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炎帝埋首御案一整日,朱笔批红,奏章如流水般过手。
两淮盐税的后续处置、闽浙海防的增补、直隶春耕的预备……桩桩件件,处理得非常顺遂。
可随着天色渐晚,殿内烛火燃起,他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阴云密布。
手边的茶上了一茬又一茬,冷了换,换了冷。
郭玉祥悄悄觑了眼主子爷的脸色,再看看敬茶宫女们,不由咋舌。
主子爷待温棉好有一比,是阴天的泥人儿,晴也不成,雨也不成。
终于,昭炎帝手一翻,将一本请安折“啪”地合上,折子摔到桌上,将案头那方青玉云龙纹笔山扫落。
坚硬的玉石砸在金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碎成数块。
满殿侍立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
小太监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悄悄爬过来收拾好玉石残渣,又悄悄退下去。
昭炎帝靠着宝座上的大迎枕,手指轻轻点着,斜眼看侍立在侧的郭玉祥。
郭玉祥忙虾腰上前:“主子爷,奴才再去取个笔山来。”
“郭总管,你越发会当差了。”
皇帝拨弄着拇指上戴的黑玉扳指,不咸不淡道。
郭玉祥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
“主子爷明鉴呐,奴才这一整日都在乾清宫,实在是没顾上留意温棉姑娘现下在何处,许是在御茶房或是下处思过呢。”
昭炎帝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仿佛被人窥见了什么隐秘心思。
这些奴才都是揣摩主子心思的好狗。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斥道:“你这杀才,胡吣些什么?朕何曾问及她了?”
堂堂九五至尊垂询一个宫女的下落,没得折了她的福气。
郭玉祥心知肚明皇帝此举不过羞恼,却只敢连连叩头:“奴才愚钝,奴才愚钝,请主子爷息怒。”
昭炎帝看着他伏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样子,心头那点无名火发不出来,反倒更添烦躁。
他停止摩挲扳指的动作,终于不耐烦再绕圈子,挥了挥手,语气生硬地道:“罢了,既你提及她,那就去把她给朕叫过来。
躲懒躲到朕都找不着人影,真是越发没规矩了,看来朕平日是太宽纵了,得好好罚她一顿才行。”
“嗻,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郭玉祥一骨碌爬起来,直到门外才敢直起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主子爷这话说的,不正是明说了他一天都在关注敬茶上的人吗?
可真是太新鲜了,他自小伺候主子爷,从来没见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如今见主子这般别扭,跟瞧西洋景儿似的。
这分明是惦记着,却又拉不下脸。
倘若温棉是个识趣的,温言软语几句,等主子爷开脸后再一晋位,就齐全了。
他体察圣意,又扶了一把温棉,两头落好,到时候王问行这小子就永远矮他一头,想想就痛快。
可温棉那丫头眼下到底在哪儿?
这会子不趁主子爷还在兴头上露脸翻身,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在乾清宫转了一大圈,连这丫头的人影都没看见。
岂不知人这辈子的机遇,转瞬即逝,抓住了,一飞冲天,抓不住,望洋兴叹。
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憨货,若是那些个机灵的,早就察觉到主子的心意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边敬茶,一边悄悄递个秋波,一来二去的,前程不就挣下了?
偏温棉这丫头,性子艮,人又傻,主子爷怎么就看上她了?
郭玉祥火急火燎地赶到御茶房,那姑姑几个领头的都在乾清宫东庑房当差,此时这里只有粗使的宫人。
见御前总管来了,几个没见识的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郭玉祥目光飞快扫了一圈,哪里有温棉的影子?
他招了招手,离得最近一个正在搬银霜炭的小宫女便去了。
郭玉祥压低了声音:“你们温姑姑呢?你看见人没有?”
小宫女眼珠子转了转,见身旁的几个都看似忙活,实则竖起耳朵,便道:“谙达,我不晓得。”
她一面说,一面露出犹豫之色。
郭玉祥宫里浸淫多年,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御茶房。
几个粗使宫人见总管走了,登时议论起来。
“总管找温姑姑做什么?你说,咱们要不要告诉一声温姑姑被慎刑司……”
“你可是疯了?谁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一个闹不好,她没事,咱们的小命就得搭进去。”
“咱们只管当差,别的一概不知……嗳,簪儿,别愣住那儿了,快去把炭搬到里面去。”
簪儿清脆地应了一声,又道:“我已经放下了,再去搬些来。”
说着,她便出去了。
出门一看,郭总管刚走到月华门前,簪儿忙小跑过去。
郭玉祥听到后面脚步声,转身等了一等。
“你要说什么?可是知道你们温姑姑在哪儿?”
簪儿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回郭谙达,温姑姑她晌午前就被慎刑司的两位嬷嬷带走了……”
“什么?!”
郭玉祥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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