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真是好看,容鹿鸣想,比伸进窗内的那朵蔷薇好看,也比宫苑之中所有的玉兰都好看,当为他做幅画的。
容鹿鸣为许多人做过画,却唯独没有为他画过。
当画!她想,不,莫急,手中这幅蔷薇还未画完。她收回看向萧正则的视线,继续看着调色用的瓷盘,蔷薇的艳色,怎地就是调不出呢?
她无意识地侧了侧脸,看到萧正则的嘴唇。
就当是这般颜色!她心中欢喜,伸过手去触,想染在指上,抹于画间。
触到那温热的瞬间,她猛地惊觉,怪这白檀香扰人心神,她是最知道的,不似有些贵族子弟,萧正则从不涂唇脂。
她即刻收手,比战场上出剑的速度还快。然而,晚了,萧正则牢牢握住了他的手。
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们离得那样近,她只得看向他,他的眼睛,如月夜平湖,映着她的面影。
她一时不能言语,却听得他说:“老师,男子的嘴唇是不能随便摸的。”
尚在犹豫,是要谢罪还是……
他温热的嘴唇压了过来,吻在她嘴角。
“陛……下……”
又含住她的唇珠,浅尝辄止,轻轻咬了一下。
“好,朕赦免你了。”他呢喃着,用鼻尖擦过她乍热的面颊。
“陛下,镇国公求见。”昙现于书斋之外低声道。
萧正则直起身,在容鹿鸣身畔又偎了片刻,似是真在看画。“晚间再来看你上好的色”,他说,而后才走出书斋。
容鹿鸣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初识不久,他还是个孩童。冷宫的偏殿里,她救了他的命,正喂他吃药。药极苦,她特意加了不少蜜。又用石蜜、川贝、雪梨熬制了药糖,趁热切成小块儿,放进瓷罐里,搁在他床头,叫他不时吃上一颗,为他止咳。
吃罢药,他方才舒展了眉头,搂着那瓷罐,抬起脸来,亲了她面颊一下,“谢过阿姐”,他那时说。
容鹿鸣心跳如鼓。她知道,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即便,他方才似乎未动欲念。
想在这种悸动里沉湎,而不得。那个名字拽住了她。昙现刚刚说,镇国公又入宫了。
倏忽之间,容鹿鸣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宋衍那只老狐狸,平时鲜少入宫,连朝会都不时托病,整个一个“小隐隐于朝”,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意味。宋家嫡女再嫁,入宫即封贵妃,镇国公宋衍又离朝政近了。
容止则截然不同,离朝政愈远。新君力排众议,罔顾伦常,执意立自己先前的讲郎——容家庶女容鹿鸣为后。
彼时,禁军兵符在他手中,禁军悉数听他号令。而他鬼魅般的两千玄甲军,亦于默然之间,悉数入得宫墙。
玄甲阒寂无声,若南山绝壁之石,引而不发,足有摧毁一切华冠冕旒的力量。
太极殿上,静可闻落针。比银针轻、比烛火重的,是大臣们紧张的呼吸。
太极殿外,玄甲若南山之石。禁军的金甲坦然列阵,等待着抽出鞘中之刃,鲜血映金甲。
九龙盘金柱,龙的眼睛皆是琉璃,映着寒光,看着殿中衮衮诸公。
九龙拢穹顶,穹顶之下,坐着柘黄龙袍的萧正则。
他面色苍白,似是带着点笑,紧绷的嘴角却含着锐利。
他说:“林舒涟,拟旨,朕欲立容鹿鸣为后。”
殿内响起压抑的喘息声,盏茶间,礼部尚书出列,蓦地一跪,朗声道:“万万不可!容少将曾为陛下讲郎,若行此,委实有违伦常。”
灯烛摇曳,灯花“噼啪”,闻之若巨响。
文官队伍里,数人出列,下跪、欲语。武将之中,仍是寂静。
“来人。”萧正则声音不大。
殿外即刻有一玄甲军将士闻声入内。
玄甲玄鞘,左眼为玄色眼罩所覆。
“陛下。”他躬身道,因着重甲不得全礼。
“那老儿昏聩了”,萧正则指了指礼部尚书,“说什么有违伦常。我与容少将年貌相当,门第相契,怎么叫有违伦常?”萧正则笑了出来,“把他给朕拖出去。”
那玄甲军将士立即行事。礼部尚书养尊处优惯了的,殿内响起骨节错位的声音和哀嚎。然后叫骂之声不绝,然后是一阵异响,有什么铿然泄地。
文臣之中,有几个脸色瞬地惨白。武将们全都愈发谦敬,他们都听得出,那是刀入颈骨的声音。
“陛下,小女尚在军中。”容止出列,言辞端肃。他知道女儿不在军中,大战告捷,她此去不欲归还。但看新君笃定如斯,他猜,自家小女或许在他手中。
容止并不忧心新君会对她不利,倒不是觉得容家曾有恩于他,他当还报。宦海沉浮半生,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容止见得太多了。
现今掣肘容家的林舒涟,不正是容止拔擢起来的?容家给出去的恩义,向来不索求回报,但求问心无愧。
而瞧着这新君,诸多细事于容止心中汇集。先前他强娶容鹿鸣,手段之老辣,令容止也措手不及。
容止只知,小女向来疼爱萧正则,几乎视同幼弟,后来却突然割袍断义。他不过问这些,小女处事分寸得当,于亲旧之间,少有决绝,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个中缘由,长子也是知道的。
及至赐婚的圣旨蓦地下了,不容置疑、覆水难收,容止才将审视的目光投向萧正则——这位不受宠的皇子已准备停当,即将握住权柄。
先皇后宋桓与四皇子萧正昀密谋兵变,被萧正则生擒的这晚,入宫之前,容止托病在家。寂寂的相府沁芳苑里,巴掌大小的牡丹开得热烈极了。他屏退了仆从,一人坐在亭子里饮茶,用亡妻最喜爱的冰糖玛瑙碗,饮着小女儿自南境带回的岩茶。
他不闻、不言、不做,即是表明了容家的态度。
萧正则坐上王座,他这才入宫。小女在南境不归,长子戍守北境,他想,自己这个“国丈”应当做不久。
爱妻病重之时,数次嘱咐他小女的终身大事:鸣鸣若不愿嫁便不嫁,她是郡主之女、容家之女,无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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