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尔闭上眼,竭尽所能想把这句话理解透彻。
他不容她有答案,眼神往后示意:“送程小姐上车。”
“她不想——”施安不允,被横臂拦下。
“她也不想跟你走。”
凛然几字重重掷于夏风中,孟昭延垂下手,“这位先生,尔尔喜欢和我闹脾气,如果不小心造成了什么误会,还请你理解。”
随着车门关闭,施安冷静下来。
他消失了这么多天,甚至在程曼尔遭到污蔑时,他都缺席了,自然不是要在这分个高下。
他特别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在程曼尔人生最晦暗无光的时刻,他是唯一在她身边的人。
消失的这段时间,他想办法把他们之间最有意义,且联系最紧密的物件保留了下来。
施安后退两步,“孟先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小曼成长在一个什么环境下,你觉得她会随便向亲近的人发脾气吗?哪怕是无理取闹的家长,她也没发过脾气,她是一个任何事情都喜欢揽到自己身上内耗的人,你根本不懂她。”
他嗤笑两声,随意地往后一拂额发,“还是说,你不仅不算她亲近的人,甚至连家长都不如呢?”
男人对他的话全无反应,“她成长在什么环境下,都无妨。”
“所以你根本不在意她过去,对吗?”施安眼风扫过那个三叉戟车标。
三叉戟是古希腊神话中海神波塞冬的武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势,倒和眼前这人相配。
“你想过吗?你最引以为豪的身份地位,权势财富,对她而言都是砒霜?”
“你强行把她留在身边,总有一天,这些事情会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武器。”
孟昭延抬手,慢条斯理地转了转腕骨上的表,“只要尔尔愿意,她的家庭、过去,我都能帮她改掉。”
“经历不能改。”施安厌恶极了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那些经历这辈子都会跟着她,因为你,强行曝光在人前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这条无法愈合的伤口,再把它挖开——”
“我会弥补。”孟昭延转身,沉吟一刻,微微偏头。
寒潭深眸下,匀出一丝笃定。
“她经历过的所有遗憾,我会一点点帮她圆满,也没有人,会再伤害到她。”
-
车上,程曼尔坐得浑身不对劲。
参考过人体工程学的座椅,和她的背脊明明完美贴合。
“停车!”她掷地有声。
阿明往后视镜瞄了眼,车速放缓,但没停。
“怎么了?”孟昭延问。
程曼尔垂眼,掌心撑在椅垫上,十指蜷起,“我不想坐这,我要坐前面。”
“别闹,一会就到了。”
“我没闹。”她咬字很重,一字一顿,“我不坐这,你停车。”
程曼尔当然知道,他这台车载过非富即贵的政商名流,也载过谁家的掌上明珠。
且一定载过下午娇娇甜甜唤孟先生那位。
或许他才把人送到家,转而来找玩疯了的妹妹,顺带将她捎上。
程曼尔鼻尖翕动,恍惚还能闻到一股冷然清甜的贵香,低喃着:“停车啊……”
孟昭延倾身过去,圈住她肘弯,温声:“那你坐上来。”
她迷蒙着抬头,昏黑中,只有前座中控屏散发出微弱的蓝光,男人的轮廓似陷在深渊中,看不分明,又故意向她展笑,诱她往下跳。
上钩了。
她顺着肘弯上的力道,跳下了深渊。
一身酒气的温玉侧坐到男人腿上,双臂搂住他脖子,埋首,还在嘟哝着说话。
“说什么呢?”孟昭延侧耳。
“我说……”程曼尔下巴搁到他肩上,唇吐热息,拂过耳廓。
“孟先生,是她叫得好听,还是我叫得好听?”
“停车。”
-
车子还没驶出商业区,就被迫停在街边,四面窗户严丝合缝,隔绝了人声喧嚣。
男人的手摁在她颈侧,轻轻揉捏,声线似经过留声机的渲染,暗蕴磁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曼尔只觉一股带电流的温热自颈骨蔓延至腰椎,每往下一寸,身体便酥麻一寸。
“我知道……我没有喝醉。”
他虎口卡住她后颈,暗暗用力,将她脑袋从埋首托至抬起,强迫对视。
昏浓暗昧中,偶有霓彩泄入车中,映亮她奶油白的肌肤,看得清上面飘着的绯红,像蛋糕挤上了草莓酱。
不知何时,孟昭延另只手已拈住一颗糖,抵至她唇上,唇后齿如齐贝,她顺从咬住,水红舌尖卷进。
他看得眸色深晦。
“没喝醉,那再说一遍。”
咔哒一声,硬糖咬碎。
程曼尔尝出几缕甜后,她把糖用舌拱到了颊侧,头部的力全数卸到他掌中。
“我说,我没有喝……”
“上一句。”
“上一句……”程曼尔被迫与他在黑暗中对视,盈水的眸似深渊中的一点微光,她张着唇,口吐热息,“孟先生,是她叫得好听,还是我叫得——”
戛然而止。
连同呼吸。
程曼尔被一股向来温和,没有攻击性的木质茶香撺掇了所有感官,唇还保持着微张,似不幸搁浅在太阳底下的淡水鱼,鱼唇一张一合,渴望氧气。
然而,又有涨潮的海水断断续续拂过她身体,也不肯把她干脆卷回海中,身在其间,一会被太阳烘得窒息,一会又有海水送来微薄氧气。
一来一回,永不止歇。
她知道,淡水鱼在海里活不下去,最终会失水而亡,但还是极度渴望他覆上来的一刻。
孟昭延终于知道那颗糖真正的味道了。
是甜的,带些酒的麦香,有一点温度,也是柔软的……哪怕那是颗硬糖。
渐渐的,程曼尔学会与海水卷袭的节奏配合,哪怕窒息,也有人在源源不断为她渡气。
颊侧的糖还在原地,大抵是舌头没有它的位置了。
车窗隔绝了人声喧嚣,也包裹住一室津液交融的旖旎水声。
若这不是一扇单向透视车窗,外面有人路过,一定能看见一捧黑发被挤压在窗上,四散的,凌乱的,像一朵盛开的花。
往下是白皙纤软的颈,被牢牢掌控在一只脉络纹理凸起的手中,犹如一盏花托。
良久。
男人微微后撤,贴心留出她应答的空隙。
“知道答案了吗?”
程曼尔胸口起伏激烈,两手无力地抵在他胸膛,一向轻细的声线似在软骨水里泡过一晚上,听得连她自己耳根也发烫。
“孟先生——”她嘤咛出声,又被打断。
持续不断的啄吻,把一句“我知道了”吻得词不成词,句不成句。
最后,程曼尔以一种认输的姿势,双臂箍住他脖子,埋首在他难得见褶的西服下,尾音绵长:“我想回家……”
他等了会,呼吸平复,才哑声说:“好。”
阿明上车时,主打一个目不斜视,恨不得自己是个机器人,脑中指令只有安全开车,而不是余光非要往后排扫。
其实也看不清什么,但正是这不分明又重合的两道影,才令人想入非非。
缓了一阵,程曼尔就着他西服来回蹭了蹭脸,闷着嗓:“孟先生,你是故意的吗?”
“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腔调也变了:“不是,我是说,那个蛋糕,还、还有后面的海棠酥……你每天都给我送,你是不是让我想起你……故意的……”
程曼尔把完整一句话讲得七零八落,拼凑出一个让他想了很久,却并非是因为想不明白的意思。
“我每天吃,想到你……都会……他们骂我,骂我……好多人和、和那个女的一样……我想到你了……忍不住的……”
孟昭延听明白了,温热湿意穿过面料渗到肌肤上,搂在她腰侧的手也紧了紧。
“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泫然若泣,顶着哭腔,又答得字正腔圆:“我把你拉黑了……”
是啊,他差点忘了,这小白眼狼,每年跟彭慵和方有容道新年快乐,连阿明都能看见她朋友圈,偏偏他发过去的消息,每句话都带着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孟昭延于暗处笑了笑,声中有些未散尽的哑意:“你可以让朝月告诉我。”
“你妹妹,那是你妹妹……”程曼尔又猛猛摇头,眼泪在他西服上晕出一片水色,“我、我不过就是个……见不得人的……那可是你妹妹……”
“那阿明呢?你不是还留着他联系方式吗?”
突然被点到名的司机先生下意识把车速放缓,怕等会程小姐说出什么惊天骇人的话。
然程曼尔好像又想到什么伤心事,伏在他肩头低泣,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孟昭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忍,只轻轻揉捏她的肩头。
哭了好一阵,程曼尔也没讲出个所以然,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