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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蛊虫

小说:

我道侣绝不可能是病娇

作者:

昀坤

分类:

穿越架空

天际浓云泼墨,雷声自云海深处闷滚,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咆,层层叠叠碾过天穹,震得人心头发颤。

榕树下,虞欢抬眼望向身侧男子。

但见那双一贯凝霜含雪的深眸中,似有幽火暗燃,褪去清冷,竟透出几分摄人心魄的诡艳。

她没来由地心悸,轻声问:“你怎么了?”

未待应答,一道玄色身影破开雨幕疾驰而来。

秦狰步履如风,手中紧捧一方墨玉古盒。盒身密布巫纹,散发森然古意。

他正全神预演接下来的说辞,冷不防抬头,撞见榕树下情形,脚步猛地顿住。墨玉盒“哐”地撞上膝头,险些脱手:“?”

千丝同心榕下,万缕气根摇曳生辉,淡金灵光尚未散尽,落花如毯,铺陈满地。

他那素来冷若冰霜、不染尘俗的上司,竟与那位名声颇为“精彩”的南疆圣女并肩同坐。

一个衣袂逶迤,神色隐在明暗之间难以捉摸;一个鬓发微乱,眼中犹带几分未散的恍惚。

连这滚雷斜雨,都仿佛沾染了几分天地法则认证过的缠绵。

“?”

秦狰咽了口唾沫,喉头发干,自然意识到这场景意味着什么,话语都磕绊起来:“您、您二位……圣树……显灵了?!!”

电光撕开雨幕,将他脸色映得一片青白交错。

他看见谢无泪侧过脸来,眼神冷淡如浸寒雪:“不能吗?”

秦狰脑中嗡鸣,发觉自己的震惊失态皆被对方看在眼里。

不能?自是大大的不能!

这位视情爱为道途桎梏的上司,怎能与圣女生出天定姻缘?

若传回中枢,钦天监那帮老古董怕是要惊得摔了星盘!

可眼前灵光未散的景象,又由不得他不信。

唯一的可能——定是此树有问题!

虞欢见到来人,连忙起身敛衽一礼:“秦大人。”姿态恭谨,指尖却悄悄勾过谢无泪的衣袖。

秦狰虽在谢无泪面前拘谨,却是实打实的大乘后期强者、仙朝二品大员,跺跺脚九洲震三震的人物,地位远高于她这个边陲镇守使。

圣树显灵本是乌龙,可若能让秦狰亲眼见证这“缘分”,日后她提道侣契之事,便多了一个重量级人证。

她把心一横,嫣然一笑间柔若无骨地倚向谢无泪,径直挽住他手臂:

“秦大人来得正巧。圣树显灵之景您已目睹,看来我与谢大人……果真是天赐良缘。”

秦狰:“……?”

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前几日还对大人冷嘲热讽、避之不及,眼下竟热情似火、主动认缘了?

是终于肯配合做戏,还是另有所图?

若她存心撩拨,世间恐怕没几个男子能把持得住。

大人虽修忘情道,可近日待她的不同,已让秦狰心里没底——

再看他被挽住却默许的姿态,明知是演戏,他却莫名生出一种自家雪岭孤莲被辱没的错觉,直令他心头发闷。

雨势更急,雷声砸在榕叶上噼啪作响。

他正不满,却见谢无泪垂眸看向那只挽着自己的手,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淡却清晰:“殿下说的是。”

秦狰:“??”

说的是?您怎么也认上了??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他看着笑得妩媚的圣女,再看向一脸“本该如此”的上司,“……”

只觉这二位若去梨园登台,必能名动九洲。

直到又一道电光撕裂天幕,秦狰才勉强回神,硬挤出句话:“恭、恭喜二位……得圣树认证。”

话音未落便急忙转开话题,双手将墨玉盒奉上,“大人,按您吩咐,已将‘那物’取回。”

一层淡青色结界悄然布开,将三人与外界风雨隔绝。

盒身巫纹在结界中缓缓流转。

虞欢一眼就认出那是极道宗存放断情蛊的容器,脸色微变,声音沉了些:“此物为何在秦大人手中?”

“柳长老他们忧心大人欲行斩情证道,正欲用此蛊应对,大人便命我取来……代为保管。”

秦狰硬着头皮解释。

这断情蛊乃极道宗至宝,他这般“取来”,实与强夺无异。

谢无泪随手接过蛊盒,指尖抚过盒身巫纹,幽光随之明灭:“总不能让它扰了殿下破境。”

虞欢心知肚明,他取蛊绝非关怀她的道途,不过是怕蛊力干扰,导致她陨落于破境当中,坏了他引蛇出洞的谋局。

断情蛊乃极道宗开宗老祖遗留,专克“情劫乱道”,传承万载,仅剩此一枚,是护持道统的根基之一。

更因蕴有渡劫境老祖之力,纵是大乘巅峰乃至渡劫修士,也能被其斩尽情丝,不留余韵。

穿书三百载,极道宗早已是她的归宿。如此至宝,更是老祖遗泽,岂容外人染指?谢无泪此举,在她眼中与明抢无异。

她抬眸:“断情蛊关乎宗门根基,纵有风险亦当由宗门自行决断,大人此举,恐欠妥当。”

秦狰忙在一旁打圆场:“并非有意插手贵宗内务,实是当前形势复杂,殿下安危不容有失,大人也是为查案大局考量,只是暂且代为保管,待风头过了,自然会归还贵宗。”

虞欢默然——大局二字永远冠冕堂皇,若为此,别说一枚断情蛊,便是整座极道宗被降妖司收并,也无可指摘。

秦狰还想开口,谢无泪抬手止住他,忽而轻笑,那笑意清浅却令人不寒而栗,“殿下是很需要此物?”

虞欢一怔,一时之间不明其意,她何时说过需要断情蛊?

她无情可斩,更无须斩他人之情。

他眼底映着漫天雷雨,似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探究:“担心我斩情证道?”

虞欢又是一怔。

他竟将她对宗门的维护,曲解成了对他的忌惮?

以为她不愿交蛊,是怕他修炼那斩情之道,想伺机用蛊反制他?

可原书之中,他分明是直接拔剑斩她,何来斩情证道?

何况连叶淑窈都咬定他修的是太上忘情……她从未往斩情那方面去想。

然而一个更悚然的念头骤然攫住她——

剧情似乎正以另一种方式应验。她的必死结局未必会变,但死法却可能更改……未必不会从“拔剑”变成更曲折、更残忍的形式。

她越想越惊,心神沉入这可怕的推想中,心念飘飞不定,一时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忘了回应。

天际雷光翻滚,骤雨借风势抽打树冠,榕花纷乱砸落。

长久的沉默,近乎默认。

谢无泪低头望着她,雨珠顺着他颊边散落的发丝滑下,沿冷白下颌滴坠成线。

又是一阵沉默,他忽而轻嗤,移开视线,对秦狰道:“外面都传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秦狰身子一僵,心知他问的不是降妖司散出的流言,而是那些不堪的揣测,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回大人,外面说……说您为突破渡劫,选中圣女作那炉鼎,设计引诱她动心……待她情根深种、毫无防备之时,便抽其修为根基,用她的神魂精血祭道……”

越往后说,秦狰声音越低,到最后几不可闻。

他偷眼觑向那张毫无波澜的侧脸,只觉周遭空气冷凝,连外界的疾雨惊雷都似戛然停滞。

“殿下信了?”谢无泪再度看向虞欢,电光撕裂雨幕,照出他眼底一片深寂。

“……”

沉默又深一重,雨打榕叶之声愈发刺耳。

见她仍不语,他轻嘲:“怕了?”

“……”

直到一道惊雷炸响耳边,虞欢才蓦然回神。

她何曾信过那些流言?

她所惧的,从不是流言,而是流言背后那个终将视她为罪人、予以斩除的他。

她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他眼底那亘古般的平静似生出一丝裂痕,一缕极淡的痛楚倏忽掠过,快得让她疑心是电光晃了眼。

不待她细辨,谢无泪翻掌间,一滴殷红精血已落于墨玉盒上。

盒身巫纹骤亮,“咔嗒”一声,盒盖滑开,露出内里一条通体雪白、却缠缚着不祥血丝的蛊虫。

未待虞欢与秦狰反应过来,他已引动那蛊虫,径直按向自己心口。

虞欢:“?!”

秦狰:“!!!”

虞欢瞳孔骤缩,下意识探手去阻拦,却晚了一步,指尖只擦过他冰凉的袖缘——

蛊虫触及皮肉,霎时化作一缕血红幽光,没入肌理,消失无踪。

“……?”

她只觉得心头一抽,这宗门至宝、老祖遗泽,竟就这样被他轻易纳入体内?!

秦狰更是如遭雷击,惊呼出声:“大人!您这是——!”

不是要代为保管吗?怎么还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惊得几乎要拔剑,却被谢无泪一个淡漠的眼神定在原地。

惊雷滚过天穹,电光如银蛇乱舞,将谢无泪的面容照得毫无血色,可他神情却无半分波动,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唯有彻骨漠然。

秦狰悚然之余,旋即明了:断情蛊只斩情深之人,情越深,斩情之痛愈猛烈;唯有无情之人,服下才毫无痛楚。大人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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