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一宴
陆离嘴角一扬,懒懒靠着红木椅背,推辞道:“也不过是些入不得耳的混账话,说出来,只教席上的小娘子害怕……”
‘好好好,他演你也演。’离忧低头憋着苦笑。
“陆阁主!还请阁主解惑!”
李孚商贾发家,又为官多年,颇有些手段,所做勾当自诩不留痕迹。纵然自己小心翼翼、手段严厉,身边办事的难免有做事拖泥带水、露了马脚,或有嘴巴没个把门、吃了酒混说的,今日听陆离谈起,一击即中素来担忧之事,又借着酒劲,一时慌张焦虑,发了满背的汗,好歹也要问个究竟。遂连连作揖,只求陆离透露一二。
既做了,又慌什么?陆离见他上钩,只抚着扇笑道:“既如此,说来当酒后谈资,令李大人一笑也罢。”
李孚连连陪笑称是。
陆离轻笑一声,缓缓道来:
“不过都是些玩笑话,说什么……灵洛酒家偶得天外妙音,日进斗金。李世途却靠私做假账,偷偷减了每月孝敬李知县的银两。深为李大人之所恨。”
李孚不禁面上变了色,忙低头佯装酌酒,嘴上支吾着:“罪过罪过,断然信不得……”
陆离抬起修长的食指,对着席上酒壶远远一勾,淡淡给李孚又斟满一杯,接着道:“灵洛酒家中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签了死契的妖妓,如今没了他李世途,便落在了知县大人您手中。只待风头一过,酒家改头换面,生意依旧能红火。届时,李大人,便又是泼天的富贵。”
“这!”听这话,李孚不禁一惊,顿时生出满头大汗,“腾”地一声便要起身分说。
却不想,被身旁无咎阁主一把玄色石扇点住肩头,一时不受力,竟重重地跌回椅上。
陆离琥珀色浅眸渗出刺骨冷光,道:
“大人别忙,这还很不够。李宅中私养的几十妖族打手,身受来朝令胁迫,唯李世途马首是瞻。现下首领已死,留这一干妖众,难以钳制,必将祸患无穷——倒不如,设法将这干人治个大罪!”
“一来,眼前抓到的,便有了由头尽数斩杀除去;没抓到的,悉数报上去,全东盛上下通缉,自然也活不成。二来,妖族谋反,动摇国运,本就是东盛最为忌惮之事,李大人此举便是平反之大功,于官声大大有利。”
“这些事……如此作践下官,如何了得啊……”李孚恍如听了焦雷一般,虽面上极力克制,却难掩浑身震颤,口中辩驳尽显心虚。
一旁沈回风端详李孚面上神色,便知此番所言无差。他世袭武将之家,家训严苛,最见不得此等官场上徇私舞弊者,虽不知陆离如何得知其中细节,但已忍不住心头怒火中烧,也顾不得那许多,沉声道:“李大人,若果真如此,这官商勾结,收受贿赂,中饱私囊,并上买官之罪,可是要牢底坐穿呐。”
无咎阁果然好手段!
李孚双眼充血,心跳如擂,双手在桌下紧紧攥这绿色官袍,竭力定心盘算着:’我李某在官场苦心经营多年,难道要断送在此吗?但想来,其一,他无咎阁乃是妖族,与东盛朝廷本就各自为营,我是官家人,他即便认定我该死,也轮不到他等妖族治罪。无咎阁行事严密,自然知道其中规矩,定不会动我。再者,我不过小小八品知县,他无咎阁手眼通天,若说破天去是要造反,也不会偏要揪着我一芝麻小官不放,这也不通。思来想去,便只剩这一层道理——我官场上混了这十几年,左右逢源、上下打点,却偏偏忘了他无咎阁,如今这便是找上门来,面上发难盘诘,实则是点我呢。’
思及此处,李孚暗暗松了口气,向身边垂手立着的一小厮使了个眼色,看着那小厮得令低头悄悄出去。这才定了神,转过头来对陆、沈等人陪笑,又是作揖又是摆手。
李孚拂了拂额边的汗,强笑道:
“大侠也是急性……都是些混账话,阁主吃了酒排场下官的,自然当不得真!说来也是街上一些泼皮无赖,没见识过官场、不懂章程,吃了黄汤混编的!这要真是为官的犯错,终究还要讲一个人赃并获,才能治罪。若真有什么不是,下官为官十余载,岂能安然坐于堂上与诸位说笑?”
若云剑突然落于紫檀的八仙桌上,一时瓷碟银箸碰撞,叮当作响。唬得身旁埋头撕鸡腿的赵三儿一惊,瞪着大眼睛眨了眨,半晌方憋出个嗝来,手边的一支筷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掉到地上。
离忧气急,心中隐隐绞痛,只得咬着牙强行定神,一边起身安抚赵三儿,一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回风的肩,使了个眼色。
陆离一双浅眸向沈回风脸上浅浅掠过,面上依旧似笑非笑:“这是自然,只是李大人在广安做官这几十载,何等为官行事,若说外人不知,但我无咎阁还是看在眼里的。”
“阁主折煞下官了!”李孚两袖一拂,忙对着那双浅色眼眸又作一揖,又道:“无咎阁麾下妖众万千,不知竟对朝廷官场之事如此挂心,我一小官,实在惶恐!”
陆离虽并无心于朝政,奈何无咎阁法术通天,手段非凡,又善于经济、富甲一方,东盛朝廷一向颇为忌惮。他已听出李孚一番话明里暗里点出无咎阁或有干政之嫌,眼里多了三分讥笑,心中不屑,并不出言与其辩驳。
李孚见陆离不予回应,自以为戳中了要害,抚了抚绿色官袍上的灰,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正欲再说,却远远地见一位年轻衙役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李孚不悦,皱眉骂道:“这是干什么?本官尚在陪客!”
“大人……”事出紧急,那衙役神色慌张,偷偷瞟了一眼席上众人,只压低声音禀报着:“春红堵住了县衙大门,说要敲登闻鼓……”
李孚听闻春红二字,登时站起,低声喝道:“还不打出去!狐媚妖孽……不许让她近我县衙!”
衙役看着一席人,紫涨着脸,支支吾吾:“小的们都听说过她的手段,不敢冒进……那妖孽说,不信玄芝之事是意外,定要见了尸身才肯走……”
“玄芝?”离忧心中一惊,喝道:“玄芝死了?!”
李孚对衙役低声骂了几句,连连震袖命他退下。又即刻换了一脸假笑,对离忧作揖道:“斋主莫慌,玄芝今早死在城外,下官也刚知道。想来,那妇人一向苛待手下,如今事发,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自然难逃。”
离忧眉头紧锁,冷声道:“大人打量我是糊涂人,那玄芝是灵洛酒家的掌柜,前日才来县衙求援,知县大人这才有了名目查抄灵洛酒家,如今大人除了心头祸患,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城外?”
李孚面色微变,心中暗骂衙役唐突,脸上却依旧堆着笑:“斋主言重了!那妇人出身卑微,下官乃一县之尊,何苦与她纠缠不清?何况,那妇人与李世途蛇鼠一窝,怕是酒家上下,人人都想至她于死地。”
“斋主莫恼!自然,好歹也是条人命,下官已命人彻查此事,定会给出一个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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