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队没找到曲琳琳,倒是先瞥见坐在废墟之上谈笑风生的她们,他几个大跨步走过来,将手里记录着新到药品的详单递给卫以东。
卫以东由上到下浏览了一眼,在他离开后,反手就把那张药品详单对折,对折,再对折。
很快,他手中就出现一个折平的正方形。
祁寂凑头过去瞧了一眼,大概看出这是她以前经常跟朋友们一起玩的东南西北折角,不由得起了兴味,问他打算在八个面上写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有什么感兴趣的职业吗?小不点,说八个。”
“八个?!”她有点懵,“我没有那么多梦想,最多有四个。”
“四个也行吧,正好一个写两次。”
“嗯...我想想...小说作者,画家...歌手,还有,无国界医生吧。”
“无国界医生?”
“......”
“...凑数的,我想不出来了。”
“行吧,”他半信半疑地瞥她一眼,用水笔在八个面上分别写下这四项职业,又在背后四个面上分别写下东南西北,对折,顶出四个尖尖角,捏在手里,“说个数字。”
祁寂沉吟片刻,“东5下。”
卫以东摆弄手里的折纸,最后停在一个面上。
上面写着:
无国界医生。
他别开眼睛,合起手中的折纸,面不改色的耍无赖道:“这次不算,再说一个数字。”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别他一眼,又说了一个数字。
“那就,西4下。”
卫以东再次张合四个角,最终停在西4下的面上。
这次祁寂看清楚了。
上面明明确确写着:无国界医生。
卫以东:......
“啧,”他面色略黑的合起折纸,强制不准她再选东和西,“不能再选东和西,只能在南北里面选一个。”
“为什么啊?”
“你别管,我说不能选就是不能选。”
“好吧,那,南八下?”
卫以东笑了。
他展开手里南八下的角给她看,心下满意的对她说:“小说作者,这个职业挺不错的,我觉得你以后肯定能在写作方面大有作为。”
“是么?”她瘪起嘴,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戳穿他,“刚刚我选到无国界医生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刚刚你看错了,上面写的也是作者。”
“......”
“......”
“你干脆直接把八个面上全写成作者得了呗,还让我选干什么?”
“那不行,为了公平起见,还是要有点概率的。”
“公平?”
“嗯。”卫以东大言不惭的应。
祁寂无语的剜他一眼,嘲讽道:“太好了,我根本没看出来。”
“没事,我能看出来就好,”他的一言一行,简直是把耍流氓的行径做到底,“就这么决定了,反正不管是作者,画家还是歌手都可以,就是不能选医生。”
“你耍赖。”
“你有证据吗?”
“有,我再选一次给你看。”
“不行,再玩收费。”
“卫以东,”她悄悄翻了个白眼,言语直白的吐槽他,“你马上就是30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卫以东不仅没被刺到,反而笑得更开心。
他把手里的折角扔到一旁,逐渐恢复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三十怎么了?男人至死是少年。”
至少,肉眼看上去是这样的。
令她心神一松。
“好吧,你成功了。”
“成功什么?”
“成功逗笑我了,”她说着,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还刻意的弯起唇角,对他假笑,“三十岁的老少年。”
卫以东脸上的笑容骤僵,抬手过来就要捏她的后脖颈,“你再说一遍?”
祁寂连忙捂着后脖颈,笑嘻嘻的跳起来躲他,还站在他面前冲他吐了下舌头,拌鬼脸。
看起来灵动又顽皮。
“三十岁的老少年。”
“我要生气了,小不点。”
“别装了,你才不会对我生气呢。”
“坏了,这都被你看透了,我突然有种被人拿捏住的不爽感,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咯,”她背起双手,笑眯嘻嘻地凑过来,饶有兴味道:“欸对了,卫以东,你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啊?我都不知道。”
他收回胳膊,一只重新撑回身后,一只冲她招了招,微微昂起下巴看她,“想知道啊?”
“嗯。”
“过来,靠近点就告诉你。”
“……”
祁寂横乜他一眼,不上他的套,“我才不要。你爱说不说,不说我等等去问姐姐。”
“?”卫以东无可奈何地压下眼尾,“我的名字,你不问我去问别人?”
“我问了!是你不跟我——”
“——保卫的卫,所以的以,东西南北的东,你可以简单记为:保卫子午线以东的人,就是我。”
“子午线以东?”她摸着下巴思忖了几秒钟道:“可是地球是圆的欸,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你岂不是要保卫全地球啦?”
“恭喜你,答对了。”
他回答得这么臭屁,让祁寂不由自主的想要嘁他几句,只是,还不等她说出来,半空中就如时响起长时间的警笛声。
在警笛声响起的一瞬间,卫以东就收敛起脸庞上的笑意,他膝盖一直,笔直而挺阔的站到她面前,弯折手肘将右手平抚在心脏上,微微低头,为去世的遇难者们默哀。
祁寂呆滞了一下,旋即立马在他身边立定。
以为他的姿势是什么默哀的正确姿势,她急急忙忙模仿他的做法一起默默为遇难者们默哀。
天色黯淡,鲜艳的红旗扬在空中波澜壮阔,有风在吹,苍白的白大褂角与灰黑的衬衫褶皱交手出点到即止的克制,周遭安静的不行,仿佛这普天之下只有她们两个人存在,安静的,虔诚的,为逝去的生命哀悼。
三分钟后,警笛声消散。
卫以东一睁开眼,就发现旁边的女孩也在学他做抚胸礼,不禁叹口气,叉腰喊她:“小不点。”
她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啊?怎么啦?”
“你默哀的时候低头就好,不用做这个手势。”
“啊?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马来西亚这边有很多是信奉□□教的教徒,这是她们用来表达信仰的方式,”他抬手揉了把她的头顶,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翻滚,“我是无国界医生,应该入乡随俗,但你不需要。”
祁寂没想到是这样。
悻悻然放下手,不自在地别开眼,嘴硬道:“我怎么不需要!我也是预备役——”
“——你敢,老老实实回国当你的小说作者去。”
“为什么啊!卫以东!为什么你能当无国界医生我就不能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也让我——”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卫以东收回手,眸色沉而坚定的看向她,一字一顿道:“小不点,无国界医生没你想得那么美好。”
“抢险救灾只是我们很小的一部分工作,更多的时间,我们都要行走在枪林弹雨的夹缝里,接受各种流行病和瘟疫的洗礼,别说救人了,就连我们自己的命都说不清楚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被夺走。”
“再说更难听点,可能你在国内一辈子都没听说过的偏远地区,是我们的常驻地,或许你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子弹,曾经打穿过我的身体两次,比在我头上二十七次。”
“听完这些,你还想当无国界医生么?”
夜色浓沉的仿若被墨泼过一般,漆不见底,不远处桌台上的15盏蜡烛斜斜拖拽出废墟的残影,祁寂有些被他的这番话吓到,她眼神呆滞,身体僵硬。
不止是因为难以想象的枪林弹雨。
更多的,是她没办法想象出他们的意志到底有多坚韧,信仰究竟有多高尚,能够在他们明明知道前路坎坷动荡的前提下,依旧驱使他们初心不改的迎死而上,直到以命换命的那一刻。
如果给了现在的她,她想,或许从第一次被荷枪实弹指在脑袋上的时候,她就会被吓到尿裤子,然后直接放弃了吧。
不是胆怯,不是懦弱,而是人心底对于求生的本能。
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在面对那种濒死时刻依然能做到平心静气,洒脱赴死,那是不符合人性规律的,但正因为如此,卫以东,曲琳琳他们这种逆人性而行的无私奉献者才更值得被讴歌,被崇拜,被学习......
她不知道有朝一日她的想法会不会有所动摇,至少现在,她选择遵从本能的摇头,轻声道:
“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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