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云自从早上出去一趟后，下午出去没再回来。
林又涵自己一个人待着无聊，就让米谷扶他下了床，打算出去走走。
但是米谷一听他说他要出去，一直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林又涵不知道它在哪，随便转了个方向问：“米谷，你在哪？”
米谷的机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主人，我在这儿。”
差点被米谷声音吓一跳的林又涵：“……”
你很能耐了，米谷。
“扶我下床。”
米谷没应他。
斯诺被司暮云带走了，不在这儿。
青岚也一直留在廖百星的身边，并不在沧澜城。
他默了下，还是决定问道：“你干嘛？”
米谷：“主人，我检测到楼下正在有紧急的抢救情况，您现在下床非常不明知。”
林又涵气笑了：“抢救跟我下床有什么关系？”
米谷一板一眼地说：“抢救室在二楼，您目前并未住进住院部，而是待在了一个临时病房，如果你现在出去，按照我搀扶你行走的速度，很有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林又涵不可置信地问。
米谷应了声。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米谷说的头头是道地点头。
但他自己下了床。
米谷一看他下床立马伸出机械臂来扶他，给林又涵看笑了。
他扯开米谷的机械手，“我有血光之灾，别靠近我。”
米谷：“……主人，我错了。”
“哦。”林又涵没好气应了声，“那你还不来扶我。”
于是就这样，一人一机搀扶着下楼了。
-
还没到二楼就听到嘈杂的喧嚷声，似乎是一对夫妻正在争辩。
男声说：“我早说了不要去山海墓园，那里有多晦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好了，孩子今天一去就摔跤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女声反驳他：“我都说孩子班里组织活动，怎么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遍你像是听不见似的？”
“哪个学生班级组织活动去墓园？去就算了，还非要闹去看那什么死了十年的人。”男人颇为晦气地说道，“天天就知道玩模型，还把那个叫什么林、林又涵的当偶像，你说这不是玩物丧志吗？如今文明太平，怎么还会需要建那么多机甲？”
女人听到这句话瞬间不高兴了，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周承，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儿子，你知道他感兴趣什么，去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吗？你什么都没有了解就说他整个人不行？你是要把他养成一个废人吗？！”
……
两人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林又涵站在楼梯口听的一清二楚。
在听到自己名字，愣了一下。
米谷见他愣住不走，转头问道：“主人，怎么了？”
“我的墓碑……在山海墓园？”
米谷应了声，“您十年前被人传出死讯后不久，就寄回了一块墓碑。上面没有照片，只有您的名字。”
“当初这块墓碑是寄到星院的，理应由您的朋友顾辞和徐焱处理，但是在运回途中的路上，发生了一些意外。”
林又涵静静听着，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
“司上校把墓碑劫走，并安置在了沧澜城的山海墓园。”
山海墓园是星际城上著名的烈士园陵，最初在两大文明的交战中，作为星际城上第一个成立的军校，梦岚军校的学生甚至还未完成学业就毅然决然申请前往北符境苑参加战斗。
生在混乱新建年代，他们对于战争的认知来源于地球，上了战场就是九死一生，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后来星际城为了纪念这些敢于在危难关头中站出来的勇士，特地在靠近梦岚军校的一片空地上建起了墓园，便于人们能够时时刻刻铭记和平的来之不易。
为此，梦岚军校的第一任校长给墓园命名为“山海”。
是以山海无言，伟大无声。
-
林又涵听完米谷的话，静默了两下。
“扶我下去吧。”
二楼的走廊里，那对夫妻还在吵架。
路过二楼时，他抓着扶手停留了下，听到两人从一开始的孩子问题上升到互相揪着对方的问题，他又继续往下走了。
在一楼四处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朝米谷说：“米谷，我想去山海墓园。”
“好。”
-
上了飞行舱，再从飞行舱下来，林又涵一直保持着沉默。
直到米谷把到自己的墓前，他才找回一点儿声音：“……这就是我的墓碑吗？”
不等米谷开口，他抬起手朝前伸去，手指在碰到冰凉的青石时，蜷缩了下。
——这座石碑冷的惊人。
适应了石碑的冷，他又将手指重新覆上去，一点一点触碰石碑上的字，每碰上一个字，他的心就快速跳了下。
“林又涵，新纪120至新纪140年，享年20岁。”
在心里无声念出这句话，没什么情绪笑了下。
就在他松开手往下滑时，却骤然摸到一处凹陷的地方，他又重新去找那块地方，问：“米谷，这下面还有字？”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天黑，他听到“滴——”的一声，米谷打开了灯。
过了一会儿，它说：“主人，确实还有字，不过另一半被埋在了土里。”
在还没埋下去前刻的？
林又涵心里疑惑，但他又看不见，也不知道有多少字被埋在了土里，只能说：“你把没埋进去的话念一下。”
米谷应下，当即念了起来：“沧澜城的秋日枫红了，我能请……”
请字之后迟迟不见米谷开口，他就知道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了。
他蹲了下来，用手感受了下石碑周围的环境，问道：“这块墓碑当时是司暮云埋的吗？”
“是的。”
听到肯定的回答，林又涵不禁好奇起来：这上面的字到底是司暮云刻的还是其他人刻的？怎么刻了一句这么无厘头的话？
沧澜城梦岚军校的四季园谁不知道？
最出名那年远在切诺斯城的执行官和委员长为了看一次，不远万里跑来沧澜城。
可这样一件平常可见的物品为什么要刻在他的墓碑上？
“米谷。”
他喊了一声，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能不能把这块墓碑挖出来？”
米谷：“……主人，你知道这是你自己的墓碑吗？”
“那我没死，挖出来不对吗？”
“挖了放哪？”米谷认真地问。
林又涵：“再埋回去。”
米谷无言以对：“那挖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
三分钟后，米谷边挖边对坐在一旁的林又涵说：“要是司上校发现了，你就说是斯诺弄的。”
林又涵听到这句话有点想笑，但还是点了点头，顺着它的话说：“斯诺这个大逆不道，居然把林又涵的墓碑挖出来了。”
“没错。”
米谷得了认同，手上的动作快了几分。
于是一人一机就借着月光，把十年前司暮云埋下的石碑挖了出来。
“上面写着什么？”
米谷擦了擦石碑上的土，一板一眼地念道：“沧澜城的秋日枫红了，我能请你和我再去看一次吗？”
林又涵疑惑：“这是什么？”
“和司上校谈恋爱的人又不是我。”米谷颇为无语道。
“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话说出口，生生停住了。
米谷不说话，只是安静擦去写着自家主人名字的墓碑上的土。
周围很安静，夜风缓缓吹过耳边，可林又涵觉得心烫极了，跳动的频率已经数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米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两个木头。”
“所以说，蠢人自会相遇。”
林又涵：“……”
他伸脚踢了米谷一脚，骂道：“不会说话别说。”
米谷：……大实话也不给说。
倏地，米谷的数据中心响了一下，林又涵也停止了喟叹。
下一秒，来自委员会的新闻在墓园里播放了起来。
不等一人一机谈论，司暮云的声音也从信息屏中传出，向星际城的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编队771不退！”
林又涵听到这句话立马站了起来，起身太快重心不稳还差点摔了一跤，好在米谷及时扶住他。
“主人。”米谷扶好他。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说：“现在带我去找司暮云。”
说完，就听到米谷说：“他已经来了。”
“谁？”
林又涵有些愣。
“司上校已经来了。”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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