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的白花摇摇欲坠，颤抖着甩向鹅卵铺成的小路，尖尖的红房顶许久未见，隐隐有了褪色的迹象。
袁意仰起脸，视线从尖尖的屋顶落至二楼阳台，迎风而动的纱帘一角从角落顺风翩飞，恍若有人影绰约，在帘后翻书。
她眸光微闪，很快就又恢复平静，毕竟往日躺在那的人此时在江城南边。
袁意迟疑又忐忑地停在大门，低头反复确认屏幕上的消息。
然后推门。
空气里仿佛全是灰。
袁意咳嗽几声，抿着唇径直进去，背着周珩偷偷赴约，她像是散了骨架，呆滞地驱动着身体，一条魂晃晃悠悠地跟着。
袁意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去，机场那张模糊又愤怒地的人脸就要在她眼前重新刷新，她眨眨眼，却只见一张煞白的脸，静静看着她。
袁意呼吸一滞，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慌什么？”
他声音淡淡的，懒洋洋掀起眼皮，唇角还噙着笑，像是不理解袁意的慌张。
“……”
“看见我，就这么高兴吗？”周珩垂着眼看她，睫毛安分地投下一小片阴影，连同情绪一起埋在阴霾，他伸出手，打皱的的长袖里探出纤长的指骨，笑吟吟拉住了袁意垂下的右手。
“过来。”他慢条斯理道，一边扯着袁意的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捞到了怀里。
呼吸声交错，他冷不丁啧了一声，慢慢把头埋到袁意颈窝，像是什么犬科动物一样，亲昵地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在皮肤上游走，袁意本就僵硬的身体被迫绷直，她提着气，小心瞥了周珩一眼。
良久的沉默后，袁意一字一句蹦完一句话，她觑着他，问，“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回家吗？”他把头抬起，眼里含水似地，笑吟吟在她脸上飞快亲了一下，“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
“是等人吗？什么人这么重要，连我都不知道。”
“没……别！”袁意的声音骤然变调，心跳疯狂加速，她挣开自己的耳垂，气息不定地答他，“没有，哥，我只是……有点想这里。”
叹息幽幽地蔓开，周珩捧着她的脸，像在拜佛似地虔诚碰了上去，他声音幽幽，像阴凉冷僻山谷里的魂，凉飕飕地刮过来。
“然后就不小心进来了，对吗？”
袁意刚想点头，周珩的声音又阴测测响起，“那怎么这么不小心……进来时，又是在找什么呢？”
他直直盯着她，看不出神情，像一滩死寂已久的水，毫无波澜地反射着水光。
袁意逃避似地闭上眼，惯用的撒娇手段去抱了抱他。
“我想你了。”
周珩视若无睹，他低头怜笑着看她，不说话，只用力把她向外拔了拔。
然后低着头，无辜地弯起唇，勾出无害的笑，“那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声音轻的像是羽毛，在空气里悠悠荡荡，似有似无地触碰到袁意裸露在外的皮肤。
眼睛，鼻子，耳垂，脖子，都变得痒痒的。
袁意低着头，不管他的反应，用手艰难地环上他，给自己辩道，“我只是想听他要说什么。”
周珩从她胳膊下穿插了过去，像收紧松口那样把她松紧在怀里，他身体凉凉的，神色恹恹地把下巴搭在袁意的肩颈上。
“那不重要，你就当他死了。”
袁意震惊一二，她迟疑挪动身体，用眼神质问周珩——那不是你亲爹吗？
甚至应该算得上，关系不错的父子。
他的话实在骇人。
“唔……你叫我怎么说你呢？”周珩懒洋洋扫她一眼，又恨恨咬了上去，连换气的功夫都不给，只从唇齿间断断续续溢出几句，
“这样看，你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就骗我要永远在一起。”
“现在被找上门，又不肯大大方方承认了。”
他很苦恼，只好加重了动作。
“袁意，你总不能先逼着我，等我做好思想准备，再现在告诉我，你其实没有。”
“现在还在犹豫。”
周珩谴责地望着她被染上嫣红的唇，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柔，他轻道，
“那么，你哪一句话是真的？”
“为什么不信我，要信他？”
他慢悠悠点亮手机屏，“你看，这个点了，我找了点小事，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发走了，他根本无所谓你怎么想，怎么看。”
周珩的声音带着冷意，他噙着笑，斩钉截铁道，“他只有一个目的，让你和我分手。”
“你答应来赴约，是想同意吗？”
袁意的脊背像是爬上毒舌，密密麻麻地凉意遍布全身，她本能地一颤，在他怀里绷直身体，放慢呼吸。
“我没有。”
每到和他对峙的时候，她往日伶牙俐齿的模样总被未知的东西收回。
袁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没有。”
“哥。”袁意简洁明了叫他，“你总不能……”
她咬牙，“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总不能这样一辈子不见他，为什么不试试让他接受。”
周珩轻笑一声，心情愉悦地把她按回怀里，他摸着袁意柔软的乌发，轻轻摇头，幽幽道，“他要是能接受，刚毕业，我们就在一起了。”
“……”袁意有些发懵的抬头看他。
但周珩很快就把话岔开，他盯着袁意，柔声对她说，“下次不许私自和他见面。”
他声音温温柔柔，毫无攻击力，却是一言给袁意定下了要求，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像是只在等她点头。
“哥哥。”袁意罕少这样叫他，自打他们虚假的客套兄妹渐渐成了真，两个字似乎就成了矫情。
袁意眨了眨眼，略带严肃地看着周珩，问，“那你呢？”
“叔叔……”她顿了顿，望着周珩斟酌道，“叔叔，应该算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有血缘的那种。”袁意飞快补充，拒绝把自己落下。
“我有你就好。”周珩头也不抬，他抱着她，语气里透着倦怠，“让我抱一会。”
她默许地开始保持沉默。
没开灯的客厅随着窗外光线渐渐暗下去，连带着一同黑了。
良久无言的两人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渐渐感到一丝凉意，天气再度转凉，午间的阳光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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