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烤全羊差不多好了,香气四溢,李港拿着小刀说要让季曲先割第一口。
季曲略意外:“这么客气?”
李港指着刺啦冒油的羊背,说季曲多想了,赶紧先吃一口,旁边那么多人等着呢,偏偏季曲还不动手。
等得着急,李港干脆自己上手片了一块,直接送到季曲嘴边。
“我亲自喂你。”李港事出反常。
季曲伸手挡住,挑眉看着李港,耐心等待。
终于李港先败下阵,把手里的羊肉放到小碟子里,取了两杯酒揽着季曲往人群外走了几步。
这是有私事,大家都看得出来,纷纷避让留出空间。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港揽着季曲的脖子,“你记得我奶奶有个贼喜欢的小徒弟吗?”
李港的奶奶是顶尖高校的知名教授,十几年前收完最后一届关门弟子便办了退休,其中有一位最受喜爱,李港的奶奶还特地推荐人留了校。
“记得,前段时间回去做讲座恰好碰到,还聊了两句。”季曲摇着杯中酒,落珠挂壁,晶莹剔透,“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红酒了。”
李港端着酒杯在和季曲手中的轻轻一碰:“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不是?”
季曲没喝,示意李港先说。
“石骏庭。”李港替季曲回忆,“你把人公司都快搞垮的那个,是我奶奶那个得意门生的学生,人家求到我头上了,问能不能给条活路。”
季曲没忘了这个人:“撑不住了?”
李港冷哼:“早撑不住了,公司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环节,听说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家里还有个年事已高的老父亲要养。”
“我又没抢他爸的钱。”季曲不以为然。
“一句话的事,能不能手下留情?”要不是奶奶亲自提了一嘴,李港根本懒得管这些闲事,季曲这个人极有分寸,一般情况下不会把人逼到倾家荡产的份上。
穿过人群烟雾,季曲的目光精准捕捉。
孟慈安稳地端坐在沙发上,腿上围了块红毛毯,刚好与她耳垂上的朱砂交映,在漆黑背景中夺人心神,不知道和人聊了什么,手指捏着砂糖橘瓣慢慢的吃,倒是放松。
酒醒到了,季曲举杯饮尽,入口丝滑,用空杯子磕了磕李港手里的杯壁,叮当脆响。
“等过起年我去看看奶奶,好久没去拜访。”
这是不肯放手的意思,李港心下了然。
反正话他已经带到,季曲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只能怪石骏庭有眼不识泰山,蜉蝣撼树一场空。
师傅在给羊肉改刀,两人说完话过去,刚好能取上。季曲挑了盘瘦肉多的,抬脚往孟慈那边走,李港也拿了一盘,不紧不慢地跟上。
“就这么喜欢?”李港不由得感叹,毕竟季曲来之前特地点了自己,薄娴最近忙,这种消遣活动没必要邀她。
“嗯。”季曲淡淡地回应,想都没想。
李港有些后怕:“薄娴知道的话会不会把我杀了?”
季曲随意道:“大夫说了,到了年节跟前她状态会不稳定,应该多在家休养。”
薄娴的心理医生还是李港托人介绍的,每次去上海复查,季曲忙的话都是李港跟在薄娴旁边打点。
李港怼了季曲一句:“你倒是遵医嘱。”
季曲笑:“当然。”
盘子里的砂糖橘下了一半,孟慈又取了一个新的剥。
小时候每逢过年孟擎都会成箱成箱地往家里搬砂糖橘,时令水果,大家唠着嗑一下午就能吃半箱。
季曲不让孟慈吃太多,说是上火,现下季曲不在,自然放开了吃。
用指尖把橘子上附着的白色梗络统统撕掉,还没等剥完一半,季曲就从孟慈的手里把整个抢走塞到嘴里吃掉。
孟慈皱眉:“你要吃就自己剥,抢我的干嘛。”
季曲从桌子上抽了张湿巾,牵过孟慈的十指挨个擦拭,把橙黄的汁水一点点擦净。
季曲:“你以为我想吃?”
孟慈:“那你嘴里在嚼什么?”
十指恢复嫩白,季曲端起盘子,用叉子插了块羊肉喂到孟慈嘴边,“我那是怕你上火,替你解决掉。”
“我又没吃多少。”孟慈微微扭头,躲开季曲的手。
这话一出,也不知道谁该心虚,季曲扫了眼垃圾桶里有些冒尖的橘子皮,没说话。
“不是我吃的。”孟慈脸不红心不跳,“你刚刚吃的是我剥的第一个。”
季曲顺着接了句:“那我是不是还得再给你剥一个。”
孟慈直接伸手挑了一只圆鼓鼓的,放到季曲手心,下巴轻抬,姿态像只被宠坏的小猫。
季曲无奈,只能动手剥,修长的手指翻动几下,果肉便露了出来。
孟慈指着上面的橘络:“不要这些。”
于是季曲又一根一根地剥尽。
到这儿为止,孟慈终于舍得张开唇瓣,任由季曲一瓣一瓣的把果肉喂到嘴里。
旁边的李港不由得看呆了眼,季曲这回是来真的。
一伙人晚上围着篝火又喝又闹,一直到天际泛白才停歇。
季曲带着孟慈回房间整理好躺下已经能看到太阳的一个边角,季曲抱着孟慈替她找到舒服的姿势,在孟慈额间落下一个吻,孟慈嘤咛一句,两个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孟慈后来是被季曲喊醒的。
“他们要去骑马,走吗?”季曲捏了捏孟慈的耳垂,语气温柔。
孟慈摇头,顺带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那我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把手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来,孟慈凭借仅存的意识随便朝着某个方向摆,和季曲再见,没动几下就被抓住。
季曲在孟慈的手背上亲亲,然后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
又睡了很久,孟慈起床时已经下午三点。
她给季曲发去消息,慢悠悠地洗完澡坐在梳妆镜前吹头发,差不多半干时,裴沛刚好打来视频,孟慈接起。
对面已经黑天,裴沛在煮茶。
“怎么了?”孟慈给头发擦上护发精油,又拿梳子从发顶到发丝慢慢地理。
裴沛:“没事,问问你在哪过年?”
还没和妈妈说自己和季曲的关系转变,顿了顿,孟慈撒了个小谎。
“我就和朋友出去玩玩,可能去旅游。”
“去旅游都不来我这儿?”裴沛略微不满。
“我那不是没那么多时间,过起年就要回学校那边,我不喜欢坐那么久的飞机。”孟慈温声细语地解释。
裴沛叹了口气,哪来的朋友,哪个中国人大年三十不回家团圆还在外面乱跑,自己生的闺女是什么性格,她自然知道,思绪一转,找了个折中的法子,问:“要不然回去看看你爷爷奶奶?”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孟慈有些赞同,回答道:“我看看时间吧。”
裴沛泡茶的手艺很好,一浓二淡,以前总能看到她拿着一套茶具慢慢地沏。
孟慈听裴沛那边有些吵:“钱叔叔的孩子们到了?”
裴沛点头:“前天就来了,和单位请了几天假。”
“那就好好玩。”孟慈笑笑。
母女俩又寒暄一会儿,孟慈说自己约了朋友吃饭,要出门去,裴沛便又安顿了七七八八的事,然后才挂了电话。
头发已经干透了。
不知道是橘子吃多了还是睡得太晚,孟慈起来之后就一直嗓子疼,再加上和裴沛说了这么久的话,越发明显地不适。
清咳了几声。
“嗓子疼?”季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孟慈,身上的骑装还没来得及换。
孟慈点头。
“说了不让你吃那么多,上火了吧?”
季曲走到跟前,让孟慈张嘴,孟慈依着他。
“都有点肿了。”季曲手捏在孟慈的下巴处仔细观看,正经地像个大夫,甚至还要用手机打灯去照。
即使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孟慈也对被人直勾勾地看自己的嗓子眼感到抗拒,因此在季曲打开手电筒的刹那,便拍开季曲的手,转回身。
季曲也没恼,双手从孟慈背后穿过,撑在桌子边。
在镜子里看到两人相依,孟慈对上季曲镜中的眼,眨眨。
“他们晚上要赌马,一会儿吃个饭,咱们过去?”
“谁比?”孟慈喉咙干痛,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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