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腰一瘸一拐从御书房出来不久,褚停云就看见了那个最不想看见的人,陆姜。
“下官参见常郡王。”
身为刑部左员外郎是没资格进御书房的,陆姜如此称呼他并没有问题。
“陆侍郎免礼。”
只是在这么个情况下突然遇上,褚停云难免有些丢脸。虚虚抬手,懒得多言继续往前。
“常郡王是真心愿娶太傅之女吗?”
擦肩而过时,陆姜突然问道。
戏谑的语调,明显是不相信。褚停云没好气地回道:“与你何干?”脚步未停。
“既如此,”他转过身,口吻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下官求娶季娘子,也与常郡王无关对吗?”
三板子说不得轻重,但足矣令他行动迟缓了一步。褚停云不屑道:“她连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与其在这看我笑话,不如陆侍郎去问问她是否答应?”
头都没回,他抬脚要走。
“若是官家赐婚,你说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手执芴板,陆姜望向那个顿住的身影,笑意盎然地叹道,“毕竟,她的存在于某些人而言总是个麻烦。就当,下官送常郡王与欧阳娘子的新婚贺礼了。”
语毕,敷衍一礼。
褚停云回头只看见那个身着绯色官袍的男人,朝着御书房拾阶而上。屁股的疼不及掐入掌心的刺痛,他忍住了。
却在出宫上了马车后立即嘱咐陌尘,“派人盯着陆姜,他若敢上书院,无论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拦住。”
“是。”
扯动缰绳,陌尘想着得尽快回府,自家主子怎么进去的如何出来的他一眼就能分辨。
何况,这也不是褚停云第一回挨打。要说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没有假装若无其事,甚至反而有些夸张地一瘸一拐,仿佛每走一步都疼。
不想,忽听得车舆里倒抽了口冷气。陌尘动作一顿,掀起帘子,问道:“郎君可要准备轿子?”心下惊讶地揣测着,难道这次官家下了重手?
“没事,”不甚在意地摆手,褚停云捡起地上的大氅往屁股下垫去,同时又道,“一会路过酒楼,去买几壶最烈的烧酒。”
陌尘迟疑了下,但还是应声道:“是。”
马车再次行驶在不平的街道,褚停云靠在车舆借了会力,不多时在下一个颠簸的路口败下阵来。
他无声龇牙。今天的三板子,官家算是手下留情了。
“还算好,没有皮开肉绽,”唐年如是安慰道,将绞干的麻布给他敷上,“等肿消了,再喝上两贴活血化瘀的药就行了。”
冷冰冰的麻布敷在火辣辣的屁股,那情形,唐年早见惯不怪,那滋味,褚停云也太熟悉了。
但他依旧不满,扭头道:“本郎君不喝药,我要喝酒。”
唐年瞥了眼趴着还在作妖的主子,颔首道:“喝,必须喝,老奴再去给主子做两道下酒菜。主子,可要再让教坊司派两个舞姬来给主子解解闷?”
褚停云差点噎死,忙解释道:“我这不做戏得做得真些么?您老给我去弄俩舞姬,是想让我这辈子都躺床上吗?”
“郎君还有力气开玩笑,那便是无事了。”递了盏茶到他嘴边,唐年轻声道,“老奴知郎君即便做戏也不想伤了季娘子的心,但,不管是始乱终弃的一方,还是失了心爱之人的一方,皆不是郎君现下的模样。这一点,您不如季娘子。”
思及逐风的回复,季寒怕装得不像对自己又掐又拧的狠劲。褚停云撇了撇嘴,“她就是个心狠的。您老也别站着了,这没外人,歇会吧。”
唐年笑了笑,将茶盏搁置一边后在床沿坐下,一边替他将被子盖严实些一边道:“老奴觉着季娘子是个心如明镜的姑娘,郎君大可不必担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且,郎君就不怕顾虑太多反而弄巧成拙?”
下巴枕着软垫,褚停云沉默不语,直至认真思索了一番才道:“现在官家的态度属于半信半疑,我也不好做太过出格的事以免露馅。”
忽地顿住,他摩挲着软垫的边缘。
这是心里有了主意。唐年不催促,安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褚停云的面上浮现一抹他近日常常能看到的,柔情。
“我曾对她说,她若敢始乱终弃,我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今日,他已上了御书房挨了三板子,“官家疑心的是我是不是真心接受与欧阳家的这门婚事,但他相信我是真舍不得她。”
慢慢爬起,半靠在床头,褚停云看着唐年,继续道:“还有陆姜的话,说明外面的那些人如今正等着看的,不是我会不会娶太傅之女,他们更好奇的是季寒。”
唐年赞同,“谢山长的事,她早已出了名。”只是那姑娘不在乎。
“不止,还有秋闱案,”褚停云定定地看着他,“官家至今压着不处置,他想试探季寒是否如外界所说是凭自己考取的功名,更想知道,她是否有将这条道走到底的决心。”
蓦地想起自己曾问主子的那些话,唐年犹豫道:“难道,官家也想知道在为官与嫁入郡王府之间,她会如何选择?”
褚停云笑道:“她两者都选。”
“啊?”唐年一愣。
闺房之事唐伯又怎会知道?褚停云抿了抿唇,“我们俩只猜到了官家有试探的心,但之前也停留在或许是为婚事上。我们弄错了。”
他摇头,但神色却愈发地自信。唐年略一顿,“郎君准备如何做?”
“他相信什么,我便做什么。他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知晓我过得有多不好。”
唐年一怔,在还未完全明白过来之际,只听褚停云吩咐道:“将咱们府上的酒都搬出来,舞姬也找,两个不够,得四个。”
“郎君?”
“越热闹越好。”
妆台上的铜镜一尘不染,梳子安静地摆放在她顺手的位置,仿佛在等它的主人再次拿起它。
唐年悄悄地掩上房门,迎着陌尘关切的目光,缓缓道:“去教坊司。”
是夜,途径常郡王府的路人皆能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还有声声的丝竹缠绕……
整整一晚未曾停歇。从下山采买回来的数名杂役绘声绘色地交谈中,萧缘冰这才得知官家有意赐婚常郡王与太傅之女,逼得季寒与常郡王大吵一架,声称宁可不嫁也不为妾,连夜离了郡王府。
常郡王一气之下砸碎了整套御赐茶盏,被官家一通大骂还挨了顿板子。回了府越想越气,也有可能是咽不下被弃如敝履的气。于是乎,从教坊司招来四个美艳的舞姬,彻夜饮酒作乐,直至日上三竿方才醉醺醺地睡去。
但奇怪的是,据那四个舞姬有意无意地透露,常郡王清醒时没有动手动脚,醉了更是一遍一遍唤着:“寒寒,我错了。”
年纪小的那名舞姬说到此,满眼的羡慕,年纪稍长的那个则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错不在季寒,不在常郡王,而在……萧缘冰站在讲堂外,看着眼在书本思绪游离的女子,神色复杂。
学正在前方滔滔不绝,四周朝她瞥去的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轻蔑,她皆似浑然不觉。
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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