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突然这么猝不及防地一转,陈诀愣住了。
“破产了?”他问,“怎么就破产了?”
“谁知道,好几个项目突然全都塌了。”
陆灼颂直起身,平静地往身上的口袋里摸了几下。都摸了个空后,他僵了一瞬,才想起来什么,默默地收手,又拿起根红酒味百奇来,送进嘴里。
“有人搞的商业陷阱,把陆家套进去了。”陆灼颂继续说了起来。他叼着根百奇,像叼着烟,“陆氏塌没了,背上了天价的债。庄园卖了,飞机卖了,轮船卖了,什么都卖了,还是还不起。”
“不知道怎么,还变成了经济性犯罪,好多人都被抓起来审。”
“连乐队的所有人,都被抓去审了。”
陆灼颂声音平静,陈诀却听出一股绝望味道。
心情突然变得沉重,陈诀再看外面的秋雨,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悲怆。
他忧伤地拿起一片薯片,刚送进嘴里咔咔嚼了两下——
“然后你就被车撞死了。”陆灼颂说,“刚放出来那天。”
陈诀噗地一口薯片喷了。
他被狠狠呛到了,整张脸都呛得通红。陆灼颂下意识把手里的可乐递给他,递到一半,又觉得不妥,于是转身去给陈诀接了杯水。
陈诀快咳死了,他拿过水,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半,用力地清了好几下嗓子,终于有所好转。
“怎么突然就死了!?”他声音嘶哑,像个抽了八十年大烟的老头,声嘶力竭地对他叫屈,“我怎么突然就被车撞死了,你这梦太不讲理了!”
“都做梦了,肯定不讲理了,我还梦见是端许把你撞死的呢,”陆灼颂拍拍他的肩膀,“以后过马路小心点啊,尤其小心你许哥的车。”
“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灼颂再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都冒了几颗眼泪。
他抹掉泪,转头又笑着去看窗外。天黑了,外面路灯亮了起来,安庭家里也亮了灯。
陆灼颂看见一个瘦得脱相的高挑身影,穿着件旧得发黄的白t,头上盖着条毛巾,湿着头发,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窗边来。
是安庭。
陆灼颂抽抽嘴角,突然笑不出来了。眼泪掉下来两滴,他伸手,悄悄把脸上的泪痕抹掉。
*
19:09.
新城市中心,千达广场。
就算是个三线小城市,新城也是有繁华地带的。七点出头的时间,千达广场还人来人往。
商场内,一家全国连锁的拉面店里,陆灼颂正在和陈诀面对面吸面。
新租的老破小里什么都没有,燃气都没通,陆灼颂只能先跟陈诀出来吃晚饭,暂且去他先前找的酒店里住一晚上。
这个破时代,网购都还不怎么先进。
陆灼颂皱着眉划拉手机,正在看线上网店的家电产品。
正翻着,屏幕界面突然一变,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备注俩字:老妈。
陆灼颂把接听键往上一划,接听了:“喂?”
“你的房租合同发到我这里来了。”陆简开门见山,“你确定要住新润一号?”
“确定。”陆灼颂夹起一筷子面,吹了两口气,“如果不让我住那儿,我就哪儿都不去,在那个小区里睡长凳。”
陈诀噗地呛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他。
陆灼颂撇他一眼,朝他无声地一挑眉,让他放心。
“我并没有说不让你住这里。”陆简说。
陆灼颂刚要把一筷子面送进嘴里。陆简这话一出,他当场愣了,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原地。
这都同意!?
这居然都可以同意!!
“你去上普通高中,那就应该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陆简依然慢条斯理,“现在你选了这条路,就是去靠近基层,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住之前的别墅。”
陆灼颂无话可说,原来他妈早就在暗中打算好了。
他撇撇嘴,把面条放回汤里,用筷子搅了一会儿。
“你入学之后,也不要把家里的事儿到处说。”陆简再次道,“靠近基层,那就成为基层。不许到处标榜自己不一样,更不许到处炫富。”
陆灼颂手上动作一停。
他张嘴刚要说话,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想起什么,他突然顿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旁边走过去了三两个路人,说说笑笑的。
陆灼颂沉默的时间一长,陈诀就察觉到有所不对。他叼着一嘴面,一抬头,就看见他家二少已经愣在了那儿。
“灼颂?”他妈也在电话那头疑惑地叫了一声,“怎么了?”
陆灼颂回过神来。
“没事,”他说,“我知道了,我也这么打算的。”
电话挂断了,陆灼颂放下手机,心不在焉地把碗里的面条又划拉了几下。
“二少,二少。”
陈诀叫他。
陆灼颂抬起头,看见陈诀眨巴着一双圆眼,投来纯朴的关怀目光。
“你怎么了,二少?”陈诀问他,“陆总不同意吗?”
“没有。”
嘴上这么说,陆灼颂却叹了一声。他拿起筷子,没夹面条,就只把筷子前头送进嘴里,用牙齿干咬了几下。
陆灼颂忽然想起那天。
几年前,财阀破产,众人如树倒猢狲散,又有不少人命丧漩涡里。很长一段时间,陆灼颂都在混乱中度过。
安庭帮了他一把。
这人真是怪。
财阀风光的时候,他不要陆灼颂。
财阀破产了,陆灼颂被万人欺凌的时候,他倒是来了。安庭往他旁边一站,伸手帮他挡下了所有事,还砸锅卖铁地拿钱出来,帮他还债,跟整个圈子对着干。
那天是怎么回事儿来着?陆灼颂记不得了,那段时间太混乱,精神也不太好。他只记得财阀破产的风波过去了,那天好像是他重新出道的第一次录影,录的是个综艺。
回过神的时候,录影已经结束了。他坐在后台休息室的角落里,身上披着个大毯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一声不吭地缩成一团,抱着膝盖低着脑袋。
“你别消沉了嘛。”
他听见姜骁的声音,很无奈又头痛的声音,“都这样的,陆少,要重新开始的话,谁不这样啊。”
“别叫我陆少。”陆灼颂声音沙哑。
“……可你就是陆少啊。哎呀,别消沉了,虽然大伙确实还是不喜欢你,但是这不是争取到上镜机会了吗!再说了,之前你被黑成那样,让人重新接受你,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的!”
“而且,也不是我说你,你之前的确太跋扈了……现在大家都仇富,谁有钱就讨厌谁,更别说你还是个前财阀少爷。”
“但是事情要看开点!”姜骁突然拔高声音,满腔激情地燃起来了,“你看人家安老师,不也是力排众议地一直在帮你吗!至少他不仇富!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陆灼颂指尖一动。
刚把头抬起来一些,他就听见安庭那道沉静的声音:“谁说的。”
姜骁:“……”
陆灼颂:“……”
“我也很恨有钱人。”安庭淡声,“自以为是,还傲慢得要死,有钱就算了,还天天炫来炫去,拽的生怕谁不知道他投胎投的好。”
“从来都目中无人,不把人当人看,每天对着别人吆五喝六,也不考虑别人感受,甚至都用不着考虑。”
他好像在接水,陆灼颂听见水落在杯子里的声音。安庭的声音还是平淡,一如既往的平淡,像温水似的,语气更是随意得不像话。
“捏着点权利,就把别人榨的一滴血都不剩。”
他说,“全是自私自利的混蛋。”
陆灼颂气笑了:“那你还帮我?”
安庭没说话。
他好久都没说话。
空气都结冰了,陆灼颂都恨恨地把唇都咬出血了,安庭才终于开口:“你不一样。”
你不一样。
陆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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