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长公主家有两本。
陆衔蝉原本端着粥,一边喝粥,一边蹲在房顶看戏,却被眼尖的长公主抓下来,同晏家兄妹排排站,她左瞅右看,觉得自己似乎成了长公主殿下第三本‘难念的经’。
身处漩涡中心的她,大概是最难念的一本。
陆衔蝉的阿兄陆啸铁,年纪比陆衔蝉大许多,陆衔蝉能同他打架时,陆啸铁已近弱冠,手上有分寸,阿爹阿娘事务繁忙,从不管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陆衔蝉也从来没被阿娘这般教训过。
后来…
师父李百锻是个粗人,徒弟们发生矛盾,不管是谁的错,只罚他们合打十件铁器,陆衔蝉的师兄师姐比她大得多,没人同她吵架。
陆衔蝉从未有过这般新奇体验。
长公主面色不佳,黑着一张脸,她睡得正香,被晏如瑜的大嗓门吵醒,仓促洗漱起来,坐在小厮们搬来的木椅上拧眉。
晏家兄妹一左一右垂手而立,唯站在中间的陆衔蝉格格不入,她面带尬笑,手里端着碗。
说实话,有些烫手。
“殿下容禀,此事完全是个误会。”
陆衔蝉对长公主拱手,借机将粥碗倒手:“阿岫并没有咳…做阿瑜所说之事,他只是替我拂去头上落叶,让阿瑜误会了。”
晏如瑜在一旁气得跺脚,她瞪圆眼睛,愤愤不平道:“此事绝非误会,是山君被阿兄蒙骗了,你头上那叶子是阿兄一早便拿在手里的!”
“我们从皇宫回来那日,阿兄便爬上树去,在树叶里翻找许久,特意捡了片好看的。”
“山君昏睡,他便将那叶子夹在书册里贴身带着,整天候在客院中,真没想到,这登徒子就是为了等你醒来,好借机摸你脸蛋!”
“山君那般聪明,怎得不好好想想,如今不过五月出头,树哪里来的落叶?!”
陆衔蝉顺着晏如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长公主卧房外便有棵大树,树上叶子嫩绿嫩绿,挂满枝丫,风吹叶动,无一片掉落。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晏若岫了。
长公主捂着脑门,肩膀轻轻抽搐。侍女小厮们低头抿嘴,鼻孔放大翕动,胸腔起伏,嘴角奋力下压。
他们都在强忍着笑。
晏若岫浑身冒起热气,臊得连脖子根都是红色,他脑袋右转,眼神躲闪望天,企图避开陆衔蝉看他的目光。
这厮手法略耳熟。
陆衔蝉看他的眼神里盛满不敢置信,这不就是前些日皇宫中,她自己所用的‘混淆视听’之法吗?
合着。
晏若岫前一刻学去,转头便用在自己身上?
陆衔蝉嘴唇哆嗦半天,咬牙憋出句:“阿岫可真是活学活用啊。”
她不再看他,深吸气重整旗鼓,再次对长公主抱粥作揖:“阿岫只是拿了片叶子,算不得逾矩,请殿下莫要责怪他。”
左右这两本‘难念的经’,陆衔蝉一本都不想翻开,还是赶紧结束为好。
长公主放下手,面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对着晏如瑜没好气道:“阿瑜,如今苦主已原谅你阿兄,此案可否到此为止?”
晏如瑜仍有些忿忿不平,被陆衔蝉扥扥衣袖,才不情不愿道:“是山君大度,不同这登徒子计较。”
陆衔蝉哭笑不得。
“阿瑜,你阿兄当真没有摸我的脸。”
她勾住晏如瑜肩膀,试图将此事岔过去:“我久未进食,腹中空空,还饿得慌,此刻能吃下一头羊…”
长公主赞许地看了眼陆衔蝉:“是到用膳时辰了,阿瑜快带山君用膳去吧!阿娘要去上早朝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快步朝院外走,侍女小厮鱼贯而出,跟在大踏步向前的长公主身后。
晏如瑜冷哼一声,拉着陆衔蝉离开。
“山君!”
晏若岫脸上红晕未褪,他倒腾着小碎步,跟在陆衔蝉右边:“多谢山君为我解释!”
两黑夹一白,陆衔蝉‘左右难安’。
她按住身旁欲炸的‘黑衣花炮’,捏捏她手以做安抚,对晏若岫微笑道:“小将军不必客气,今日您本就并未逾矩,在下实话实说罢了。”
晏若岫拉上陆衔蝉袖摆,他泪眼婆娑、委屈可怜:“山君如今,又不唤我阿岫了吗?”
陆衔蝉无奈道:“快放过我的袖子吧,阿岫。”
再扥下去,左右都不一边长了。
*
公主府,湖心亭。
陆衔蝉侧倚在亭子栏杆边,掰些糕点渣扔到湖里,鱼儿争食,湖面漾起波纹,浮光跃金。
“山君就一点都不好奇?”
晏如瑜托腮坐在她身侧,终于耐不住开口:“你不好奇你昏睡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
“这两天可不寻常,发生了许多大事。”
陆衔蝉温和笑笑:“戎人使团主使换了人,如今已过去两日,想必和谈已近尾声了?”
“奚无常‘杀死’苏赫的消息,通缉第一日便能传遍京城,如果消息传到北绿洲,那里的摩罗族人,只怕会有灭顶之灾。”
“他这个大统领,得让‘杀苏赫者另有其人’的消息尽快传出,免得北绿洲的同族被无辜屠戮。”
“这个‘其人’,要么是戎人大王子弥赫,要么是…”
“我。”
晏如瑜从陆衔蝉手中夺来半块糕点,搓碎了一点点朝湖里丢:“通缉令贴在城门口的第二日早上,有人发现上头多了张血书。”
“硕大血字写着:‘摩罗族故大统领之子,奚氏继业,痛陈冤情’,他说自己压根就没进过皇宫,都是‘坏人’诬陷,还拿自己的祖宗发誓,若有虚言,便教列祖列宗不得安宁。”
陆衔蝉总算愣了愣神,她惊讶道:“奚继业这么恨自己祖宗?”
摩罗不比昭国,他们的列祖列宗不包括母亲,所以…奚继业恨自己的父亲…
或者进宫的不是奚继业?
奚继业不叫奚继业?
现在的奚继业,和打开雍州城门的奚继业,是一个人吗?如果是,那皇宫里她遇见那人是谁?如果不是,是谁顶替了奚继业的身份?
“山君?”
“山君?”
晏如瑜的手在陆衔蝉眼前晃悠:“你想什么呢?”
她愁容满面:“你那日被禁军从迎和宫抬出来,一路送到太医署,很多人都看见了,那血书虽及时揭下,但消息传得飞快,还有人在京城故意扩散消息。”
“民间倒还好,朝中对你颇有微词…”
“你可有应对之法?”
“有啊。”
陆衔蝉拍干净手上碎糕点,将身体坐正,正经地点点头,看着晏如瑜期待的表情,她淡淡道:“继续在你家住,等着被抓就行了。”
她的目标本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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