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行是真的担心她,褚红上一次能虎口逃生已经算是上天庇佑,未必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好不容易活下来一条小命,不能在他眼前就这么又走了。
“陈墨在前面,他到现在这个境地有一半是因为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褚红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认准的事别人很难去改变,一扯上陈墨赵天行就知道自己劝不了她,只能长叹一口气看着人走远了。
找到蛊女的时候,她已经大大小小将药粉研磨出来了几十包,比起中毒的人数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褚红拿过一包药粉朝着他们议事的地方跑去。
齐檀看着这人手里的白色粉末,眼里的疑惑没有减去半分。
“能否让我和军师单独说两句话。”
屋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都握紧了自己腰间的配剑,军师被刺杀的案例不是没有,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戒心。
齐檀倒是不以为然,他再怎么一介书生对上一个女子还是有几分能赢过的信心的。
“先都出去吧,我倒要看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能和我说些什么。”
等人都退下后,褚红将那包药粉打开,当着他的面吞了半服。
褚红不是没有长心眼,她也想过如果蛊女一直是苏宁玉派过来的卧底那么她配出来的药粉真的能信吗?
她赌不起那么多人的命,但好在自己还有一条。
睁眼的时候,褚红庆幸自己赌对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你配的是毒药。”
齐檀对她的举动颇有些不解。
“这是我妹妹配的药,她是南诏人,我不想以后因为她的身份让被人发现,她救过的那些人从而去怨恨她。”
齐檀的视线渐渐沉了下来,南诏都是些什么狼子野心的东西他比谁都要清楚,眼前女人的话让他多了几分戒备。
“她一个人制作这些药粉忙不过来,希望大人可以找些人手去药房多做一些出来。”
看着那包能够解当下之急的药粉,齐檀原本是想将配方套出来自己做,这样也好,能时时刻刻监视着,想来那人也不敢动什么手脚。
“等一下我会找人去帮忙的。”
褚红并没有离开,继续和他商量接下来的事,“对于眼前的困局,我想我有办法破解。”
齐檀发出一声嗤笑,不是他看不上女子,是这话从面前的人嘴里讲出来实在荒谬,连他和几位将军都无法想出翻盘的好方法,一个闺阁女子又能做什么?
“如果太子真的落到了突厥人手里,早就已经开始谈判威胁我们开城门了,怎么会现在还和我们死战?”
齐恒不是没有想过有这一种可能,只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太子的下落到底在哪里,有音信总比没有音信来的强。
“就且当太子真的在他们手里,我可以穿着他的服饰装作从城西要逃向京都的样子,突厥人生性多疑,宁愿错杀不愿意放过,如果他们分出大部分人马前来追击我,那就正好说明太子不在他们手上,城外的的兵力会从城东撤开,到时候抓住空隙一鼓作气将那些剩下的兵马击溃不是问题。”
“先不说你能不能活着,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交代?”
这个方法齐檀不是没有想过,他犹豫的是如果突厥人发现自己中了圈套,恼羞成怒杀了真太子怎么办?
“以身殉国有什么好交代的?”
褚红这一句话说完,齐檀直愣愣的看着她。
“杀他的人是突厥,有仇也应该向突厥去报才对。”褚红的眼里一派坦然,“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开临危之急,而不是顾虑太多到最后只能一味的妥协。”
齐檀一挥袖子,脸上隐约有些怒色,“大逆不道,那是堂堂一国储君,哪里能说不管就不管?”
“难道雁门郡一城百姓的命和那些守城兵士的命都抵不过他一条吗?”
褚红不肯退步,“我再说句更难听的话,他们今天可以破雁门郡的城,明天就能打进益州去,烧杀抢掠,周遭的村镇没有一个能幸免,被鲜卑人践踏过的土地你们还要让突厥人再践踏一遍吗?”
“被鲜卑人糟践的那些女人还要再次忍受突厥人吗?!”
齐檀的眼底渐渐泛红,他也是出身在寻常农家,最能得知这些野蛮人攻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乱世之中,生死从来身不由己,但是大人你的一念之间就能决定许多生死。”
“我们这一次就赌一赌,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了太子。”
眼前的女人已然连生死都不惧,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眼里没有丝毫对皇家的敬畏,反而取舍的利利落落。
“我会刻好岳母刺字的事迹将它印出来,今天过后相信士气会重新振作,大人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齐檀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说不出来的感悟,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归月居褚掌柜,果然是比传闻还要离经叛道的人。
随即又有三分懊恼,一个女子都尚知岳母刺字,在如此险境面前甘愿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自己又有什么好优柔寡断的?
什么君臣之道?能活着被俘已然丢尽了大安的脸面。
褚红将原本雕版的长恨歌全部刮掉,重新刻印一版简画的岳母刺字,蛊女那边也在有条不紊的研磨更多解毒的药物,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不记得边城的结局是什么样子,只是想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护下这一城的人。
无论最后自己会走向什么样的境地,她都不害怕,就算历史判定了这一次边城会输,那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妥协,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要去试一试。
褚红手上不停,将一沓又一沓的拓本印了出来,晒干之后全都送到了齐檀那里。
简笔画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眼能让人明白这里面是什么意思,齐檀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仔细观摩着画上活灵活现的二人,世子承上去的假贡品说不定也是出自这位褚掌柜之手,视线落到上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上,不由得心生感慨,怪不得能让世子宁愿忍下那些屈辱也不愿意将她扯进去。
想起陈墨,齐檀对他的忧虑更重,现在都没有看到人回来,可见城外到底有多棘手。
齐檀来的时候褚红正在研究晚上假扮赵衡出城之后的的路线。
“这一条路太过凶险,不如走北边这一条路。”
褚红摇了摇头,“如果走这边的话,那里一带的村镇都会被我连累,沙漠虽然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但我会把他们往里面更深的地方引。”
几句话里没有什么生生死死,却透露着一股沙漠深处就是他们葬身之地的坚决。
齐檀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褚掌柜,此事不一定非要让你去。”
“守城副将众多,其中不乏愿为国鞠躬尽瘁的人,他们的身手更好一些,马术也更精湛,回来的几率也大。”
褚红的视线只单单看着地图上的沙漠一带,谁都知道假冒太子的这个人十有八九回不来的,这个主意是她提出来的,没有理由让旁人去承担这么大的风险。
“之前在扬州的时候,我和南诏的人打过几次见面,如果真的落到了他们手里,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要我的命,但要是换了旁人恐怕是必死无疑。”
“那匹千里马只认我一个,让他好好休息的话,未必那些突厥人的马就能追得上他。”
褚红话音刚落,蛊女就从屋外走了进来,“突厥人的马怎么了?”
“没什么,是刚刚齐大人在和我说他们的马比我们的要健壮一些。”
褚红看了一旁的齐檀一眼,他连忙也出来打圆场,“我们在马背上和那些突厥人的确有些差距,交战起来有些吃亏。”
左右是哄小姑娘的话,表面上听得过去就行了。
“突厥人大多从小在马上长大,自然是在马上更得心应手一些,但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蛊女眼珠一转,“可以派人去敌营往马槽里偷偷放泡了盐的巴豆,一定会大大削弱他们的骑兵力量。”
马匹噬咸,泡了盐的巴豆他们分辨不出来,听着倒像是真用脑子想过的方法,可是她能想到的,他们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法子早就用的让对面无比戒备了,齐檀不语,侧眸看向一旁的褚红。
她的视线直直看着出主意的蛊女,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加遮挡的欣赏。
“说的很对,齐大人会好好考虑的。”
“我这就去让人用盐水泡的巴豆,就先不叨扰嗯二位了。”
齐檀看出来她和眼前这位南诏来的女子还有其他话要讲,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蛊女将刚刚从厨房拿来的馒头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一旁的褚红,“刻了那么久,还没吃饭吧?”
褚红咬了一口,馒头已经有些发硬,咀嚼的时候很费力气,蛊女从桌子一旁端了杯茶过来,视线落到桌子上的地图,“我已经将那些药粉全部分发了下去,相信很快那些中毒的士兵就会恢复,姐姐不要太担忧了。”
“好,我不担忧。”等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她从桌上拿过一个木头盒子递给一旁的蛊女,“等晚上的时候,帮我把这个交给林志端,当时借了她一支笔迟迟一直没有完璧归赵,我晚上还有别的事要忙,就拜托你了。”
蛊女没有推辞,也没有去想褚红晚上要忙的事情是什么,反正自己很快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在人要踏出台阶的时候,她突然回头撞进了一道带着几分愧疚的目光里,蛊女知道褚红是在心疼自己熬了个大夜将药粉全制出来,“要我给你带桂花糕回来吗?我在厨房看到有。”
要不是怕私自拿回来让褚红生气,自己早就全揣兜里了。
褚红点点头,“好啊,那就帮我带一点回来吧。”
等到蛊女走远之后,褚红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服饰和盔甲换上,如果让蛊女知道的话,她肯定会抢着去的,好不容易才从南诏那群人的手里逃出来,褚红不能把她再送回去。
槐树下蹲坐的几个白发老头拿着天上扬下来的那张纸看了又看,然后将手里的那张纸再传给身边的人。
浑浊的视线落到有些模糊不清的大字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那是什么意思?”一旁的人追问道。
“是告诉我们,他们不会放弃边城,会血战到最后一人。”
卓风在城西见到褚红的时候,目光里有过疑惑,连手里拿着的刀一时都忘了收回刀鞘里。
“褚掌柜?”
褚红将齐檀给自己的手令递给对面的人,“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看他写给你的信吧。”
卓风粗略看完之后,一股怒火无名而起,“这群缩头乌龟!他们怎么能让你去涉险?!”
骂完之后,又拦下褚红,“褚掌柜,我愿意去引开他们,把衣服换给我。”
还不等他说完,城门下突然躁动起来,二人齐齐往下面看去。
只见一群穿着破烂的人不断向城门靠近,卓风立即抬手示意城墙上的弓箭手举箭。
直到走近了之后,褚红才看清了他们的样貌,大多是一些衣冠不整的女人还有没到膝盖的孩子。
“等一下,她们不是突厥士兵。”
卓风知道掌柜的是好心,举着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那是突厥人的圈套,他们就藏在女人和孩子们的后面,只要我们开城门就会借机攻进来。”
直到越走越近,褚红才看清楚那些人身后发着寒光的长矛,视线又落到那些女人和孩子身上,就算知道前面有无数流箭在等着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利刃在逼迫她们不断的走向死亡。
“那些都是附近村庄被掳走的平民百姓,突厥人将她们欺辱之后就会被丢到这里充当盾牌榨干最后一分价值,已经不是第一波了,我们更要为城中的百姓想一想。”
城墙上的手慢慢握紧,褚红的眼眶有些发红,让他们不得已去射杀自己受辱的族人,想出这种方法的人真是该死,视线落到那一张张越发鲜明的面孔上,就在卓风落下手臂的时候,褚红制止了他。
“打开城门,把她们放进来。”说着就要往城下走,反正自己是要出去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没有什么关系。
卓风见拦不住褚红,连忙跟在她的身后,“掌柜的,这样太危险了,要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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