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菁和赵池不欢而散后,在太子妃身边哭了一阵。
可素来宠爱她的太子妃却有些心不在焉,眉间流露出不耐。
后来还是许盼儿提议出去散散心,于是两人坐在乌篷船内,远离喧嚣和纷争。
许盼儿点醒她,赵池再混账也是太子妃亲生儿子,哪有为她这么个外人责罚儿子的道理。
裴云菁是受不得委屈的,当即生出退婚之意,便想向裴承聿诉苦,若他能在父亲面前为她说话,退婚不是难事。
“你可想好,赵池毕竟是太子之子,倘若今后……”
许盼儿点到为止,看向湖边停着的一艘船。
裴云菁沉浸在悲伤中,忽然抬起下巴,轻蔑一笑,泪眼中的可怜委屈荡然无存。
“以后的事,还说不定呢。”
京城风向她比谁都看得清楚,太子根基稳,又得朝臣拥护,但郑王军功卓越,政绩赫赫,若得权臣支持,颇有胜过太子之势。
她的父亲,她的堂哥,皆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操纵区区太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裴云菁忍不住畅想。
她要嫁给赵洵,让他占据赵池的位置,今后踩着赵池的脸唾骂他,他磕头求饶也无用。
荣华富贵依然是她的,赵池不知好歹,她只好换个人当她的丈夫。
许盼儿听出她的意思,不作声,忽然眼前一亮,拽拽她的衣袖,“那人好似是郡王身边的,叫做什么来着?”
“连峰。”
裴云菁没好意思戳穿她的伪装,如实告知后连忙让船娘靠近。
堂哥不喜热闹,在僻静处寻找他总不会错。
凑近后她刚要向裴承聿说明来意,忽然听见乌篷船内传来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隐隐有祈求的意味。
“就用你的手。”
“那你可以不可以别乱动,我好疼……”
在撒娇,嗔怪抱怨,嗓音听得人心软。
裴云菁惊讶不已。
而许盼儿的眸中也闪过一丝错愕,她微微张着嘴,有许多话的嘴边,可是牙齿在打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下去。”
只两个字,稳稳镇住飘忽的思绪,她们不约而同松口气。
但无人打破沉默,裴云菁终究是有些畏惧堂哥的,心中打起退堂鼓。
可船内再次传来声音:“要不,我帮你弄……”
音似含在舌尖,轻柔,小心,带着试探意味。
裴云菁虽未经人事,可在赵池那见过数不尽的腌臜事,单听这两句已经联想无数,面红耳赤。
可堂哥素来洁身自好,绝不允许任何女子近身。
更何况还是在船内。
他衣食住行处处讲究,怎会屈身在此与人厮混……
他又不是赵池!
“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果然,她的堂哥光风霁月,此女诱惑至此,他也不为所动,坚定拒绝。
裴云菁甚至听出近乎咬牙切齿的怒意,她摩拳擦掌,堂哥大概不善处置诸如此类心怀不轨之人,但她可熟练得很。
正要毛遂自荐,忽然竹帘掀开,闪出一窈窕美人,裴承聿的吩咐紧随其后。
“连峰,安排她梳洗。”
裴云菁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连峰是堂哥身边得用之人,言行代表堂哥的用意,她见到连峰都得规规矩矩不敢顶嘴,更别说劳烦他做事。
现在,堂哥居然使唤连峰,为那个女人善后。
船内究竟发生何事需要女子重新梳洗,不言而喻。
“盼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裴云菁面露尴尬,撞见自家堂哥在此约见佳人,虽好奇不已,想看清佳人是何等样貌,但以她的身份实在不宜窥视。
她按住许盼儿的手,想携她进船舱,可许盼儿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怔怔道:“怎么会是她?”
听她口气好似是认识的人,裴云菁立即望过去。
与她们相熟的女子皆是闺秀,莫说与陌生男子私下会面,人前多看一眼都会被视作不矜持,有失礼仪。
但若是姚雪乔,也就不奇怪了。
裴云菁眼睛从上到下,看清她此刻的姿容,怒火快从眼底烧出来,仿佛比撞见赵池不忠还气恼,“你……你……”
怎么能是这副模样,发髻蓬乱,眼眸微湿,衣衫湿透,禁步松散,裙摆更是裹在腿上。
可饶是如此,裴云菁也不得不承认,她披着薄淡月华,目光疑惑看过来时,眸中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夜风刮过,湖面泛起涟漪。
姚雪乔撩开额前碎发,眼尾晕染的红痕增添几分怜意。
她瑟瑟缩着身子,一副被人撞破奸情的狼狈尴尬模样。
船舱身处一只修长的手,疤痕证明他的身份,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似的接过来。
裴承聿的衣物。
不光裴云菁认得,许盼儿也曾见过。
这件披风落在他的肩上,在裴府中与他擦肩而过时碰到过她的手,暗金绣纹若隐若现。
现在落在姚雪乔身上,包裹住她。
风猎猎吹开衣摆,姚雪乔白皙的手抵在胸前,攥紧披风,近乎仓皇跟在连峰身后。
过了许久,竹帘重新掀开,裴承聿终于出现在她们面前。
清肃英朗如常,仿佛一切只是她们的错觉。
“何事?”
他玉冠束发,负手立在船尾,风轻云淡撂给裴云菁两个字。
便是天大的事,在此情此景下也已经大事化小。
裴云菁讷讷摇头,可匪夷所思都写在脸上,显得一旁的许盼儿格外沉稳。
她只以余光往他衣袍上沾染的水渍瞟,胸膛往下皆有痕迹,衣袖半湿。
他搂过她。
但谢天谢地,两人衣衫还算完整,其中定有误会。
多半是姚雪乔追随至此,不顾阻拦爬上船自荐枕席,他定力极好拒绝了她,可是船中逼仄难免有碰触……
一定是这样。
至于安排连峰善后也很好解释,总不能让她满身狼狈出去,玷污他的名声。
许盼儿不停告诫自己,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可那些惹人遐想的话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真切得仿佛她亲眼旁观一样。
裴承聿冷淡收回目光,“无事的话,不如好好思量,今晚所见该不该让旁人知晓。”
许盼儿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禁不住抖了一下,声音都在打颤:“郡王放心,盼儿定会守口如瓶。”
当晚回去后,因湿衣服沾身太久,姚雪乔染上了风寒。
原也不值得担忧,喝几盅药,闷在被子里睡几日便好。
期间八公主和裴云莘还特意上门看望她,提起李钦的惨状。
“听说城阳侯都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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