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失算了,因为这人他竟然惧内。
只见季明知旁若无人地侧头问钟玙:“你刚刚说什么?”
阿芜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是她。
钟玙啊了一声,连忙道:“我……没说什么,但我看他情真意切,想必是下定决心愿意修行的,不如就带上他吧。”
阿芜目光久久落在钟玙身上,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饶有兴趣的意味,此人虽满身欲念,黑气缠身,是入魔绝佳的载体,却身怀剑骨,还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他自然不会忘了她,还得好好谢谢她——谢她让自己知道,无论村里村外,人心都是一样的险恶。
她为什么帮自己说话,难道也想利用他不成。
看见季明知对自己探究的目光,阿芜立即收敛了眼神,他瘦骨嶙峋的手指忽然死死抓住季明知的脚踝,胡乱地磕头祈求。再抬头时,额上赫然被磕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但他毫不在意,任由伤口殷殷流血。
不落村的村民纷纷嫌弃地背过身,老者道:“阿芜平时疯疯癫癫的,道长见笑了。他既然想走就让他走吧,道长不必在意他的死活。”
阿芜心想还得再疯一点,但他的头还没低下去,就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牢牢托住,动弹不得。他仍然不看自己,而是转头定定说道:“师妹,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也要带他走吗?”
阿芜慌张无措地看着季明知,像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钟玙在季明知耳旁用他一个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师兄,这事有点复杂,就算他不算什么好人我们也得带走他,不然这里的村民和雪妖可怎么办?”
“你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钟玙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季明知幽幽地看着钟玙。
钟玙眨眨眼,这股指责意味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终于松口,止住阿芜的伤口,带他出了不落村。
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细心包扎伤口,阿芜用力摁了摁快要愈合的伤口,新鲜的血液涌出来,他阴恻恻地笑了笑。
他如今对自己满身戒备,但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钟玙在回程路上问九筒阿芜目前的好感度,意外发现他的好感度竟然达到了25。什么概念,四舍五入,相当于他已经爱上了她。
这爱情来得太快,比龙卷风还莫名其妙。
九筒也纳闷,魔族向来少有情感,只凭本能驱动。阿芜一个半魔,按理来说情绪很难大幅度波动。以前就算是原女主,好感度也升得没有这么快啊。
它想了又想,只能用一个理由说服自己,那就是——阿芜是个受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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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秘境出口,冯尘等人已经等了很久。好在出来的是三个人,所有人放心之后才觉不对。
等等,三个人?
冯尘没好气地问道:“守乐,这位是?”
又来了,钟玙生无可恋地想。
果然,阿芜立即匍在地上,低低啜泣,尽管挤不出一滴眼泪,但他不断哀求道:“求道长们不要赶走我,我有用的…我可以烧饭可以烧水还可以暖床,我可以睡马圈,不占地的……”
叶依依贴近钟玙,上上下下打量一通,见她没有异常后才松下一口气,窃窃道:“师姐,他看起来不像好人。”
钟玙真想捂住她的嘴,少说两句吧,原书里说你就爱吃这套,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呢。
连段韫都看出来了,皱眉道:“他怎么比涂山衍还……”
涂山衍犀利回眸:“还什么?”
段韫哼了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是钟玙不自然地呵呵笑了两声,打圆场道:“他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可怜人,不如先让他跟着我们回清鹇派养好伤再说吧。”
是的,由于阿芜在夜里反反复复的自残行为,他的伤口始终不见好转。
其他人还没有同意,季明知了当道:“听师妹的吧,我来照顾他便是。”
于是阿芜感激涕零地望向季明知。
那眼神,涂山衍再熟悉不过了。他的后犬齿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眼睛微眯起来。
钟玙趁机偷偷问九筒:“这算修罗场吧?”
九筒:“……”用点心思在正道上吧,算它求她了。
这僵局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打破,他往他们面前的道上一躺,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这人并不陌生,正是之前卖给他们地图的那个小“老头”。他熟练地吆喝卖惨,动作浮夸,谎话更是信手拈来。
钟玙半蹲下来,嘴角还挂着那不自然的笑,语气温和:“兄台,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下次碰瓷记得找个人多的地。”
地上像泥鳅一样打滚的人撩起脏兮兮的头发,好奇地问道:“何为碰瓷?”
还真被他问住了,同样不解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钟玙身上。季明知伸手护在她前面,一本正经解释道:“碰瓷就是碰倒瓷器,瓷器碎了就得赔钱,意思是你要讹我们钱财。”
钟玙终于找到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喜滋滋地想,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九筒震惊地感到季明知此人的可怕之处,钟玙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没想到先同化的竟然是季明知。
地上的人反而跳起来道:“瞧不起谁呢,我不图你们钱财!”
叶依依好声好气地问道:“那这雪窖冰天,您在这拦住我们的去路是何意?”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座用黄金堆起的高楼?你们进去了吗?里面怎么样呀?”
是他在地图上将黄金城特别标注,引着每一个进入秘境的人进入黄金城,而他自己却一直在装疯卖傻。
莫非是黄金楼里与妖物同流合污的漏网之鱼?
众人目光一番交流,段韫的虎口随即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剑上杀气激发了阿芜心底生出对血液的渴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于是他的目光不禁转向季明知。
像他这般纯白正直的人,也会选择杀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吗?
但季明知摁下段韫蠢蠢欲动的手背,大大方方地向那人施了一揖道:“黄金楼已毁,不复存在,有人托我带话,里面一切都好,他也很好……”
话没说完,那人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一次不是碰瓷,只是真情流露。他睁大了眼睛,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却先不争气地往外蹦:“不……存在了?”
此时的季明知显得温柔又残忍,只是稍微一顿,继续道:“嗯,那人还说,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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