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长江边很适合晚间散步。
江风不凉,温度尚好。
要是一个不顺心,把人带到偏僻区域一刀解决、接着沉江,一时半会也难以被发现。
楚砚开车下堤坝,把车停在一株江边老柳下,刚爬上车顶,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车里钻出,正仰头望他。
楚砚:“有事?”
宋灵扬手扯下一截柳枝,问得随意:“我明白了,南荼才是你最大的王牌,这场赌局,你就是这么赢的?”
“当然,”黑暗里,楚砚两眼亮得幽深,语调里带着戏谑,“她用东道会来制衡,料定我不敢违约,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破坏规则的不是我,而是南荼。”
他似乎很是惋惜:“可惜呀,南荼她杀不了,甚至不能杀,最后,事儿还得她自己摆平。现在既然目的达到,怎么赢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就不怕她硬上?”宋灵接着问。
“真打起来了,也不怕。这地儿黑灯瞎火的,好埋尸。不然我把车开到这干嘛?他们那么多人,找一个偏僻位置沉江最合适。”楚砚笑,“别看江水滔滔,说不准,这底下堆着如山白骨,我给它多添几具也无妨。”
宋灵眼角一颤,直觉告诉她,楚砚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真做得出来。
介于此,她换了个话题:“她为什么这么忌讳南荼,为什么不能杀?”
余知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她走得干脆,只留下一句:“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
宋灵当时离得近,又和余知面对面而立,她的举动和状态能看得很清楚。
她是畏惧的。
不仅是因为最后的妥协,身体本能的反应也骗不了人。
“可能因为他砸过她的赌场,有些害怕。”楚砚猜测。
他想了一想,又补充一句:“为什么不能杀?留着有用呗。”
答案很浅显,这让宋灵想到余知对南荼说的话:“南荼答应了她什么事?”
“你得去问他,”楚砚指了一指前方,“我也挺好奇。”
弯月从叆叇的云里冒出头,几缕银辉撒进江水,如被碾碎的星,晃出一个坐在江边的人影。
宋灵动作麻利,从后座翻出手机,依着微弱电光朝人影走去。
南荼正盯着江面出神,仿佛一尊石像,若是手上拈一根杆子,想混入夜钓的人群也是轻而易举。
身后传来动静,他撇眼,见到身侧变亮,几撮不知名的野草被覆上光,扎进沙里,再往远瞧,竟连成一片,遥看是满眼绿。
半晌后,他听到被风吹过来的人声:“江边就是安静,好久没来江边了。”
宋灵因着旗袍,始终双手环胸站在一边,有一会儿了。
“一直没问你,你是哪里人,也是江城的?”她接着问。
“不是,”南荼知道她想问什么,没打算藏,“我跟她不熟,受人所托,帮人办事。”
宋灵听明白了,这是有意撇开关系呢。
但他这话说了像没说,就跟网上的“专家”一样: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其实绕来绕去只有一个意思,还是大家都懂的那种意思。
她正打算深问,忽然怀里的手机震响。
看清来电人后,宋灵特意打开扬声器,接通:“喂?张警官?”
那头的声音焦急:“是宋小姐吗?出事了!你们快来!”
***
是真出事了。
警苑小区十二层的赵女士家,遭贼了!
两个年轻的贼闯进家里,一个手里抱把刀,一个手里抱一捆树枝,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入室抢劫,幸好老张在家,这两个贼仅是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就仓皇逃走。
怪的是,老张追出门前,留有一个电话号码,并再三叮嘱她不要报警,如果一个小时后他没回来,就找宋小姐。
如今时间过去,老张电话打不通,他是警察,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赵女士没多想,拨通号码。
通话结束,那边的人很快赶来。
来的是两男一女。
赵女士简要交代一下,并拿出贼遗落的刀,递到三人面前:“他就是拿着这个东西闯进来的!”
宋灵接过白刀,一时语塞,路上就听说了南荼的师弟替岗,楚砚那边也派有人,现在的情况,怎么反而有一些怪异。
她有点忍俊不禁——私闯民宅的贼!
“当时我就在这,我一转头,就看见有两个人冲了进来!”赵女士走到窗子边,两手比划,尽可能还原当时的场景。
“然后呢?”宋灵憋着笑,脸都有些僵了,她连忙清清嗓子,把白刀交给南荼。
“然后......”赵女士一想,她说不上来,只记得两个人冲进来,对着空气一顿乱砍,把桌子椅子、餐盘、地砖都划个稀碎,再然后,两个人从窗子跳下去了,她一看,一会儿就没了影。
“他们从这跳下去了,不见了。”她指着窗口,“这贼还会飞檐走壁呢。”
“你们能联系上老张吗?”赵女士问,“他应该......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楚砚勾头瞟一眼窗外,“你还记得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吗?”
“那后面。”赵女士指着不远处一片小树林,“我看着老张钻进去的。”
听到这话,南荼先一步动身离开,宋灵紧忙道别,和楚砚追出。
事情很明了。
秦引娣再次出现,却并没有得手。
赵女士看不见她,更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情况,反而,只见到两个莫名其妙的贼闯进家里,老张也莫名其妙地追出去,接着又莫名其妙让她联系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但是赵女士依旧照做了。
三人依照赵女士指定的方向徒步前进。
上世纪九十年代建成的老小区楼间距大,绿化面积更充足,有些树木经过几十年的生长,连成茂密成片的小树林不罕见。
老张进入的小树林在警苑小区后门附近,后门用铁链焊死,日常不会有人经过,树林更显郁葱。
“替班的两个人追过去我理解,老张为什么也会追过去呢?”沉默一路,宋灵开口。
按理说,老张应是知道那两个人是专程解决这事的,他更应该待在家守着媳妇,就算跟去也是徒劳。
“除非,是有什么事,激起了他作为人民警察的本能。”楚砚说。
“能有什么事?不是罪犯、不是凶手,又无人遇害......”
宋灵一瞬哑言,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样,这种感觉也在另外两个人之间蔓延,像一团雾,笼在他们头上。
林间哗啦,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昆虫的呐喊,叫得人发慌。
沉寂许久后,领头的南荼停下来,接过这个话题:“那两个,应该是被抓了。”
“靠不住,真是靠不住。”楚砚啧一声,丝毫没有担忧的意思,反而多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宋灵有些纳闷:“你不应该着急吗?”
楚砚一懵:“我为什么要着急?”
“人被抓了!”
“所以我应该着急?”楚砚嗤之以鼻,“这是什么道理?”
活久见!
宋灵哇一声:“你这人还真是冷血啊。”
“冷血?”楚砚不以为然,“我听着倒是褒义,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这话倒是叫人想到很多年前背的古诗——商人重利轻别离。
没想到在他身上具象化且有了实感,宋灵的后背一阵发凉,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随时都有被背刺的风险。
这时,背后刮过阵凉风,冷飕飕地,更是应景,她加快步子追上南荼,独留楚砚一个人在后方漫步。
三人越往深处走,越发觉不太对。
外围树木根植的土壤干燥且色黄,越往中心土壤越发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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