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府秋菊宴归来,沈知意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
她依旧每日清晨开启食肆,售卖改良后的胡麻饼、豚肉臊子面以及那碗颇受好评的“雪霞羹”。
只是“雪霞羹”的售价降至十五文,更贴合西市百姓的消费。
偶尔她也会应熟客要求,制作几份“缠花云梦肉”或“橙玉生”。但数量极少,需提前一日预定,价格自然也高出不少。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先是西市左邻右舍的态度。
浆饮铺的阿婆见了她,笑容愈发真切,偶尔还会拉着她低语几句,提醒她近日市署巡査似乎又紧了少许,让她留心。
铁匠铺的张大叔嗓门依旧洪亮,却会在她搬运重物时,不由分说地搭把手,嘟囔着“闺女家细胳膊细腿的,别闪着了”。
更明显的是食客的变化。
除了往日那些熟面孔,渐渐多了一些穿着体面举止斯文的新客。
他们或是低声交谈着“听闻此间点心甚雅”,或是好奇地点一份“雪霞羹”,对着那红白相映的汤羹细细品味,颔首称许。
这日午后,食客稍稀,一位穿着半旧青衿须发花白的老者踱步进来,要了一碗雪霞羹,一碟胡麻饼。
他吃得极慢,目光却不时打量着这间狭小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食肆,最后落在灶台后忙碌的沈知意身上。
“小娘子,”老者用完餐,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捻着胡须沉吟道,“老夫昨日在友人家中,尝得一味名曰‘缠花云梦肉’的点心,形味皆妙,听闻乃出自你手?”
沈知意停下手,擦净手走出来,敛衽一礼:“不敢当老先生谬赞,确是民女胡乱琢磨的粗浅手艺。”
老者摇摇头,眼中带着欣赏:“非是谬赞。能将虾茸处理得那般细腻,以网油缠丝塑菊形,火候把控恰到好处,非一日之功。更难得是其中雅意,竟合了李校书府上秋菊之宴的景,可是有意为之?”
沈知意心中微惊,没想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老者竟能一语道破其中关窍,且知晓李府宴饮细节,恐非寻常人。
她谨慎答道:“民女只是想着秋日菊黄,应景做些花样,不敢妄攀风雅。”
老者呵呵一笑,不再深究,只道:“手艺好,心思巧,不骄不躁,很好。”
他留下远超餐费的十几文钱起身离去,临到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小娘子这店,虽小,却藏真味。挺好,挺好。”
福伯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待老者走远才凑过来低声道:“六娘,这位老先生瞧着不像普通人,说话文绉绉的,怕是哪位致仕的老大人吧?他竟也知道李府的事?”
沈知意看着那老者离去的方向心中亦是波澜微起。
李府宴席之事看来已在小范围内悄然传开,这固然能带来声名与更好的客源,却也意味着她已落入更多人的视野之中,福祸难料。
果然,没过两日,麻烦便悄然而至。
这日清晨,沈知意刚开门不久,正准备生火熬汤,斜对面张记蒸饼的胖掌柜便晃悠了过来,脸上堆着假笑,声音却有些阴阳怪气:“沈小娘子,近日生意越发红火了啊!听说都做到校书郎府上去了?真是了不得!”
沈知意手下不停,淡淡道:“张掌柜说笑了,不过是贵人抬爱,偶尔帮闲罢了,糊口而已。”
“嘿嘿,糊口?”张胖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娘子,有贵人赏识是好事,可也得想想咱们这些老街坊不是?你这又是豚肉臊子面,又是雪霞羹的,把客人都引了去,我这蒸饼铺子都快揭不开锅了。你看……是不是也分润些好处?听说李府赏钱可不少啊……”
沈知意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着他:“张掌柜,西市做生意,各凭本事。客人愿意来我这儿吃面,自然是因为合他们口味。你若觉得生意难做,大可也琢磨些新花样,何必来说这些?”
张胖子脸色一沉,假笑收敛:“沈小娘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这西市有西市的规矩,你一个外来户,根基浅薄,别以为攀上了高枝就能不把老街坊放在眼里!要知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浆饮铺的阿婆正好出来泼水,听见这话,立刻叉腰骂道:“张胖子!你少在这里欺生!什么地头蛇?你就是眼红六娘生意好!有本事自己也把饼做得香喷喷啊!整天琢磨些歪门邪道,也不嫌丢人!”
张胖子被骂得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阿婆一眼,又剜了沈知意一眼,撂下一句“走着瞧”,悻悻然回了自己铺子。
福伯忧心忡忡地低声道:“六娘,这张胖子怕是真记恨上了,他那人手段可不干净。往日里就没少挤兑别家铺子。”
沈知意抿了抿唇:“我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管把自家生意做好,东西做得干净好吃,价格公道,不怕他使绊子。”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也提高了警惕。
张胖子这等市井小人,惯会欺软怕硬,背后捅刀,不得不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午后,食肆里来了两位生面孔的妇人,衣着光鲜,却带着一股倨傲之气。
她们要了两碗雪霞羹,却只尝了一口便蹙起眉头,扬声唤来福伯。
“老丈,你这羹味道不对啊!”
其中一位吊梢眼妇人用勺子敲着碗沿。
“这石榴汁怕是馊了吧?酸不拉几的,也敢卖十五文一碗?莫不是欺我们不懂行?”
福伯一愣,连忙解释:“这位娘子,这话从何说起?这石榴汁是今早才买的新鲜果子现榨的,绝不可能馊……”
另一位圆脸妇人声音尖利,“我说馊了就是馊了!你看看这颜色,浑浊不堪,定是用了劣等果子!把你们店主叫来!今日必须给个说法!”
周围的食客都停下筷子,看了过来。
沈知意从灶后走出,净了手来到桌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两碗几乎未动的羹汤,又看向那两位面色不善的妇人,心中已然明了。
这绝非寻常的挑剔,而是有意找茬。
她端起其中一碗,仔细看了看色泽又凑近轻轻嗅了嗅,随即放下碗,语气平稳无波:“二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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