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绮眠站在檐下,隔着重重回廊,也能感受到萧蟠的压迫。
在闻仲达看来,她一路随使团北上,就算不知傅厌辞的行踪,也该对龙神卫的去向有所了解,是以除了求见郡王,萧蟠也意在带走乐绮眠。
崔烈微蹙了眉,沉声说:“辟寒台不是会客之地,萧大人有话,可以留到殿前与使臣谈。”
萧蟠笑道:“看来崔指挥使,是不肯让萧某如愿了。”
他大步往前,被龙神卫拦下,双方齐齐抽出刀剑,却忽有一人说:“在使臣面前舞刀弄剑,恐怕不妥。”
双人同时回头,就见一只骑队从郊野而来,为首之人作内侍装扮,相貌温雅,气度娴静,但看清此人长相,两人按剑的手俱是一顿。
“原来是杜公公,”崔烈温文一笑,上前迎道,“公公是何时到的?”
杜荃将马鞭交到随从手中,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门前。
“闲话改日再叙,昨日战报,叛军已攻占泽州,与国相相持不下!杜某奉陛下之命请四殿下、萧将军入宫,共商讨贼之策,四殿下何在?”
萧蟠听说杜荃来寻傅厌辞,顺势接道:“巧了,萧某正要寻四殿下,既然公公在,索性将郡王一同请出来,诸位见一......”
东风吹动廊下铁马,发出叮铃脆响,一人从鹰舍拂帘而出,袍摆如鸦羽,停在众人前方。
紧接着,一枚染血的扇坠被扔在萧蟠脚下。
傅厌辞目光冷冷清清,不留情道:“你要做第二个闻七郎?”
看清那枚扇坠,萧蟠笑容微沉:“……四殿下何意?”
傅厌辞道:“死了一条看门狗,立刻派来第二条,待你死后,闻家打算让谁接替?”
萧蟠并非上任家主的长子,能坐上掌事之位,除了头脑灵活,更因为受闻仲达器重。外界传他是闻家的看门狗,闻家也将脏事难事交给萧蟠,闻七郎因为护卫不利被无情处理,他追随闻氏,未必能落得好下场。
听出话中讥讽,萧蟠眼神转冷:“闻七护卫二将军不力,罪有应得,四殿下将萧某此人相提并论,未免有失公允。”
他抽出长剑,然而抬腕不到两寸,剑锋被傅厌辞一手压下,任萧蟠如何反应,长剑都岿然不动。
眼看冲突再起,杜荃忙分开二人,提醒道:“陛下还在宫中等候,二位有话不妨留到进宫后再说!”
萧蟠斜睨傅厌辞一眼,这才还剑入鞘,语带微讽:“那萧某便拭目以待,看四殿下打算如何讨伐逆贼。”
傅厌辞没有应答,明灭的影子蛰伏在脚下,不动声色地漫过草地。
乐绮眠将一切收入眼中,心知这一去,傅厌辞又有麻烦,才要转身,就撞上他的目光。
傅厌辞的视线落在她发间,没有放过每一寸变化。那眼神如有实体,让乐绮眠有种被针蛰的古怪感,忍不住侧过身,避开他的注视。
“他一定以为,你已经被我收买,”乐绮眠拉起丝萝的衣袖,低声调侃,“你信不信?”
丝萝脸上红白交加,反驳道:“绝无可能。”
刚说完,傅厌辞就朝二人走来,又扫过她与丝萝交叠的衣袖。丝萝立刻感到一阵让人汗毛倒竖的阴冷,不禁抽出手,折身道:“属下告退。”
乐绮眠正要拉住她,可丝萝跑得比谁都快。她回视傅厌辞,扬眉道:“殿下稍后便要进宫,把丝萝吓走,打算让谁来看管我?”
屋檐的剪影投在廊下,光与影界限分明。她慢慢走到阳光下,与傅厌辞相对而立。这还是浴室一别后,两人第一次谈话,不知为何,傅厌辞也心照不宣地没有靠近。
傅厌辞说:“你希望是谁?”
这句话有意思,难道她有选择的余地?
乐绮眠道:“留下旁人,殿下恐怕不放心,不如将兀鹫留给我,我保证乖乖听话。”
傅厌辞和兀鹫几乎形影不离,上回没有它,龙神卫无法这么快找到乐绮眠。因此她只是打趣,没有当真。
谁知,傅厌辞取出骨笛,将那只兀鹫唤到臂间,又抬起她的手,将兀鹫放到腕上。
“不主动招惹它,”傅厌辞没有松手,神色无端冷寂,“它不会伤你。”
乐绮眠小臂沉沉坠下,又被傅厌辞托起,他的手修长,能够轻易圈住她,但他又很克制,只有掌心碰到她。
说不清缘由,也许因为他好转的态度,乐绮眠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有些不安。
乐绮眠道:“贵国君王此时召殿下入宫,或许想让龙神卫与闻家合兵,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傅厌辞说:“无以应对。”
郡王已死,和谈必将迁延,泽州战场压力骤增,合兵是必然结果。武安侯的目的达到,北苍被拖入内战的泥潭,傅厌辞身处其中,无论如何选,都如履薄冰。
乐绮眠道:“殿下不像坐以待毙之人,是事涉机要,不愿相告?”
傅厌辞站在阴影下,没有答话,一贯寡情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良久,似乎有话要说。
好几次,她都以为傅厌辞会做点什么,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只是沉默以对。
乐绮眠心生疑窦,忍不住反问时,一名龙神卫在门外道:“殿下,杜公公在前方等您!”
傅厌辞的手从她袖间滑落,收了回去。
乐绮眠说:“殿下?”
傅厌辞恢复往日冷静,不徐不疾道:“待在辟寒台。”
刚才的异样感消失,傅厌辞翻身上马,穿过大门前,最后看乐绮眠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乐绮眠皱眉,越加不解:这是何意?他就这么走了?
她环视四周,发现大半龙神卫都被带走,只有两人守在门前。
一个念头立刻从心底浮现:傅厌辞走了,现在从辟寒台离开,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但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手上的重量又提醒她,这里还有个麻烦。
“你的主人丢下你了,”乐绮眠看向兀鹫,摸了摸它的羽翼,蛊惑道,“听我的话,我带你去捕猎,怎么样?”
兀鹫脑袋高昂,不理会她。
乐绮眠叹一口气,带它来到门前,正要问士兵如何喂食,傅厌辞刚踏过的雪地上,多出数道蹄印。
她骤然抬头,耳边却响起尖锐的锋鸣,两名龙神卫“扑通”倒地,蛰伏在雪地中的黑影提刀而来,为首之人腰携长剑,武服加身。
乐绮眠惊讶之下,松了兀鹫,脱口道:“是你?”
***
离进宫还有一段路,杜荃放慢行速,逐渐和萧蟠拉开距离。
刚开始,他与傅厌辞并辔而行,让丝萝跟在身后。但经过一处无人的树下,杜荃捏紧缰绳,脸色还是变了。
“殿下,”杜荃压低声,焦急道,“您为何要隐瞒郡王的死讯?萧蟠在时,杜某不便直言,可陛下昨夜得知此事,对殿下甚为不满!召您入宫,商议平叛之策是其一,陛下也要惩处龙神卫,追究您失责一事!”
郡王迟迟不入京,天狩帝就猜到郡王出了问题。如果傅厌辞及时禀报,天狩帝可能不会心生忌惮,但他按下消息的举动,直接激怒了天狩帝。
来的路上,杜荃还不信傅厌辞会在这件事上出错,直到看见武安侯之女。
——使臣名录里写的是乐斯年,除了武安侯,没人会着意调换,她出现在此,郡王的死因昭然若揭。
“殿下这些年从无行差踏错之时,将郡王送抵燕陵乃大功一件,这样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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