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久再度于当夜拜访西南塔楼,踏入那扇木门背后的办公室时,见到的正是站在桌前凝眸注视着水晶球景象的艾德里。
相较于不久前在门扉敞开那一瞬间展露出来的冷冽和不近人情,他此刻的面容已不再那么严厉,反倒有些疲惫,在见到来者时闭眼轻掐了下人中。
“看你的模样,他应当还是没接受。”
“这种事情,对谁来说都需要时间...你刚刚吓到他了。”
然久索性也不兜圈子,径直把话说清楚。
基于对向原的了解,他还是不希望艾德里过于紧逼着对方接受现实,以那家伙向来吃软不吃硬的习性,这么做可能不仅无济于事,还会有反效果。
“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就算是同父异母的,那也是我自小带大的孩子,如何教育取决于我自己的想法,再者我还没同意你接手他的未来。”
面对然久的建议,艾德里的脸色再度显露出几分冷然,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始终不曾松懈过,毕竟面前的人正是阻碍向原接受过去的存在。
如果那个叛逆的少年一心想着同他坠入爱河逃避一切,就不会去试着去解决记忆中的女子和过去遗留的问题,何况外来的威胁一直都在,自己不可能视而不见。
“你是说向原是赫莫伊兰家族的私生子?”
面对然久的疑问,艾德里只是无声叹息,继而挥动魔杖将桌面上覆盖着紫色方帕的水晶球取到二人中间。
在将其展显给他之前,还是必须先道出几年前的真相:
“这件事是家族绝不对外公开的机密,我作为未来当选家主身份的人选之一,本不应该透露给外者...但眼下我不得不寻求他人的帮助,因为当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再犹豫徘徊了。”
听着他口中的说辞,然久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索恩斯特家族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一样...难道魔法界赫赫有名的预言家族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切都要从我父亲当年突然听从了前任家主的吩咐,离开赫莫伊兰庄园开始,到他远渡重洋归来...我才在那天雨夜里见到了自己的弟弟。”
“当时我刚满不过八岁,在亲眼目睹母亲因此崩溃的一幕后,自然也对这个孩子抱以很深的怨念,更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发现父亲对他的态度也很冷淡后,愈发跟着厌恶起这个弟弟...哪怕当时我没能从家族里的任何人口中得知真相,但他的到来几乎彻底摧毁了本该和睦美好的家庭。”
艾德里回忆起过往,不由得缓缓闭上双目,自然也没能看见然久眼底的诧异。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么数天前魔法部副部长在霍格沃兹的演讲内容实质上完美吻合了那段过往...也难怪那个人会离开赫莫伊兰家族,正是因为丈夫在婚姻中的背叛,致使她认清了现实。
“但久而久之,随着我渐渐长大成年,在家族中具备地位和了解真相的权利后,才终于得以窥见那些残酷的真相...而这仅仅源于赫莫伊兰家族想要摆脱预知血脉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在家族中任何拥有强大‘视域’的人都会在到达一定年龄后来到庄园祭坛,从里面浮现出来的文字中得知自己即将为继承预知能力献祭的事物,当然也有可能仅仅是一句箴言。”
“一般来讲,那些直接献祭自身所拥有事物的人能够继承更强大的预知魔法...也更有机会成为家族内部的管理者、长老、甚至是家主,例如我当年就是直接被剥夺了理解情感的能力。”
艾德里说到这里的时候,然久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你失去了这个能力,是否意味着此生都无法同任何人相爱?”
“目前来讲,大概如此吧...但后来我渐渐意识到,它只是剥夺了爱情,并没有让亲情也一并消失...否则我就不会在犯下过错后,花费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寻找失踪的向原,而这一切大概率还是由父亲一手促成的。”
艾德里把话题掰正,顺着之前的事情继续讲述下去:
“当年他应该是只得到了一句箴言,所以失去了竞选家族内部重要职位的机会,再到后来同母亲在一起,本该会这么平平淡淡下去...但他却在跋涉到异国他乡后找到了拥有东方预知魔法的女子,并带回了承载这一能力的后代,一跃成为了新任家主。”
“这些秘密一直到我盲目听从母亲的命令,将向原带到祭坛上做出不可挽回的过错后,才被父亲告知...那天他说这一切迟早会降临到那个孩子身上,因为向原本就是用来献祭以填补血脉传承魔法的漏洞,进而让赫莫伊兰家族所有人不再需要付出继承预知力量的代价。”
话音落下的时候,然久明显感受到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渐渐郁积在心口,却无处释放。
“在那之前,对此事尚且一无所知的我仅仅是试着去怜悯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父母早已决裂,我只剩下这个亲人能够陪伴自己度过那段时光...直到后来有天母亲突然找到我,说只要我将向原带入祭坛,她就愿意同父亲尽释前嫌,而我照做无误的后果便是险些使他丧命。”
艾德里少有地显露出愧疚的神情,眼眸里黯然失色,而在旁倾听的然久只是默默垂下视线,他甚至能隐隐猜到后续的发展,这必然跟向原后来居住在美国,继而入学霍格沃兹有所关联。
“当时父亲也同我一并赶到现场,只发现了空无一人的祭坛,上面血迹斑驳,母亲也不知所踪...直到几天后她重新出现在赫莫伊兰庄园,面对所有人的盘问指责,只是选择就此离开这个曾让她无比向往的家族,丢下我和父亲一走了之,还对向原不知所踪一事闭口不谈,这些都被她当做把柄用以要挟赫莫伊兰家族无法追责。”
“母亲临走前,我也曾想过要如何质问她,却反被痛骂自己向着那个破坏家庭的私生子,一个只是用来献祭的容器...直到那时我才发现父亲实际上还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而这个秘密直到我获得竞选家主资格的那天才彻底知晓——向原必须赶在十八岁那日被献祭,否则预知魔法就会彻底融入他的身体当中,无法再被剥离出来。”
这句话中隐含的危险因素很快被然久察觉,他拧紧眉心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知晓向原就读于霍格沃兹的?”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危机...父亲在那之后并没有告诉我向原的踪迹,他作为依靠这个私生子继承家主的人,在过去两年内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向原,但最先一步找到他的人却是我的母亲伊瑟希...是她亲口告诉了我实情。”
艾德里的面色渐渐严峻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当下依然不能保护好向原,因为还有太多东西没搞清楚,包括当年向原是如何再度变为另一个家庭的寄养者这件事:
“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父亲在背后做主使,无论是隐瞒向原当下的所在地,还是让他进入霍格沃兹就读,应当都是他暗中在背后做助推...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明更早一步找回向原才符合他当下的追求,否则他的家主地位必然会在向原十八岁那年被推翻。”
他边说着,回身拿起桌面上放置的纸条,然久也认出了这正是昨晚交由月殷送达给艾德里的信息,上面写着向原当下的家庭住址。
“在我收到你寄来的关键信息后,更加肯定这一切或许正是父亲所为,他应该早在几年前就发现了失踪的向原,为了掩人耳目,又将其安置在美国一个普通的巫师家庭中,顺带让领养他的夫妇隐瞒实情,不让向原就近入学伊法魔尼,就是为了防止受到伊瑟希的暗中调查。”
“难道这也是向原未满十八岁就入学六年级的缘故?”
在艾德里的梳理下,然久也摸清了头绪,开始在脑中整理现有的线索,并适时提出疑问。
“或许吧,他想借此制造出假象,甚至说服了霍格沃兹的校长破格录取这样的学生...当年不止是麦格校长,就连你的家族他也求助过。”
这话让然久不由得有些怔然,回想起艾德里在先前恢复向原记忆的做法,他发现这件事居然和索恩斯特家族也脱离不了干系。
“前天我就私下拜访过你的家族,依靠从父亲那里获得的信件,把当年缔结的交易一并解除...或许致使向原失忆的工作正是我父亲交由克洛芬先生着手安排的,这才把他的记忆连同预知能力全部封印起来,再安排他进入陌生的家庭适应新生活。”
“那他为什么又突然打算暗中帮助你找到向原,分明之前还隐瞒了所有信息,包括一部分真相。”
对此艾德里只是摇摇头,承认当下即使是他也无法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那些反复推敲的事情至今没能得出个准确答案。
“在将向原的记忆恢复后,我写信追问过父亲类似的疑问,但他闭口不谈,只是告诉我关于当初为何不让向原接触魔法的真相...因为一旦那孩子开始感知并使用魔法,他体内蕴含的力量就会渐渐与自身融合,对献祭造成影响。”
“所以向原才会在十六岁才开始学习魔法...”
得知这一真相的然久终是没忍住痛骂道:
“或许这么做很无礼...但我还是得说你父亲真不是个男人!”
面对然久情绪激动的言辞,艾德里的面色始终平静如水,他对父亲的印象早在那日雨夜后就彻底改变了...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没再亲口叫过这个称呼,他的一意孤行摧毁的不只是家庭,还有无辜的向原,以及背后他从未谈及的那个陌生女子。
回想起水晶球里言笑晏晏的面容,艾德里默然将覆盖其上的紫色方帕掀开,显露出里面血染的场景。
“这是今日向原在课堂上接触过的水晶球,只有等他的能力彻底恢复后,才能依靠里面显现的景象得知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的话让然久明白面前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探寻过去的真相,但这个过程也将无可避免地伤害和刺激到向原,才承担了不少误会。
或许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他才能接受和原谅艾德里的做法。
“今后我会在每节课堂上要求他写下水晶球里的细节,这件事还请你帮忙监督。”
“嗯...他大概率不太乐意,我会尝试着说服向原。”
然久无奈抚了抚额头,又在听到艾德里口中的解决方案后默默为向原哀悼——
“不用说服,如果他不听从管教,可以把人领到我这里。”
实话说,在目睹了向原今日的惨状后,然久多少还是有些心疼,同时希望那个可怜的家伙能熬过这段时间,到时候怎么要求自己补偿都无所谓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说定,是该听听你的线索了...之前帮向原拿书的时候,你提及过关于伊瑟希的事情?”
“嗯,但我对你母亲的印象仅限于先前同向原在天台植物园与安德鲁对峙的经历。”
“安德鲁?”
艾德里闻言,脸上流露出与不久前的然久一模一样的诧异神情,又很快收敛了...暗自感慨两个家族或许真有什么不解之缘,为何总能牵扯到一起。
“他之前的作为事关索恩斯特家族的秘辛,我受家规制约无法尽数透露,你或许得找现任家主寻求真相,亦或是直接去问安德鲁本人。”
然久只能实话实说,毕竟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早在洛吉塔被悄无声息处死后就彻底尘封。
那份秘密签订的卷轴也被祖父暗中保管起来,里面写明不再追究安德鲁过去所犯错误,他借此逃离了那些罪过,换来的代价是永远被囚.禁在索恩斯特家族,为那个令他深恶痛疾的存在奉献余生。
本以为这件事无法被轻易搞定,可艾德里的从容反应有些出乎然久的意料:
“家主倒是不太能指望,但安德鲁的话...我还是有把握的。”
“你和他有过交集?”
“一年前,我在某次拜访母亲住所的途中碰到了这个人,他自作主张打算同我结交。”
艾德里的话让然久凝起眉目,意识到当年安德鲁逃出魔法部后,兴许就是依靠了伊瑟希所掌控的地位和权力摆脱了牢狱之灾。
“你还记得那时候的大概日期和具体事件么?”
“如果按霍格沃兹每学期的时长来算,不偏不倚正好临近期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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