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雪望了一眼床上温暖的被褥,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
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和云别尘同床共枕啊。
她当下便赔起笑脸,“师尊,你不用管我,你先睡吧。我还不困,我去外面院子里坐坐,散散心。”
云别尘就淡淡看她一眼,“昨夜在客栈,你便是在小榻上凑合了一夜,今日精神还这样好吗?”
“嘿嘿,我年轻,精力旺,睡不着。”
“你莫不是在说为师年纪大了?”
他眉梢轻轻挑起,她一下就咬了舌头。
“师尊多虑,多虑了。”她心里苦不堪言。
诚如他所言,昨天客栈只剩下一间空房,她是在小榻上熬了一夜,即便这霞飞客栈如何豪华,小榻终究不是让人正经睡觉的地方,她人高腿又长,缩在上面,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上下硌得难受。
更何况,云别尘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偏偏临睡前和她提小道侣,闹得她自己心里计较了许久,直熬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神仙来了才能不困!她已经偷偷打了好久的哈欠了好吧。
但是,相比与云别尘面对一张床,商量该怎么睡,她觉得困意这种东西要好熬得多。
“师尊不用担心我,我晚饭吃得有些多,就到院子里走一走,等消完食,我就自己回来了。”
“我睡觉有锁门的习惯,可不喜欢给别人留门。”
“呃……”
她挠挠头,刚要说也好也好,其实弟子也不太够胆闯你的卧房,不如就在廊下找避风处坐一夜,应该也没有什么妨碍,就被云别尘斜睨了一眼。
“你方才不是说,下回遇到妖物时,要让你上去历练吗?”
“啊,是啊。”
“精神不济,作战时难免迟钝分神,即便勉强迎战,也一定会败,我不可能让我的弟子作无谓的冒险。”他轻叹一口气,“罢了,你要是真不想睡,便随你吧,只一样,再遇到妖物时还是交给我来应对。”
黎江雪立刻着急,“别呀,师尊。”
眼前人不慌不忙地看着她,只不说话。
她自己败下阵来,“好,好,那师尊你分我一床被子,我打个地铺。”
“如今快入秋了,你不嫌凉?”
“那我睡桌上也行。”她看了看那张不怎么牢固的桌子,“只要我睡相好点,半夜应该也不会滚下来。”
那
人就轻轻笑出了声。
他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神情从容,“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这做师尊的,如何苛待了你。”
“哪里哪里,都是弟子自愿。”
“你有如此孝心,为师十分感动。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同星门的少主。”
“呃,嗯。”
虽然,其实已经快忘干净了。
“让少主睡在地下,没有这样的规矩。虽说我是你的师尊,依然不合礼数。师者,不但要授业解惑,更应当教你明礼。”
说话间,他已经坐到了床的里侧,在外面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他抱着膝,并不看她,双眼目视前方,下巴昂得高高的,神情极是端正,发出的指令也简明扼要:“上来。”
“啊?”
“还要为师再说一次吗?”
他的声音也冷清,绝不带任何引人遐思的因素,比平时说话还要威严许多,但却令黎江雪蓦然僵在当场。
他在邀请她……上,床?
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地觑着床上的人。灯火照不进架子床,他的脸隐在深处的阴影里,被模糊了轮廓,只觉得五官分外俊美,双眸亮若繁星,但至于脸上细微的神色,一概看不分明。
她忍不住握了一下拳,心跳骤然加快。
云别尘你不要太乱来好吗,你是不是常年住在山上,住得都傻了,根本没把自己徒弟当女的看?你竟然这副模样,邀请一个女子和你同床共枕,你信不信换了一个人,能当场把你生吞活剥了?
她只觉得热血冲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胀。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还是她脑海里浮现的那种根本不会成真,但却极具危险气息的可能性,她忽然极度不痛快,胸腔里憋着一股气,都快把肺憋炸了。
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她师尊的话,她必须得好好教一教他,什么叫矜持,什么叫避嫌,男子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何况是他这样,好看到让人很难保持理智的男子。
但是,他是她的师尊。
他静静地望着她,神色忽地有些微妙,“黎江雪,你在想什么?”
她猛一下回过神,发现自己脸上烫得惊人,恐怕刚才那片刻的眼神,也不大对劲。于是赶紧低头答道:“没有,弟子只是在想,想……男女有别,弟子不敢与师尊同寝。”
云别尘好一会儿没说话。
她也不敢抬头,只听着自己努力装
作平稳的呼吸声,和沉闷如雷的心跳。
她不确定,自己刚才短暂的危险念头,到底有没有被他识破,总之他沉默了好久,才淡淡道:“无妨,你是我徒儿,不讲究男女大防那一套。”
“不讲吗?”
“我年长你许多岁,所谓师者如父,能有什么。”
“……”
黎江雪胸腔里涌动的热血,忽然被兜头一盆冰水浇熄了。
哦,原来他心里是这样想的,难怪他能从容分半张床榻给她,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在他眼里,她是不是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分别?
云别尘似乎没察觉她的失落,只道:“睡不睡?你若执意要躺在地上过一夜,我就不管你了。”
她先前和他闹了那么久,哪怕预备好要流落门外,在露天里过一夜,心里也是暖的。这会儿被他大方分了半张床睡,却陡然整个人很低落,像霜打的茄子。????????я??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吹熄灯,和衣躺上床。
床挺深的,即便她舒舒服服躺下,也并不会挨到云别尘身上,但她却执意扒在床边睡,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应当说,再往外一寸,就有滚到地上的危险。
两个人之间,隔着八丈远。
就听云别尘在身后轻声叫她:“你干什么?”
“没有啊。”
“不高兴了?”
“师尊误会了。”她闷声道,“古人有云,男女三岁不同寝,七岁不同席。虽然师尊是我的长辈,我做弟子的也不好太过僭越,应当懂得礼数。师尊要教会我的礼数。”
这最后一句,明摆着是拎出他先前的话来作筏子。
身后的人静了静,轻声笑了一下,“你在和为师赌气吗?”
“我哪敢啊。”
“那你知不知道,总拿后背对着师尊,也不礼貌?”
他的声音既温且软,尾音还微微上扬,在黑夜里听着,格外往人的耳朵里钻,闹得人浑身上下都酥起来,处处都不对劲。
哪怕她竭力不去注意,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是会传过来,在床帐之间,尤其分明,和被褥枕头卷在一处,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撅住,拖进去。
黎江雪狠狠地咬紧了腮帮子肉。
如果此刻,换作任何一个别的男人,比如那日客栈里,做暗门子揽生意的那个,她就会十分轻松地断定,对方是在蓄意勾引她,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但是云别尘是个例外。
他是个傻的想不到这一层上**自己有多引人遐想也不知道他自以为乖巧安分养在膝下的小徒弟其实与他并没有那样深厚的师徒之谊。相反她是个女子她像这天下所有正常女子一样有欲望。
而他今夜先是主动邀她同榻后是泼她一头冷水简直是把她握在掌心搓圆捏扁现下竟然还不肯罢休地问她在赌什么气。
黎江雪觉得但凡她的定力稍差一点今夜这师徒就有当不下去的危险。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他所愿转过身去声音硬邦邦的:“师尊从前不是不爱听我说‘师者如父’这种话吗?”
她记得她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向他卖乖也曾在山中那一间竹屋里向他甜甜地道:“所谓师者如父师尊待我如此耐心我将来必定将您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孝敬定不辜负您的恩情。”
结果不料他的神情极是别扭边咳边道要是她再管他叫一声父亲就再也不管她了。然后不由分说将她撵出了门。
如今倒好自己又把同样的话还给了她。
这算不算出尔反尔?这是为人师表的道理吗?
云别尘没有答话。他像是被她问住了一样很久没有出声。一方床榻之间只听见两人各自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她等了很久久到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抬眼去看时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他一双眸子低垂在黑夜里反射着微微的光湿漉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得她心跳快了一拍忽地心情极复杂既烦躁又不忍。
她跟云别尘有什么气可生呢?
从头至尾他只当她是徒弟对她确是悉心教导又关怀备至。即便是他脑子里少一根弦有些时候不记得男女大防这一回事有些令人多心的举动但究其根本他的心是干干净净的他从未有过一丝逾越礼教的念头。
不干净的是她。
她从没真正把他当师尊看一声声“师尊”叫得清脆一方面是顺应这个白捡来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有些哄他高兴的意思在。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好看的温柔的还待她极好的男人。和这样的男人待久了
更何况他身子还不好前一刻面对妖物修为那样惊人后一刻却会软绵绵地倚靠在她怀中。在这个男子本弱的世
界上,她难免会不忍心,想多照顾他几分。
照顾着照顾着,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不该有的情愫就都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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