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安全城夜宴,奉阳大街两侧起了彩楼,花灯在城里形成一片光海,街道上到处游走着舞龙舞狮耍傀儡的队伍,大捷之后,满城车马盈市,人山人海。
一入城,迎接丹阳一行人的不是霍家人,而是丰安百姓。罗绮装扮的长街上,黑压压跪了一地平头百姓,高呼道:“多谢慕图王爷、颜小将军、丹阳郡主救命之恩。”
回声不绝,地动山摇,三人直接被拦在原地,丹阳下意识向父王瞥去,只见他脸色煞是难看,用百姓来挡道,霍凛这分明是在诛心。
一耄耋老丈膝行至三人马前,双手捧着几件狐裘:“小人丰安猎户张老二,丰安能保下,多亏了三位啊!这是小人的老太婆连夜赶出来的,就当是我们丰安百姓的一片心意。”
话音一落,后面的百姓全捧着礼物涌上来,有帽子有靴子甚至还有地瓜。
奉阳大街上最高的一座酒楼名曰摇光,一道雄伟的身影在夜色里屹立。街上一道目光同时追来,慕图权怒瞪着他,待重重百姓散去,三人一齐来到楼上。
摇光楼里张灯结彩,台上正演傀儡戏。
台下霍凛坐在主位上,令丹阳惊奇的是,霍昀廷居然也在。他似是到了有段时间,面前酒杯空空,本人闭目撑腿,另外一条腿长长地伸出去。
霍昱廷正跪在旁边,用小拳头认真捶着,见到丹阳时不忘礼貌问好:“嫂嫂。”
丹阳对他笑了笑,霍昀廷闭着眼说:“手里活儿别停。”
霍昱廷哦了一声,伺候得更加殷勤热切了。
丹阳在他身边入座,凑过去说:“哎,你别欺负人家小孩子,你不在的时候,他天天念叨你。”
霍昀廷无动于衷:“喂,我欺负你了吗?”
霍昱廷一本正经地摇头,对丹阳严肃解释:“六哥他才没有欺负我,这些都是我身为弟弟应该做的。”
丹阳捂脸长叹。
四座中忽而一片冷煞,慕图权与颜芷自入座后就摆出一副要霍凛给个交代的模样,但霍凛八风不动,举杯热络道:“没想到慕图兄肯赏脸,如何,我这丰安民风不错吧!算起来,你我也有十几年未曾共饮了,今夜正好,不醉不归。”
慕图权捏着酒杯:“费尽周折,不是就为了这杯酒吧?”
说罢,桌上响起一声清脆,神行营鱼符登台亮相。
霍凛嘴边的笑容僵在那里,他自饮一杯道:“慕图兄还是那么急躁,今日确实不止为了喝酒,本王这里有个人想请慕图兄一观。”
戏台上木傀儡的打斗声戛然而止,一道少年音起:“父王,姐——”
丹阳陡然望去,台上两只傀儡本在激烈缠斗,可不知什么时候,其中一只傀儡赫然变成了个大活人,慕图定宇傻愣在那里,脖颈前的利刃只有寸余。
慕图权目不斜视,丹阳站起来:“霍凛,你恩将仇报。”
“郡主莫急。”霍凛安抚道:“你家小公子暂时不会有事,本王不过是怜他一人在外乡乱跑乱撞,想着请他进来吃杯酒而已。”
丹阳道:“你胡说!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苍冥使臣到底是怎么死的,你骗来淇东军不满足,还要把我父王一同拽来!”
霍凛无辜:“这话怎么说!”
丹阳一气呵成:“霍王爷,苍冥使臣其实是自杀的吧!因为苍冥根本就没想过跟你平北结盟,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保下我,又放任我作为淇东刺客去传颂那首歌谣,其目的不过是想给自己留后路,万一你斗不过苍冥,也能顺水推舟把全部的火拱给淇东。”
“你一面想拉颜家入局,一面又想用淇东转移苍冥火力,你无耻!”
“还有我父王,你明知道他对丰安下不了手,还用方才那招来逼他!百姓拦路不够稳妥,你现在还用我弟弟来威胁他,你王八蛋!!”
丹阳骂得慷慨激昂,脏话说得慕图权都看了她一眼。
霍凛一皱眉,没想到自己七拐八弯的心思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看透了,他岔开重点:“你骂我什么!慕图家真是好大的教养,儿媳妇骂老公爹,千古奇闻。”
慕图权最听不得这个,呵斥道:“遥遥,不得无礼。”
一直闭目养神的霍昀廷终于发话:“谁是你的儿媳妇。”
丹阳气得喘气不畅,颜芷拉了她一把,将她压下后自己说:“霍叔,您多少有些给脸不要脸了吧。”
象牙筷子啪地拍在桌上,她沉沉道:“我叔父拜您所赐受了重伤,如此都不忘保护丰安百姓。但淇东军护佑的是百姓,不是霍家,我叔父仁义,我颜芷不是好欺负的?”
“或许,慕图叔顾忌太多动不了手,可我没有啊!大不了先斩后奏,咱先开一战,回去我再向我叔父请罪。”
霍凛道:“阿芷你这是哪里的话,平北与淇东相互扶持几十年,本王怎么忍心与淇东儿郎动手。”
“您不忍心——”
颜芷冷笑一声,背书似的说:“两千人、一千三百人、五百零七人、三百二十三人、十五人、我叔父。这些数字耳熟吗?自你霍凛谋反,数度进犯我淇东,这些是每场战役牺牲的淇东军将士,霍王爷,您这个脸皮是玄铁做的吧——”
霍凛依旧有理:“若非有数次交战在前,苍冥又岂会以为我孤立无援呢?”
颜芷惊讶:“我方才说错了,你这脸比玄铁还厉害啊。”
她抽出腰间的剑,起身扔在霍凛面前,一脚踩在宴几上,地痞似的说:“我今日给你平北两个选择,要么,我颜芷与一万淇东军战死在你家门口,要么,你承诺自己有生之年永不进犯淇东,且本次我北上花的银子悉数补给我。”
霍凛含笑说:“要本王答应你第二个条件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答应本王,淇东军不要掺合所谓的平判,哪怕是圣旨。”
颜芷清楚这话背后的含义,扭头看了眼慕图权,见他微微点头,她才缓缓道:“好。”
霍凛哈哈大笑:“痛快,如此一来,本王决不食言。”
平北与淇东的风波就算暂停了,估计颜雨霖出兵不止为丰安百姓,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霍凛的这一句承诺。然而,慕图权始终沉默,他甚至没去看台上的儿子一眼。
眼看慕图定宇快吓晕了,丹阳小声唤道:“父王。”
慕图权岿然不动。
傀儡手里的剑又往前进了一分,剑锋吹发可断,一丝血红顿时渗透定宇的皮肤,小公子这辈子怕疼怕苦怕委屈,当即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我流血了,姐姐姐我脖子要断了!啊啊啊啊救我!”
“父王——”
可正如丹阳之前同呼兰培说的那样,她父王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大局的,他久久不语,丹阳却先一步说:“霍王爷放心,我父王不会与你开战的。”
“丰安一战后,苍冥虽已退兵,可他们依旧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平北。如果此刻你们现在打起来,不正给了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吗?不仅当前不能打,往后霍王爷您再想往南割据,也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后院。”
“大雍打外敌够忙的了,你们确定还要窝里斗吗?”
慕图权有了一丝反应,冷冷道:“住嘴。”
丹阳道:“父王,我知道您心里都明白,只是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可形势如此,这算不得卖国。霍家想割据平北,好啊!但王爷要答应在苍冥人彻底退出大雍地界之前,不称帝不内战。”
霍凛挑眉道:“你这是想把本王困死在平北?”
“我只是在给平北一个忠告,谁都清楚王爷心怀大志,但平北如今太平吗?一个霍明廷够您忙上一阵,苍冥人还占着平北多个州府,您一方不平,何以平天下?”
“好一个一方不平,何以平天下!”
“慕图丹阳——”
慕图权声音低沉:“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丹阳说:“父王,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我回去就跟陛下请罪。”
霍凛挺直身体:“慕图家果然不缺明白人,可惜跟你姑姑一样是个女子。”
“慕图权,我知道长京平霍是早晚的事,引你前来,除了想让你亲眼见识我平北的大好风光外,还有一句忠告要说,你愚忠至今,以为自己扶持幼主是功德,但我告诉你,你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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