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河边一片混乱,秀水把台阶上的竹篮和衣服都往河里扔。岸上的女人们一边惊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抢救河里的衣服。
“我的衣服!哎呀衣服都漂走了!”
“疯了疯了,这丫头硬是疯了……”
靠河岸的水不深,杨定桂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衣服透湿,紧贴在身上。她抹抹脸上的水,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往岸上爬。秀水却又随手操起一根棒槌,把她朝河里驱赶。
“你还想上来?快洗洗你那脏嘴吧,比大粪都臭!”她挥着棒槌冷笑,又看着想来劝架的两个女人,“都给我把嘴闭上!谁敢过来,我让她一起下河!”
女人们简直惊呆了。反了反了!一个姑娘家,竟然比老婶子们还泼辣,以后还打算出嫁吗?
“你这个死丫头,疯婆娘,没人要的野种,你到底要干啥?”杨定桂在河水里泡着,气得发疯,骂出来的话也污浊不堪。秀水听了,一点也不急,气定神闲地守在岸边。她往左走,秀水就往左;她往右走,秀水也往右。反正是拦着不让她上岸。
僵持了十来分钟,终于有人过来劝架了,“算了算了,小心冷出病来!快让人家上来!”
“冷死她活该!”秀水终于开骂了,“一个个舌头怎么那么长呢?你们也是女人,也有女儿,别人这么背后议论你,议论你女儿,你们也算了?”
她泄愤般把杨定桂的篮子和衣服全部扔进河里。杨定桂大急,忙着在河里捞衣服捞篮子,后来到底是走到旁边,抓着河岸上的野草爬上来了。
“老娘今天跟你拼了!”她气势汹汹跑过来,一副要跟秀水搏命的架式。
“你来啊,你来!”秀水指着她目露凶光,“来一次我踹你一次!以后只要我看你在河边,我就踹死你!你们不是觉得我疯了吗?对,我就是疯子!疯子打人不犯法!砍死你都不用坐牢!”
众人从来没见过秀水这副表情,跟要吃人似的,都生了点惧意。几个女人见势不对,怕真打起架来,连忙死活拉着杨定桂,“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快先回家换衣服去!小心着凉!”
“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我不跟你说,我只找你父母算账!”杨定桂跳着脚痛骂,但因为衣衫狼狈,到底失了气势,最终还是被人劝着,提了篮子回家去了。
岸边安静下来。秀水这才蹲在石阶上,把竹篮里的衣服拿出来清洗。
等到中午时分,刘瑞英和喻庆山从田里回来时,秀水已经在灶上炒了两个菜,端到桌上大家一起吃。还没来得及把上午的事告诉刘瑞英,远远的就见杨定桂从路上过来了。
杨定桂虎着脸,在喻家晒谷坪边站定,开始声如洪钟地叫骂:“没人管的野杂种!不要脸的贱货!撒泼撒到老娘身上来了,我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刘瑞英既惊且怒,忙回头看秀水。秀水告状:“她早上在河边骂我!”
刘瑞英来不及了解情况,便出门应战,“这是你当长辈该说的话?我孩子有错,你只该教导她,你怎么骂这么难听?你没有儿女吗?”
杨定桂叉着腰骂:“我可没有这样的儿女!被人破了身子,还有脸在村里晃!我要是她,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
刘瑞英一下子红了眼,对骂道:“放你妈的屁!我姑娘好着呢!老泼皮,狗都嫌!你死了都没人埋!”
在后面跟出来的喻庆山也气得说:“咋能这样说话!你这叫人话吗!”
杨定桂丝毫没把两人放在眼里,“我死了没人埋?我生了两个儿子,不像你,儿子都生不出来一个!死了只能丢野地里喂狗!”
刘瑞英被戳中痛处,顿时眼泪都下来了,勉强道:“你有儿子又怎样?你儿子又笨又丑,没一个姑娘愿意嫁……”
两边正吵着,秀水忽然提着一个桶过来了。她径直走到两人中间,从桶里拿出个大勺,扬手就朝杨定桂泼去。顿时恶臭袭来,原来那是一桶大粪。
“哎呀我的衣裳!”杨定桂惊叫,朝秀水扑过来,“老娘今天非捶死你不可!”
秀水扬手又是一勺大粪,精准地泼向她的头。杨定桂闭眼挨了这一下子,满头满脸的粪水,顿时疯了,哭着喊着说:“老娘跟你拼了!野杂种,狗日的!你等着……”
可惜她手上没有兵器,不但没扑上来,反被粪勺敲打了好几下。那粪勺打的地方也巧,不是在关节,就是在头上脸上。杨定桂糊着一身粪,半点便宜没占到,于是号啕起来:“看哪!看哪!喻家打人啦!欺负人呀……”
周围乡邻们开始忍着恶臭前来劝架,“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杨婶子你先回去换衣服,庆山把女儿拉开!”还有些跟杨定桂结过仇的,这时都在心里默默叫好,嘴上却假装劝解:“你不骂她,她也不得泼你!好了乡里乡亲的都退一步!”“哎呀老喻一家子多老实啊,这是把人家逼急了!”
……
秀水手持粪勺,威风凛凛地道:“各位乡亲邻居,大家评评理!杨定桂今天在河边骂了我,我没跟她计较;现在又欺到我家门口。这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搅屎棍!天天在人背后搅弄是非!谁的坏话她没说过?我今天非为民除害不可!以后再看你嚼是非,我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服气为止!”
杨定桂从没在村里吃过这种亏,气急了只管满嘴胡骂。大家满脸嫌恶地看她顶着一头一身的脏污,劝架的时候还有人干呕了两声。最后杨定桂自己也觉得没脸,到底还是边哭边骂,回去洗头洗澡换衣服了。
等人散了,喻庆山拿出扫帚,清扫起泼洒在地上的粪便来。刘瑞英则帮着秀水把粪桶提到屋后,感觉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一家人收拾干净了,重新洗手坐到桌前吃午饭。
刘瑞英想想还有些气,转头问秀水:“这个泼货,她早上又骂你什么了?只该把她那嘴塞粪坑里!”
“好了,吃饭不要说这些。”秀水忙打断她。
刘瑞英又道:“她还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她不看看她生出来的是啥!儿子又丑又蠢,跟她一样!”
喻庆山给老婆夹了一筷子菜,赞同道:“她儿子给我姑娘提鞋都不配!”
刘瑞英立刻道:“就是!她再说什么,你别理她!下回我拿粪勺浇她一头!”
几天后,家里的油菜和小麦终于收完了,卖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自家吃。刘瑞英得了空,让喻庆山换了几壶新榨的菜籽油,用新鲜小麦面挂糊,炸了一大锅南瓜叶。又终于兑现承诺,杀了一只老母鸡,炖了喷香的鸡汤。
晚饭时分,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前,吃着香酥的炸南瓜叶,喝着鸡汤,听刘瑞英谈论起盖新房的事情来,这也是她最喜欢的话题。家里攒的钱,再加上次赔偿的钱,盖房工程基本可以启动了。钱肯定还不够,但农村建房谁不是靠借啊?亲戚支援一点,乡邻凑一点,七挪八拼的,房子总能盖起来的。
说到这个,刘瑞英倒是又想起自家借出去的钱,便对喻庆山说:“七队那个老张,儿子结婚时借了咱们五百块,四五年了也没提还钱的话。”
喻庆山叹气,“估计别人也有困难吧。”
“他有困难,咱家就不困难了?”刘瑞英一提起来就生气,“当初就不该借他!也该上门催催了!”
喻庆山缓慢沉重地答:“好的。我过两天去。”
秀竹看她爸表情沉痛,又有点好笑,说:“爸,那是我们借出去的钱!又不是我们找别人借钱!”
“你爸就是脸皮薄!”刘瑞英抱怨,“别人跟他诉个苦,他就不好意思提还钱的事了。照你这样,一百年也收不回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