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等一下。”男人声音压得很低。
孟昭延招来侍应,眼神示意,冲满目期待的沈以葵指了指电话,起身走到僻静处。
“怎么了?”
程曼尔微微张着唇,呆怔了一下,找回卡住的声音:“没什么,跟你说声谢谢。”
孟昭延手搭在栏杆上,缓缓来回踱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闫恒或者关世儒说,不用客气的。”
她溢出声闷闷的嗯,默了一晌,说:“那你继续忙吧,不打扰你了,乔姃在喊我,先挂了。”
脆生生的语调,仿佛方才空荡的沉默只是语音通话的网络延迟。
回过神时,孟昭延耳旁已是静悄悄的。
回到位置,侍应把餐牌递去。
这是家中西合璧的下午茶餐厅,他原本也不好甜的,但看见“榛子酥”三个字时,鬼使神差地要了一份。
这是程曼尔最喜欢的点心。
阿明坐在店外一张圆桌前,同样叹着下午茶,边叹还边看今天下午微博的大戏。
看到兴起时,他也鬼使神差要了一份榛子酥,趁着路人不多,举着榛子酥到镜头前,和远处带着白盘大自鸣腕表的手合了张影,用私人号发到朋友圈上,自觉这波操作,隐喻意味十足。
他自然是不敢把人拍全的,更不敢拍到孟昭延对面那人。
那是新加坡珠宝世家沈家的独女沈以葵,个性高调不服管教。鉴于孟昭延把底下弟弟妹妹都管得不错,刚好这位千金学的也是医疗相关专业,沈家便以可以在明邺历练历练为借口,看这关系到底能不能攀上。
前几日,孟家老爷先斩后奏,让他今天下午去接机。
孟家长子端方持重,重诺守则是出了名的,其涵养,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一位人生地不熟的华裔千金扔在机场不管不顾。
哪怕只是他父亲应下来的事。
于是便出现这一幕。
什么历练,阿明自知这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近几年,孟家老爷一直在操心自家长子的婚姻大事,虽说孟家这体量,根本无需牺牲后辈的婚姻幸福,但孟家未来主母这个位置,注定了只有从小在名门耳濡目染中成长起来的小姐们能胜任。
沈以葵骄纵任性,性子和孟昭延完全是反着来,孟京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是人是鬼都先试试吧,万一呢。
万一呢……
阿明觉得没有万一。
但他低估了女人。
程曼尔迷迷糊糊睡了个四十分钟的午觉,因梦里的女声太扰人,她硬睡也睡不下去。
睁起惺忪睡眼,习惯性翻了翻朋友圈,看见阿明那张照片,愣了愣,眼睛陡然瞪大,毫不犹豫点开了。
一开始看不出什么,放大,再放大——
那只手的对面,还漏出来半只杯耳,而孟昭延那杯,明明在他右侧。
她看了那半只杯耳好久,好久好久,久到连困顿睡意都烟消云散。
放空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风雨交加的那夜,一场简明扼要的对话。
明明中间卷夹着簌簌风声雨声,还隔着厚重铜门,传到她耳朵时,又无比清晰深刻,最后让她彻夜难眠。
“订婚宴就选这天?老爷和夫人都说这个日子不错。”
“好。”
好。
那时,程曼尔没有再听,软毯掩得脚步来去皆无声。
其实类似的话听了不下一回,可她从不放在心上,更不敢放在心上。
外界没有一日不在猜测最后能嫁予他的女人是谁,联姻对象从中东王室的真公主,再到欧洲oldmoney的贵女们,传了不知几个版本。
所以程曼尔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关系不会持久。
兴致所起的圈养关系,他随时随地都能抽身而出,但她不行。
那两年,她从未心安理得享受过这一切,听到这段对话后,没有一刻不在企划着离开。
尽管最后,这场因窃听而知晓的订婚宴也没有任何媒体报道过,可能黄了,可能订婚的是别人,无所谓了。
可企划得再好,也不及最后那一刀。
程曼尔太清楚了,她是狼狈逃离的,而非电话里那样冷静体面。
孟昭延说得没错,她就是仗着他的教养秉性,心安理得地在宁大完成学业,毕业后也没想过离开这座城市。
她从没想过,他会不放过她。
那份合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她无法接受的条例,哪怕不签,她也不至于没有信誉到利用完人就跑。
可孟昭延让她签,多少与他的个性不符。
是因为这个吗?
像范廷远所说的“他已经在和新加坡的名媛交往接触中”,他后续可能真的会订婚,甚至结婚……用一纸合同,压制她羞于做人情妇的自尊心?
可能吧,他事事都习惯先人一步。
程曼尔没有再想,因为这不是她一个人琢磨就能有答案的问题,她赶走脑中所有纷杂念头,强迫自己睡到晚上五点半,起来时,邀几位朋友一起出去吃顿饭。
她们一路陪她走过来,或深或浅,各有各的缘分。
而且若较真起来,施安才是这些人当中,她最该谢一次的。
他救过她一条命。
程曼尔自知自己是个极度需要情绪支撑的人,这些朋友,慢慢填满了她小半辈子心脏缺失的空洞。
不管如何,都要谢的。
这次,孟朝月是真心实意地拦她喝酒:“少喝点少喝点,别又白让人担心一晚上。”
程曼尔有分寸,白了她一眼:“上次你的目的,不就是想灌醉我吗?”
“我灌醉你,是觉得你喝多了会好哄一点。”孟朝月搭上她脖子,亲密地蹭到她肩上,用气声:“谁知道就被我大哥拐了啊。”
“别乱说。”程曼尔把她推开。
竺崎咬着筷子尖尖,粉色的及肩梨花头绑成了一个短短的小马尾,她两眼放光:“跟我讲讲啊,不要当谜语人!”
乔姃爽朗大笑,和她碰杯,“竺崎,不要知道得太多,很容易长恋爱脑的。这里,也就我们家老板道心稳固,满脑子都是搞事业赚钱,听了没意思!”
“冲突吗?”孟朝月猛然坐直,“我大哥手眼通天,把全国同行买下来给曼曼做分店,都不是——唔!!”
程曼尔剥了只虾,塞到她嘴里。
“挺好的啊。”施安舀了几块烫好的牛肉到程曼尔碗中,“小曼不赚钱,怎么给你发工资呢?女孩子就得有点事业心。”
全场年纪最小的人说这种话,还有点违和。
程曼尔没接话,只和他碰了个杯,将酒一饮而尽。
饭局结束后,又转场来到酒吧。
程曼尔今天似乎格外高兴,连连点些寓意吉祥的歌,让驻唱歌手懵逼着唱“过年好,祝你过年好……”。
施安捂着她半边耳朵,隔绝噪音,耳语道:“小曼,喝多了没?”
程曼尔拂开他的手,摇摇头,又新开了瓶科罗娜。
她真没喝多,那么嘈杂的环境下,那声娇甜明媚的“孟先生”还在回荡,怎么会喝多呢。
大喜日子,他不来,就不来呗。
心里念叨着这句,程曼尔逐渐倒在乔姃身上,顺嘴嘟囔了出来。
“什么?曼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乔姃三人在玩骰子,实在没听清。
“我说……我说……”程曼尔吸了吸鼻子,“今天大喜日子,为了我能顺利让范廷远这个畜生跪下,我先干了!”
还没等乔姃拦,她就吹了瓶科罗娜,几滴酒水从她唇角滑落,滴在了白裙胸口处。
有些陌生男人,见几个漂亮姑娘和一个男的单独一桌,也凑过来,美曰其名交个朋友。
乔姃和孟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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