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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四个黎明·中

小说:

十三个黎明

作者:

今愉

分类:

古典言情

去日苦多(四)

但能跑去哪儿呢?

连跑都没地方跑,跑出这个家她活不下来,当近乎绝望地发现这个事实时,孟今瞥见厨房门口割麦子的镰刀。

这把镰刀让她手心布满厚厚的茧。

四个壮汉怎么可能按不住一个小姑娘,孟文承安抚完被咬掉一块肉的男人,为了替人家报仇,好像被咬的人是他一样急红了眼,转头朝孟今扑过去,狠狠揪住她的领子拖行了几步。

窒息的感觉让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挣扎,她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鞋跟磨烂了。

意识模糊之际,耳畔似乎听到袁丽桦惊惧的喊叫,脖子上勒着的力道随即放松些,孟今又像是活了过来,反手扑腾着,十个指甲用尽全力不知道掐住什么。

袁丽桦顺势把孟今抱在怀里,孟文承禁不住两个女人尖利的指甲,松了手。

脚却没有停止暴行。

孟今的腰上挨了两脚,眼泪被逼出来,袁丽桦用整个身子挡住她,嘶哑着嗓子:“喝多了上外面发酒疯!她才多大你就这么打?”

“她才多大就咬人?属狗的?”孟文承目眦尽裂,整张脸写满了怖人的表情,“我供你吃喝供你吃药,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跟我对着干?起开!看我今天不打死她!”

袁丽桦看了眼远处一副要吃了孟今的那三个人,后知后觉明白孟文承为什么支她走了,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迸发出此生最大的能量推开他,“你不是要钱吗!我去挣!我挣行不行!”

没料到她会动手,孟文承被推在地上,掌心擦破了皮,隐隐作痛,终于不再忍耐,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她们身上。

下了狠劲,带着出不够气不罢手的架势,身旁的人在冷眼旁观,施暴者一刻不停,袁丽桦孱弱得连羊毛一般的细雨丝都承受不住,何况是如此沉重的拳头,孟今被她裹在身前,像袋鼠妈妈把袋鼠宝宝放在肚子上的口袋,一切外来攻击都被妈妈挡住。

她只能一边喊救命一遍大喊:“你别打我妈妈!别打我妈妈!”

没本事的窝囊男人才会借女人出气,妄图通过殴打来找回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不能被忤逆的家庭规则。长久以来,孟今和袁丽桦一直不敢反抗孟文承,就是因为她们俩心里清楚反抗他只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慢慢也就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更不必说孟今害怕被送走,一直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不过此时此刻,孟文承都已经替她找好下家了,那还忍什么呢?别忍了。没有他,所有人都能享两天清福。

袁丽桦注视着她流着血的嘴角,静如死水的双眼,惊恐地摇头,这实在不该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眼神。

孟今离那把镰刀近在咫尺。

人被逼到绝境走到无路才会出此下策,有很多人平平淡淡过一生,永远不会有这种念头,然而她很不幸运。

却又很幸运。

墙外,有人一句“我报警了”瞬间浇熄她一切可怕的念头,意识回溯,才慢慢反应过来口腔里还残留着那人胳膊上的血,铁锈味令人作呕。

警笛声由远及近,姓赵的老板吓破了胆,他们的厂子根本经不起查,只能咽下一肚子气,把屋里能砸的砸了个遍,灰溜溜带着两个跟班跑了,带头的人恶狠狠冲孟文承撂下句话:“晦气!下周把钱给我拿回来!”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墙外救她们命的邻居根本没报警。

孟文承锁起大门,拾了两块旧抹布堵住母女俩的嘴,又是新一轮的报复。

从日落到夜幕降临,满室狼藉,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暖水瓶倒在地上,热水混着玻璃渣淌了满地,孟今的眼睛越来越肿,视野越来越狭窄,只能看到黑暗的屋子里,香烟点燃时那一点暗红色的火星明明灭灭。

孟文承力气用尽,坐在桌边抽完一根烟,说话的声音和表情似平常一样透露出老实巴交的本分,却令人不寒而栗:“不是说出去挣钱吗?你药也别吃了,从明天开始出去给我找活干。”

语罢,又指着孟今:“钱我花出去了,还肯定不能还,下周人家见不着钱你还得滚,到你们挣够了钱你再吃饭,不然我家里一粒米你也别想动。”

伤口的疼痛不断刺激着大脑皮层,让意识更加清醒,孟今慢慢摸到袁丽桦冰凉的手,好像刹那间长成了一个冷静的大人,语气异常坚定地告诉她:“妈妈,我们去崇港吧。”

袁丽桦误解了她的意思,“别告诉你哥,不能跟你哥说。”

为什么不能说呢?凭什么不能说呢?孟今又问:“我们离开这个家,离开轻水,离他远远的,不好吗?”

袁丽桦其实很早就开始忍了,外人都说她嫁给孟文承是图钱,但没人知道是她爸逼着嫁的,从结婚那天起,她忍了一天又一天。

孟煜安小的时候,吵了架她回娘家,他们说,他又不是在外面嫖赌,就是拌两句嘴而已你还有什么过不下去的?何况都来跟你道歉了,为了孩子,多考虑考虑。

孟煜安走丢之后,吵了架她回娘家,他们又说,孩子都没了,他也就是丢了孩子心里难受,过一阵子就好了。咱们家又是这种情况,哪还有你住的地方?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不是袁家人了。他来接你跟你道歉,你就别矫情,跟人家回去吧。

没了娘家,孩子又没找回来,袁丽桦只能在这个家里得过且过。也不是没想过离开,但走到哪里似乎都能被找到,她这辈子已经被恶魔缠上了,不能让孟煜安也被缠上,他好不容易才从狼窝里走出来。

“乖乖,先挣钱,把你送出去。”想起那把镰刀,她心有余悸地开口,“出去之后忘掉家里的一切,什么也别想,好好交朋友,漂漂亮亮长大,不能动手,绝对不要跟人轻易动手,一动手这辈子就完了。”

咸涩的泪溢出眼眶带来刺痛感,孟今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异常强烈,呜咽着搂她,“我们一起走。”

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你才12,得好好活着,能不回来就别回来,无论谁离开这个家都能好好生活。”

孟煜安三周放一次假,短短几天的时间远不够孟今和袁丽桦挨打的青紫消散,所以当他拎着行李从崇港回到家,迎接他的只有孟文承。

空荡的家里,“半路父子”相顾无言。

孟文承很不擅长烧火做饭,一锅热汤面稠得看不见汤,面条软成了泥,孟煜安看着碗里的饭,问:“我妈呢?”

“你妈她们俩回澄柳住几天,你姥爷最近脑梗了。”

“什么时候去的?”

“三天之前吧。”

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没有了,袁丽桦喝药的水杯也没有了,柜子里的药一盒都不剩,家里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像是遭了贼。

疑窦丛生,孟煜安提醒似的说了句:“我妈的药是不是该补了?”

孟文承低头倒酒,也没看他,“你姥爷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呢,我都让她带走了,省得还得回来拿。”

“我待会儿去一趟,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猛地拒绝,“不用!”

反应有些大,孟煜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眸光突然锐利。

不知道为什么,孟文承有时看到孟煜安会觉得拘谨。可是不应该啊,他才是老子,这反而搞得他像是孙子。

但或许是因为孟煜安从狼窝里爬出来,保护自己的方式是保持凶戾的状态,所以看谁都有一种不加掩饰的,谁也压不住的戾气。

愣怔片刻,他又说:“有孟今呢。”

“她不上学?”

“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学,能认个字就行了,”他不甚在意,轻描淡写地安排了孟今以后的人生,“在家里帮几年忙,长大了找个婆家嫁出去就行,懂那么多最后不还得嫁人?白便宜别人家了。”

三周过去,孟煜安都快想不起来孟今如今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个站在袁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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