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志家门外的鞭炮又点了一挂，陈卓终于想到可以跟饶默聊聊摄影器材。
于是站在一群对着村口翘首以盼的村民当中，陈卓十分不合群地埋头刷着手机。
从相机、摄像机的品牌再到型号再到优缺点，陈卓即看即忘，再看再忘。
本来还打算再抱一下佛脚，毛阿奶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胳膊，“来了来了，记得一定要个红包。”
靠搭讪饶靖的孙子成功拜师，或者靠红包玄学拜师成功，陈卓觉得这两样大概是相同程度的离谱。
但要红包的时机可能就这一阵儿，而饶默作为饶靖唯一的孙子，好不容易回趟老家，总是要多呆半天的吧。
于是陈卓本着从急的原则，收了手机赶紧跟着人潮往外涌。
车队只能停到村民中心，再往里就进不来了。
陈卓看到最先下车的是穿着卡其色马甲的摄影师，手长脚长，头上戴着一顶灰黑色的鸭舌帽。
陈卓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饶默了吧，只是她没想到饶默这么高。明明饶靖也不过一米六的样子，怎么只隔了一代，孙子就长得跟棵参天大树似的。
随着饶默的摄像机镜头往上摇，饶志大儿子两口子也从车里踏了下来。
新郎的黑色西装稍大，新娘的那身红色套裙倒是十分合身。可能也是由于二婚的缘故，两位新人的笑意都有些僵硬。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红包拿来”，氛围才终于被打开了。
毛阿奶见陈卓一点都不积极主动，一下子帮她抬起了手。
陈卓莫名有种等着粥棚开放的乞丐感，整个人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吸一口凉气的还有饶默，从前他拍山拍水拍花拍树，人本来就拍得少，更鲜少有被人挤在中间差点连摄像机都拿不稳的时候。
村里的人们要往新人跟前挤，而饶默为了拍摄要往后撤步，他的镜头扫到有点手足无措的陈卓，抬起眼皮在陈卓脸上定了几秒。
长这么大了？饶默边想边勾起嘴角。
只是她为什么在饶家村？饶默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答案。
饶志那头，新娘子从伴郎递上来的包里掏了一把小红包出来，本来是要恭恭敬敬给这些长辈一个一个递到手里的，但饶志怕耽误了事先算好的吉时，催促着新媳妇抓一把撒出去便继续往村里走了。
陈卓前一秒还只顾着看突然漫天飞舞的红包，下一秒就被毛阿奶一把扯了过去。
只是她俩地理位置不大好，等到冲过去，红包雨早就下完，地上的红包早就被人抢光了。
毛阿奶有点生气，看着花婶和其他几位手里都是好几个，说道：“花婶，你分一个给小陈。”
陈卓往花婶家送了不少东西，花婶向来对陈卓也还算客气，但这次她确实有自己的考虑。
她晃了晃手里的四个红包，摇头说道：“毛阿奶，可真不是我小气啊，大双小双一人一对儿女，这拿回去是要给四个孙娃子分的，拿了红包，来年学习好、长得高。”
毛阿奶哼一声，“你那几个孙娃子一年能见上两回吗？还拿回去分，分给谁？分给鬼啊？”
毛阿奶这话说得实在不大客气，让一旁本来有心分享的阿婶阿奶收起了善心，就当没听见纷纷转身跟着大部队往村里走了。
毛阿奶闹这一出都是为了陈卓，陈卓自然不能就任由着毛阿奶对着一群人的背影生闷气，她挽过毛阿奶的手，笑道：“毛阿奶，我刚才看见了，新娘子掏红包的那个口袋，里面红包还多得是，咱们又去要，总不能一个也要不到！”
听陈卓这么一说，毛阿奶总算动了脚步跟着往村里走。
毛阿奶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当了寡妇，一个人把两个女儿盘大，脾气自然是硬了些。陈卓见毛阿奶脸色还是不大好，便把话题往饶默身上扯。
陈卓问：“毛阿奶，我刚才看到那个饶默，有一米九吧？”
毛阿奶听到陈卓这话虚着眼笑笑，“什么一米九，就饶靖那老家伙那样儿，孙儿能长到一米九？”
陈卓吐吐舌头，“没有吗？我看挺高的……”
毛阿奶：“高肯定是高，但也不是高得出奇，你主要是拿他跟饶家村的老弱病残在对比，一下子就以为他是个巨人。”
陈卓想了想刚才的场景，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又反应了一下，老弱病残……也不怪其他阿婶阿奶不想搭理，毛阿奶有时候说话确实有点太狠。
陈卓挽着毛老奶在后面走得不紧不慢，等他们走到饶志家吃喜糖的时候，新郎和新娘已经去祭祖了。
陈卓听到有人在议论饶默，不禁竖了竖耳朵：
“二叔家的小默还真是专门从国外飞回来给饶志这二婚的大儿子当摄像啊！”
“我之前还当饶志吹牛，没想到啊，这个面子这个排场，我看这次结婚能白头到老了。”
“这白头不白头的跟排场有什么关系，对了，小默结婚没有？”
“这个倒没细问，等晚上去二叔家坐坐。”
“去二叔家坐，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瞧你那怂样，穿开裆裤的时候怕二叔，现在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是怕二叔！”
“嘿，你不怕？你不怕？你再说你不怕！”
陈卓听到这些话心里舒服不少，看来饶靖也不是就针对她，那既然不是专门被针对，估计还是有三分希望的！
毛阿奶本来还打算带着陈卓在老房子等着一对新人回来发红包，可谁知道他们祭了祖下来就直接出了村。
饶志的大儿子是二婚，但新媳妇却是头一次结婚。女方要求大摆宴席，但饶家这边脸面上有些拉不下，便协商说先在女方那边设宴，等到过了年饶家村的外出务工人员都回来了，再在村里热热闹闹地摆一场春酒。
于是村里的这场热闹戛然而止，饶志家门口和院坝里的鞭炮纸还带着热气儿，但人都已经走光了。
毛阿奶眼瞧着要红包的希望化成泡影，脸色一黑，也不管陈卓还站在原地发呆，自己转过身子就往家走去。
陈卓本来以为今天中午还能蹭顿饭吃，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也跟在毛阿奶身后走回了家，然后继续从她桌面上那堆半成品里找了一个出来继续编着。
没多久林窕的直播时间又到了，陈卓依然抽空给她点着小红心，再然后低头仔细或挑或压着手里的篾条。
昨天林窕还在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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