只觉得烦闷,心里堵了团棉花。
金色的光点从庙内飘出,在她身边停下。
“有心事?”神明问。
解临安沉默片刻,才说:“今天在镇上遇到鸳鸯了。”
“是谁?”
“我曾经的侍女。”解临安解释,“从小服侍我的。”
“她还活着,这是好事。”
“是啊……”解临安的声音有些飘忽,“她说从父皇的遗体上取下了玉扳指,明天给我。”
神明没有说话。
“小明,你说……”解临安突然哽咽了,“碧落国破都快两年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竟然都没有好好祭奠过父皇母后。”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毕竟不过十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我这个女儿当得真失败……”
“他们肯定很失望吧……”
“连个坟都没有……”
解临安自顾自地说着,神明静静地陪在她身边,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用光芒轻轻环绕着她。
解临安呆坐了很久,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现在反而没有十分浓烈的情绪,只是心中钝痛久不能散。
父皇母后,师父,鸳鸯,这一个个名词都仿佛已经很久远了,她的生活,现在全是草药,山村,小翠,神明……
一瞬间,解临安觉得自己太不像话了,怎么这么快就忘掉了曾经的痛彻心扉。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她擦擦眼睛。
“没什么不好的。”神明忽然说。
“什么?”解临安没反应过来。
神明:“忘掉曾经的痛苦,没什么不好的。”
解临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她低着头:“小明,你又偷窥我的内心。”
“只有胆小鬼才会以曾经的痛苦为借口,停在过去,踌躇不前。”他的声音很轻,想春日的暖风,拂过心弦,挠的解临安心里痒痒的:“真正勇敢的人会努力好好活着。”
那一夜,解临安失眠了。
脑海里不断浮现小时候的画面——父皇教她写字,母后为她梳头,一家人在御花园赏花……
那些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一早,解临安早早起床了。
她仔细挑选了品相最好的草药,接着梳洗了一番,这才下山。
卖草药的时候,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生意上,眼睛时不时地望向约定的地方。
终于,鸳鸯来了。
“殿……小临。”
两人又来到昨天的小巷。
鸳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小临,陛下的玉扳指,给你。”
解临安接过布包,手有些发抖。
打开一看,一枚温润的白玉扳指静静地躺在里面。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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