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离开图书馆后,又过了一周时间,我总算有机会被准予来到一个先前不敢觊觎的地方。
看着面前矗立的石门上篆刻着“高级魔药学实验室”的字迹,有种仿佛在做梦的错觉。
毕竟魔药学的确是我的弱项...本以为在前天斗胆参与的一次竞赛会凄惨落榜,却没想侥幸赢了个第三名的成绩,可能看上去并不值得夸耀,但当时布莱登也在场上,倒使得这一名次的含金量提高不少。
以至于赛后我和那些参赛得奖者们共同围坐在花园里庆祝和展示各自的作品时,大家都一致地认为在那个天才的光芒压迫下,自己的水平其实不减反增了...
而由于我对不太熟的人都有些怕生和拘谨,外加上这次意料之外的出色成绩,时不时被他们明里暗里地称之为“黑马”,只好急忙趁庆祝大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告辞溜号了,还口口声声解释那些都是意外,他们谬赞了。
随后拉着埃尔芒难得高高兴兴地去了趟霍格莫德村,来到三把扫帚酒吧痛快地好吃好喝一顿。
唯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我才敢自信一些地炫耀自己的成绩。
而之所以这么兴奋,倒并不是因为取得了名次或结识了部分优秀的学生。
我的目标依然很明确,那就是炼制出效果最好,副作用最少,且能长期使用的无梦酣睡剂。
据前阵子埃尔芒打听到的消息,霍格沃兹最棒的魔药实验室貌似只供给那些参与竞赛的学生,里面的实验器材和配件甚至比对角巷的商店还齐全,草药和炼制材料更是种类繁多,从常见到稀有的都有收录。
平时这间实验室不会对外开放,哪怕是教授临时取用器材炼制魔药也需要经过审批才可以准予通过。
这一切都源于数十年前的某天,四个学院各自派出了所属代表,组织有兴趣的学生搭建了比赛场所,那是魔药学竞赛的起源日。
一开始它的举办还只是秉持着丰富学生课余活动顺带提高魔药学水平的观念,在每月小规模地进行一次人数远少于现在的竞赛,就连奖品都是众筹的。
直到后来被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所重视,便在校长面前提及将其正规化的可能性,最终演变成现在每个月都有数次举办机会,资金和奖品供应来源甚至可以由学生家属提供赞助的标准魔药学竞赛。
在每次比赛结束后,前三名的学生则有机会去往那间实验室制作对应名次的稀有魔药,而我根据清单上的信息,发现无梦酣睡剂恰巧可以被允许炼制。
于是我心满意足地在周末早早来到这里。
而刚推开门,却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陌生人影——
他甚至比我还要早就到达现场,正戴着一顶插满蒲公英的草帽子站在装有紫色植物的透明玻璃罐旁附身收拾着什么东西,直到察觉我经过时响起的脚步声,才抬头看了过来。
与帽檐下的那双眼睛四目相对后,我发现他并不是什么学生,还穿着一身像极了美国蓝领打工人的衣服,洗得发白的背带裤上沾满了残留的液体和粉尘,看上去像是做临时清洁的员工...
但他却比我先一步开口了,说出的话彻底推翻了先前的一系列猜测和假象,甚至令人有些后背发凉:
“还真是意外,头回见这么早来的...我是这儿的负责人,恐怕你得等会才能动手制作,部分仪器出了点问题。”
“噢,好的。”
我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直到他招手示意我可以进门坐在一旁等待时才敢挪步。
据说这间实验室并不是由霍格沃兹学院自主建造的,而是某个神秘的老者在退休后拿了自己的积蓄表明愿意赞助魔药学竞赛才建成的。
这也是为什么进出都必须获得眼前人的准许。
某种程度上来说,实验室坐落在此处有它的必要,但它又不完全隶属于霍格沃兹,他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
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药材和器械,等待了约莫半小时后,那个身影再度从房间后头走了出来。
他额头汗珠密布,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背带裤上也沾染了新的痕迹和灰尘,像是方才同谁搏斗了一番,走路姿势都有些踉跄。
我生怕他会摔倒,急忙上前却见他笑着摆了摆手:
“老糊涂了,上楼前忘给咬人甘蓝带吃的,所幸手脚还算利索。”
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我只觉得冷汗直下。
那玩意在仅有不到三名学生对峙的情况下能做到注意力高度集中,上面长满密集尖牙的大花几乎无懈可击。
然而老先生的下句话却令我喜出望外:
“看你等得辛苦,作为补偿,可以允许你多炼制一瓶魔药带走。”
“真的吗?”
我欣喜得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但他只是在我愣神的期间笑眯眯地离开,还顺手把门关好了。
于是,这间实验室暂时成为了我的天堂。
兴奋之余,我没多作磨蹭地开始琢磨另一瓶魔药该做些什么,半晌过后脑海里有了答案。
但与此同时嘴边的笑意也在这一想法下渐渐消失了。
或许是源于那次在图书馆的沉思,我对那名教授所阐述的东西仍抱有一丝谨慎的怀疑。
但如果使用迷情剂加以证明的话,应该就大差不大了吧...
我的心下既期待又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唯一肯定的是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开心不起来。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就不该和鸠相遇,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这对二人而言都是一种悲哀。
......
在正式炼制过程开始前,我从实验室的角落里翻找出了对应的材料,并将其陈列在桌上分别进行处理。
由于这里的装备齐全,还会不时更换磨损的仪器,使用起来的手感相当不错,整个切割研磨的过程都很顺利,我也逐渐沉浸其中。
然而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中途突兀地响起,惊得我险些把刚从火堆里小心翼翼取出来的火灰蛇蛋给砸了——
“早上好。”
哪怕背对着那个人,没有任何目光对视,我也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好一会才转过头去,满脸迷惑不解:
“你怎么在这...”
之所以我敢这么质问,是因为那次魔药学竞赛的现场根本查无此人。
然而他很快说出了今天第一句令我狠狠皱眉头的话,并下意识觉得早上的运气已经用完了,剩下的全是代价:
“没听过走后门么。”
“......”
我沉默半晌,索性不去理会岚。
可刚垂下眼看着自己方才整理好的一桌子材料,又开始头疼起来。
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自制迷情剂的时候被这个人给逮到了...何况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虽然蛇皮和曼德拉草汁是许多魔药再寻常不过的炼制材料,但手边那一碟研磨好的珍珠母粉和火灰蛇蛋几乎彻底暴露了。
于是我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本以为自己刚刚满脸不爽的无视态度会被他找麻烦,却注意到岚始终默不吭声地站在一旁,虽然目光也直直落在这里。
我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住了抬脸与之对视的冲动,继续束手束脚地架好坩埚,有些胆战心惊地倒入液体并生火加热。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他都保持着一致的沉默,这倒是令我紧绷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
但等到实验进行至需要搅拌的步骤时,我突然感觉脑袋空空的,握住勺子的手都有些僵。
炼制魔药最怕的便是中途忘记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偏偏还是迷情剂这类极少会被提及和考核到的知识点。
我开始懊悔当初没多写点笔记...虽然这大概率不是自己的错,谁会需要特地详细记住这种魔药的配方呢?
反正不会是我。
正当坩埚下方的火候即将把里面的液体烧没,我还在为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转几下而急得团团转时,一只手突然覆上我的手背,又握住以均匀的力道沿顺时针搅拌了两圈。
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是哪个家伙站在一旁偷看,于是下意识蹙眉望向他,却发现那人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
“有空瞪眼不如多背背知识点。”
“......”
趁我沉默的功夫,他已经收回那只手抱臂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我露出无奈的笑意:
“继续吧,看看你能错几步。”
啧,我绝对不会如他的愿。
剩余的操作步骤被我行云流水不带一丝停顿迟虑地完成了,直到临近下一次需要搅拌的关键时刻再度露出了马脚...
实话说,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人现眼后,我已经下定决心回寝室吃透那几本堆放在桌面角落的魔药学课本。
也是我唯一没敢还回图书馆的书。
毕竟这种滥竽充数的事做起来很让人心虚...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自我欺骗的程度。
一通腹诽过后,我本以为会收到岚的嘲笑,却没想他只是语气平平地开口,指出了自己的问题:
“配方记得很清楚但是操作错漏百出,没试着背口诀表么。”
“口诀表?”
“比如‘顺逆顺二四五’,这样就不难把搅拌顺序和方向一并记住。”
见他居然会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有些发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但眼下岚也只是说出了方法,现在我必须趁着火候刚刚好,及时进行下一步操作才行。
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在隐隐期待着身旁的人能给点小提示...顿时自尊心便开始作祟,死死压下了这一荒谬的念头,同时说服自己这是为了保持距离和分寸感。
我不该和他有过多的交集...哪怕是人情也不能欠!
反正这次没炼成,下次还有机会不是么?
到时候我再把配方背得滚瓜烂熟也来得及,不急这一会功夫。
想通了以后,我干脆松懈下手中的力道,任由这一坩埚的药剂在火候下渐渐失去效力。
然而下一秒却突然感觉手背上再度传来暖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自己,默不作声又沿逆时针转了四圈。
霎时间,心底的声音强调我必须远离他们,可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要挣开那只手的时候,岚早已帮我把魔药搅拌完了...
我不由得抬眸朝他望去,面目变得怔然。
“很意外?”
难得见他脸上不带着嘲讽人的笑意,我松开眉结,本以为这人会吐出什么好话,却再度被噎住:
“身为教授的助理,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一锅魔药被你糟蹋了。”
于是我们之间的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我表面上点点头一脸服气地以示认可,心下却生着闷气。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哪怕分手了也要互相折腾对方的人...
但很快我又开始为第三轮搅拌的时机犯难,一旁的人却还在暗中看自己的笑话,我索性心下一横,不要面子地开口问他:
“...下一次是几圈。”
本以为岚会因为我的“恶劣”态度不再予以任何帮助,却见他直接离开了方才倚靠的桌沿走上前来。
而再一想到保持距离的事,我很快出声叫停:
“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他站住挑了挑眉,说出令我更气的话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觉得我是君子么?”
最后的搅拌步骤依然被他握着手完成了。
那人在等待药剂变浅之前就比我更快一步地收回手,佯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就连对上我的眼神都无辜得很。
我板着脸度过剩余十五分钟的等待时间,期间二人谁也没说话。
待时机成熟,我将一旁事先研磨好的珍珠母粉末撒入坩埚,同时一脸紧张地盯着里面的魔药是否发生反应。
如果没有淡粉色的粉末喷出,我就可以提前宣告失败了。
所幸的是,上天还算眷顾我。
坩埚里原先绛紫色的液体逐渐变得几近泛白,轻轻摇晃还会产生些许雾状析出物,从颜色和质地上看都像极了草莓味的奶昔。
我将其倒出取在手上,默默注视着这瓶算得上半自制的迷情剂,深呼吸后凑近闻了闻。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没再散发出那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味道了...反倒是有如白开水一样平平淡淡。
那段忍痛割舍放弃的恋慕,终是如指间的魔药般轻拿轻放了。
在得到结果后,心下确实有那么一瞬惆怅,可我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接受这个事实。
就连眼眶也不再湿润,反倒有些干涩,良久后才收拾好脸上的情绪将迷情剂放下,准备做另一种更重要的魔药。
只要借着它熬过余下的时间,我就能彻底走出过去了。
然而正当我这么想着,准备转身走到后面摆放的一排排木箱子里找出炼制无梦酣睡剂的草药时,余光中有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放置在桌面上的迷情剂拿走了。
“成色不错,就是味道不怎么样。”
“......”
我在心下十万分地笃定,它所能散发出来的味道明明只取决于个人,并呈现出极大差异性。
他甚至枉顾迷情剂原本的特性,就是为了气我。
最终我选择无视身旁走后门的人,却在走了不到几步路的距离被他一句话喊住:
“知道被发现自制迷情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不劳你费心了...我一会就倒掉。”
然而他很快说了句更卑鄙的话:
“可惜证据在我手中。”
“......”
我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回头死死瞪着对方,却收效甚微。
“看来某人要摊上大事了。”
耳边飘来熟悉而漫不经心的调笑声,让人禁不住拳头一硬。
我感觉他比之前更讨人厌了。
分明自己也是共犯,却当着别人的面胡说八道,还随手拿走那瓶魔药,我的脸有多黑他笑得就有多欢...
“你到底想怎样,我已经按你所期待的尽可能地远离彼此了,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不行么。”
事到如今,我觉得也没必要再维持表面的和睦,说到底也是他先撕破脸皮,摆明着要刁难人。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要做的魔药,我就替你隐瞒。”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明所以地皱着眉看向岚,本以为这人会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他似乎收敛了嘴边的笑意,没有方才那么张狂了...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么。
“如果某人还记得上次晚归却被我放跑的事...他不应当这么大小声。”
“......”
我感觉自己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使,只能自知理亏地咽下,干脆把话说清楚:
“无梦酣睡药剂,可以了吧。”
说罢我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那人,并且有十足的底气保证接下来的炼制过程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就能完成,因为那张配方的笔记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了整整一周,倒背如流都不为过。
同时暗自咬牙决定如果他还要来打搅我的事,就算在这里打起来,把实验室炸了我也要轰人出去。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我顿住抓取草药的动作,不耐烦地看向他,想着尽快解决一切,结束这段既不被期待也不愉快的交谈。
“刚刚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什么都没有。”
斩钉截铁地说完实话后,我左右手各自拿了满当当的材料搬上炼制台,见他还不走也不恼,径自清洁坩埚并再度生火做起新一轮的实验,同时在心中感慨过会总算能少有地清净下来。
期间搅拌魔药并等待变化的途中,我偶尔会把目光放在那人身上,见他还拿着迷情剂站在那看个没完,便出声提醒:
“别忘了你说的,记得放回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次他没再用那张刀子嘴说出为难人的话,而是走上前来将珍珠色的药剂放于桌面,然后转过身去...继续站在那看着我。
“......”
算了,看就看吧只要不说话气我就行。
我深吸口气低下头,继续搅拌着坩埚中的液体,当他不存在。
半小时后,我如愿以偿得到了一瓶浅色魔药,只要稍微凑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些许柠檬酸和苦艾草的涩味。
不过在外观上它却与一般的无梦酣睡剂不太一样,整体呈现出和迷情剂相仿的质感和色调,而这主要取决于方才研磨薰衣草时的颗粒粗细程度。
正是借助了这间实验室里的特殊研磨装置,我得以把那些紫色的花苞碾碎得极其细小,保证它尽可能地充分融合进标准配料中发挥药性,据说这也和服用者的舒适程度有一定关联。
而这不寻常的一幕自然引起了岚的注意。
我本以为他会在这件事上问东问西,可那人却始料未及地转移了话题和目标:
“迷情剂给我,帮你处理掉。”
实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好心...
在回应他之前,我将炼制好的无梦酣睡剂顺手放在了迷情剂旁,两者乍一看别无二致,但实际上只要凑近点就能从味道上辨别出来,因此我没太在意这些细节,也根本不用担心会将其混淆。
“那你拿去吧。”
说完我便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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