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隔壁营帐的方向很快传来兵刃相击的脆响,夹杂着几声怒喝与惨叫,不消片刻,便又归于死寂。
祁诏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那破洞窗边,撩开帘子向外望去。
月光下,容雀拎着一柄带血的匕首,正从隔壁帐中一跃而出,脸颊与衣摆上,皆沾着几团暗红的血迹,他却浑不在意,抬手随意拭去。
他抬头望了眼漫天飞雪,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大口喘出的气凝成一团团雾。
转头便朝祁诏的营帐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祁诏见他眼底赤红。
“你把他杀了?”
祁诏抱臂倚在窗边,声音轻悠悠的问。
容雀嗤笑一声,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他不在,杀了俩使臣。”
随即他身形一晃,朝天一跃,转眼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什么!你闯去人家帐里了?”
弥乐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方才还困得眼皮发沉,几乎要睡过去。
突然这死鸟咋咋唬唬地推门闯进来,是又叫又嚎,
吵得弥乐心头火起,正想抬脚踹他两下。
可一听他竟是去行刺涉余,困意瞬间忘了个干净,眼里燃起光来,急急追问:“怎么样?那野种死了没!”
“老大——”容雀耷拉着脑袋,蹲在床前的毛毯上,声音委屈得紧,“我本来是奔着杀那涉余去的,可翻遍了他的营帐,压根没找着人。”
弥乐心头那点热乎劲儿瞬间凉透,没好气道:“没杀成你还敢回来嚷嚷?滚出去!”
“我……我还被两个人撞见了。”容雀的声音更低了,手指扣着地毯上的毛絮,“我跟他们争执起来,一时失手……”
“杀了便杀了,多大点事。”
弥乐翻了个白眼,躺回榻上,背过身去,扯来被褥裹住身子,头也不回道,“咋的?你第一次杀人啊?”
“不一样的老大!”容雀噗通一声跪在床前,两手攥着他的衣袖使劲摇晃,声音里带着委屈,“我杀的是使臣!南疆的使臣!”
“那又如何!”
弥乐被他晃得心烦,一把掀了被子坐起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鬼叫什么?不过是杀了个使臣,难不成那南疆王还敢亲自带兵上门寻仇?”
容雀疼得龇牙咧嘴,眼眶泛红:“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啊。”
“不是…你得失心疯了吧?”
弥乐又气又笑,“你当你是文弱书生呢?之前战场上杀的那些,难不成都是鬼啊?”
容雀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垂着脑袋,面上的情绪也是没看清。
唯有那手指还在不停扣着地毯的毛絮,都被他扣秃一块了。
弥乐揪着他耳朵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开来。
只见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我第一次,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所以你这是心里有愧了?”弥乐的语速缓慢下来,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容雀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傻孩子,起来。”弥乐扶额无奈,踢了踢他的膝盖,“去给我倒杯水来。”
容雀依言起身,乖乖地走到案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弥乐接过一手接过水杯,一手撑在床沿微微朝后仰着,淡淡开口:“你若失手杀了无辜百姓,今日便该拿自己的命去抵。可那使臣,南疆的使臣,跟寻常百姓不一样,算不得无辜。”
容雀怔怔地望着她:“此话怎讲?”
弥乐缓缓道来:“南疆王暗弱无能,是非不辨,最易被奸佞之徒三言两语撺掇。他此番派来的使臣,统共四位,个个都是黩武好战之辈,张口闭口皆是兵戈征伐。”
她紧接着喝了口水,眼神静静看着容雀,又道,“先前两位使臣,被允和王斩于刀下。祁玄此番前来调和,本就步履维艰,余下这两人胸中积满戾气,定然不肯听胤朝半句劝和之言。”
旋即她搁下水杯,摸了摸容雀的脑袋,宽慰着:“你今日将这二人杀了,那铁拔身边便没了挑唆战事的口舌。如此一来,祁玄谈和的胜算,反倒大了几分。”
容雀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那我这还是杀对了?”
“杀俩人,救朔回万民于水火,值当。”
“好耶!”
少年胸中那股郁结经弥乐一开解,瞬间消失去。欢呼一声,起身便蹦蹦跳跳地掀帘跑出了帐外。
弥乐看着他的背影,嫌弃地摇了摇头,低声笑道:“这傻孩子,战场上大刀阔斧杀伐果决,卸下盔甲后,内里这道德感,还挺重的。”
次日。
朔回一带昼短夜长,都到了辰时,天才蒙蒙亮,阳光都还未穿过云层。
弥乐顶着一双乌青的眼圈,蔫蔫地跟在祁玄身后,不住地打着哈欠。
祁玄看着她,眼里尽是担忧:“困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弥乐连连摇头,脸上是期待热闹的兴奋:“不行,南疆这热闹,我得凑。”
二人一同步入厅内,铁拔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的酒盏险些脱手,唤道:“弥乐?”
弥乐闻声抬眸,目光瞥过他时,困意全无,只剩恨意。
她面上没有半分对父王的敬重,反倒扬唇一笑,抬手冲他肆意挥了挥,语气轻蔑:“好久不见,南疆王。”
南疆、朔回两国国主,胤朝太子,再加上孜劫狼主,四方大人物齐聚一室,围坐于一张紫檀长案之侧。
室内剑拔弩张,气氛凝滞。
铁拔带来的蒙面舞姬却仍在堂中旋身作舞,伴着靡靡乐声,使得满室喧嚣。
此番行径,气煞了朔回王,他面色涨红,几欲拍案。
“南疆王好兴致。”弥乐双臂交叉于胸前,语调轻慢,话里话外,皆是讥讽,“可是匈牙给的援助实在是多,打一个朔回不够,怎的,连胤朝也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瞬间撕破了那层维持几方体面的纸。
南疆王面色一沉,抬手便喝退了舞姬。
丝竹声停,众人不约而同地顿住了手中的杯杓。
朔回王虽已年迈,鬓发霜白,此刻却脊背挺直,窘迫之中,却不失傲骨,沉声道:“事已至此,还谈些什么?”
“是啊,还谈些什么?”
铁拔仰着头,手中的杯子晃了又晃,语气里的轻蔑藏也不藏,想来,是当真不把胤朝放在眼里。
他道:“你们胤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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