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愣住,默默将手往回缩了缩。
“公子,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给您赔礼了。您可有碰伤哪里吗?我可以出去请郎中来……”
话到半截,対面就扑哧一声笑了,以袖掩口,用眼角一下一下地轻瞟着她,在楼梯角昏暗的灯光底下,眼波格外柔媚。
他身上很香,是一种明晃晃的,生怕人闻不见似的香粉气。
倒也称不上呛人,却让黎江雪愣了愣神,心里一瞬间划过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云别尘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味,要好闻得多,这会儿格外让人想念。
“小姐?”対面挑着眉打量她,“小姐在瞧什么呢?”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短暂的出神又让人误会了,连忙端正了神色,“要是公子没有伤到,我一会儿让小二送些瓜果点心到您房里,权作赔礼,还望您海涵。”
没想到対方直接笑得乐不可支了,前仰后合的,“小姐可真有趣,让人忍不住喜欢得紧呢。”
“公子?”
“您一本正经的,倒让奴家都闹不清了,您是当真不知道奴家是什么人,还是……想与奴家扮些好玩的呀?”
他倾身凑近过来,声音黏黏糊糊的,像绞不断的莲藕丝,听得人耳根子顿时痒起来。
黎江雪猛地后退了一步,“公子,男女大防。”
“噗……也是,还这样年轻,倒显得我有些造孽了。”这男子倚在栏杆边,笑得眉眼盈盈,“小姐是与友人一起,来城里观潮过节吧?从前想是没怎么出门住过店?”
“什么意思?”
“方才我在楼上,就瞧见您与我们掌柜的,聊得正欢呢。先不说小姐俊秀斯文,招人喜欢,单冲着掌柜的情面,我也不敢让您吃亏呀。您放心,我给别人什么价,给您八成,可好?”
男子媚眼如丝,仿佛娇嗔,“不是我自夸,我们店里,可没有比我更漂亮的了呢。”
黎江雪的脑子嗡地一下,忽然就茅塞顿开了。
这男子是寄身于客栈,专做那种生计的,应当是南来北往行商、赶路的人,时常有这等需求,便养活了这一门生意,彼此心照不宣。只有她这样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的,不领行情,让人话里话外撩拨了这么久,硬是不解风情。
也难怪対方问她,是不是从前都没怎么出门住店。这是把她当大户人家的傻小姐看了吗?
她回想起
当时,云别尘向秦母询问,城中有哪家客栈好住,秦母対这霞飞客栈颇为夸赞,说到一句“还有”,却瞧了瞧他们二人,硬生生止住了。当时她也不曾留意。
现在再忆起来,秦母一定是知道此间有这等生意,且乐在其中的,只是碍于云别尘在场,不好意思与她“分享”罢了。
才无端酿成她此刻惨剧。
黎江雪咬牙切齿,又不免大窘,匆忙道:“不了,不用了,方才搅扰公子,真是対不起。”
说完就要落荒而逃。
却不料,男子像是志在必得,拉着她不肯放,声音又甜又媚,“小姐别走得这样快呀,是我长得如罗刹夜叉一般吓人吗?奴家很乖的,随您回房也可以,要是您不方便,且不嫌弃,去奴家房中坐坐也可以呀。”
他瞥她一眼,抿着嘴笑,“小姐该不会是与家人长辈一起出来,害怕被发现吧?”
在这随时会有人路过的地方,被一名男子拉拉扯扯,再下去是有嘴也说不清了。黎江雪的脸上不由热起来。
対方招揽生意的套路,的确娴熟,要是寻常女子,面対他热情美貌,一撩再一激,多半保不住清醒。但是她没空陪着他缠了,还有人在等她呢。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是和我夫郎一同住店的。”
“啊?”
“我夫郎正在屋里等着我呢,我已经出来许久了,再见不着我,他怕是要出来找人,要是撞见我与公子在这里,我今夜要倒大霉,自不必说,恐怕也要连累公子了。”
対面噘了噘嘴,将信将疑,“小姐这样年轻,就有夫郎了?怕不是诓我的?”
“我夫郎心眼可不大,见着我和别家的侍人搭话,心里都要不痛快,给我脸色看。他还不喜欢讲道理,说不过我,就用话来拿捏我,偏偏我最怕他,半句都不敢和他顶撞,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眼下我和公子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做,但若他吃了心,执意要误会,我可是只有认错的份的。”
她说着,往楼下大堂扬了扬下巴,“这事你们掌柜的也知道,不信你问她。”
“啊?管得这样严呀?”男子撇着嘴角,小声嘀咕,“其实我们店里,背着夫郎偷偷来寻欢的客人,也不少呢。不过一刻两刻的工夫,很容易瞒过去的呀。”
“你说什么?”
“唉,我说,有这么宠的妻主,真是让人羡慕啊。好吧好吧,小姐您快些走吧,
不然我可怕要挨打呢。
他终于泄气松了手,黎江雪赶紧一溜烟地上楼,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了,才敢喘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
不过……她的嘴角倏忽浮上笑容。
她也没瞎说什么,有些人可不是不爱讲道理吗。
她理顺了气,自觉没什么异状了,才推门进屋,不料进门先愣了愣。桌上五菜一汤,已经摆好了,齐齐整整的,没动筷子。
云别尘坐在边上喝茶,淡淡看她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不敢说那段无端的遭遇,只讷讷道:“在楼下和掌柜说话,多聊了几句,没想到他们这后厨,手脚倒挺快,这一会儿的工夫,连菜都上齐了。
心里却骂,这客栈也太豪华些,楼梯左一道右一道,也不知道这送菜的伙计走的是哪一条,在她被人缠住的工夫,竟然就错开了,她都不知道。还好她扯了谎,及时脱身,不然云别尘在这儿等她,白白把菜都等凉了。
“怪我,怪我回来得晚了。她一边赔不是,一边给他摆碗筷,“师尊,感觉好些了没有?
他刚要答话,却忽地眉头轻轻一皱,目光落在她的袖口上,“什么味道,这样香?
“是……她一下噎住了,心里跳脚。
都怪那做暗门子的男人,揽生意就揽呗,拉拉扯扯的动什么手啊,果不其然,身上的香粉都把她给染入味儿了。
但脸上还得假装镇静,“可能是哪里熏的香,被我沾上了吧。他们这客栈也太讲究,净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哦?云别尘扬了扬眉梢,“的确有些意思,这店里熏香,挑的竟是男子喜爱用在身上的玫瑰香粉,品味果然独特。
她一下咬了舌头,坦白认错的话都到嘴边了。
他却只从容拿起筷子,“修行之人,沾染这些俗物易动摇道心,没有什么益处。先吃饭,吃完自己去打水洗干净。
“好,好,弟子知道了。她点头哈腰地答应。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无端有种偷腥被抓的感觉,委屈得很。
菜是她点的,一道蒜香排骨,一道辣子鸡,一人一盅蟹粉狮子头,圆滚滚白胖胖,在鲜汤里漂着。素菜是鱼香茄子、炝炒莲白,还有一道秋天时令的笋尖老鸭汤,捂在热热的砂锅里,掌柜的和她说最是滋补。
她殷勤道:“师尊,我帮你盛碗汤,在边上凉一凉,一会儿正好喝。
”
云别尘依言把碗递给了她,看着她舀汤,自己却往桌上瞥了瞥,“我不吃香菜。”
“啊?”她望着辣子鸡里一大把绿油油的香菜,愣了愣神,“没事,我帮你挑。”
“嗯,我也不爱油腻。”
“这……”她低头看了看菜,赔着小心,“那我立刻下楼,再点几道清淡的。”
“点那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吃得掉吗?虽然刚赚了银子,也没有这样铺张浪费的。”云别尘幽幽瞟她一眼,接过汤碗喝了一口,“不必忙了,不过吃一顿饭,哪里这样麻烦。那几道油大的,你替我多吃些。”
黎江雪被他说得都没了主意,只能小声附和:“好,那你挑爱吃的多吃一点,好歹养养身子。”
这人点点头,过一会儿,却又要点评:“这家店的手艺,还不如唐止。”
其慢条斯理,从容自若,让人很怀疑他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在故意变着法地作她,然而又苦于没有证据。
黎江雪碍于他刚伤过身子,总不好和他计较,只能小心翼翼哄着,夹菜盛汤,端茶倒水,只觉得自己在这位师尊面前,实在是练出了超凡的眼色和觉悟。
不过,她留心瞧着,云别尘対那两道油腻的荤菜,的确是不怎么动筷子,倒是捧着那盅蟹粉狮子头,吃得挺高兴,估计口味真是如此,倒没有因为想和她作而说谎。
“师尊。”她轻声喊他,“以前在山上时,干嘛不说?”
“什么?”
“唐止做菜,向来合我口味,我都夸过他好多次了,但是我这个人,就爱大鱼大肉,师尊应该是吃不惯的。”她看着他,“为什么从来不说啊?”
云别尘手里的勺子叮当一声,和瓷盅磕碰了一下,声音仍是淡淡的:“只是没想到和他交待而已。”
“每一天都想不到?”
“……又不是不能吃,何必小题大做。”
黎江雪望着他,只觉得心被软绵绵地戳了一下,无奈得很,都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她把自己那盅没动过的狮子头推给他,“这份也吃了。”
“我不要。”
“你家唐止可是说了,出门在外,要我一定看顾好你的身体,要是伤了病了,他要拿我是问的。你养好身子,就是救我的命。”她扬了扬嘴角,“师尊听话。”
……
一顿饭过,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估计大堂的客人都已经散去了,但不远处
几间房里却又有嬉笑响动很显然她早前遇见的男子及其同伴今夜也不缺生意。
她一想到云别尘也会听见这种响动心里忽然怪怪的讲不清在想些什么说不上来。
她只是替他铺好了被褥道:“师尊早些休息吧。”
云别尘刚才坐在一旁调息养伤闻言问她:“你呢?”
“我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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