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日月天光,溶洞内时时微明。
厉圣华脚伤有了好转,坐到了上方和云相忆挨在一处,睡了好一会儿。
念恩挂念奶奶,侧身躺在泉水旁,倦着眼,数着补给之水一滴滴的鼓泡溅花,噗噗噗......
慕容狂怀中抱剑,眯眼歇在柴火旁,衣着发带皆已整齐,脖子上的樱桃印淡了很多,火在试着沿边描色。
水面上,一滴落下,铺开,平了一小圈水域,下一滴......没来!
念恩眼睛一亮,嗖地站起来。
“到了到了,子时到了,门要开了!”
三人聚在一处,一齐仰头看向念恩来处的天顶,都想知道这颗‘蛋’要怎么破出个缺口来。
念恩走到了天顶的正下方,冲他们嘿嘿一笑:“天盖地炉,平衡扭转,昔时的天门,此时已是脚下的地户了。所以这门,不在天上,而在脚下。”
说话间,实地化成水样。念恩一摆手,身影氤氲在钟乳石之间,“云姐姐快来,我先行一步喽!”
他朝着足下镜水一跳,‘夺门而出’。
三人相继跳入,慕容狂在最后。
谁知,原已准备好的下坠感,被上升之感取代。
天地、上下、时空,对错......有时,都是错觉。
出口似隧道,又短又长。通道内,通透的钟乳石隧壁上,流动着气泡字,这一次,它们忽明忽暗,各得其位,排列有序。
云相忆凝视着那些字,铭记在心。
‘君知日月,云系彼岸。十念空亡,一人求真。’
—————
本以为出口会直通村外的‘洞房’。出人意料,推开石门刚一跨入,就发现他们身处之地更像是谁家地下菜窖,白菜、土豆、萝卜......筐筐、堆堆、摞摞。
念恩认出这就是自己家,立刻把他们推回石门内:“怎么还进村了?你们藏好,这是我家,我先出去看看!”
“小心。”石门关闭,隔住声音。
念恩顺着地窖梯子往上爬,接近地面。
‘奇怪,什么味儿,腥腥的,还有点儿......槐花香?怎么可能呢,大冬天的。’
他进了院,隐约看到隔壁几家的烟囱冒着烟,好像在烹煮肉食。
‘看来是江湖各派的人有了新计划,让村人各归本家了,应是刚回来,不然谁大半夜还在生火做饭。’
念恩一路寻思。
入了内室,奶奶不在。
‘奶奶是大厨,兴许被留在营中?’
他想偷摸溜到一墙之隔的林二婶家听个墙根,推推形势。他轻巧翻过墙,蹑手蹑脚潜到窗下。没有动静,只有肉香,还有一点儿别的......念恩蹲了好一会儿,感觉不对劲儿,站起透过窗看,没人。
他踮脚绕到灶房,扒着门缝往里一瞧,立刻瞪大双目捂住了嘴巴。
林二叔死了,口挂鲜红,仰躺在门内,四肢摆出古怪的样子,好像全都折了,正在黑帐里扮皮影,却没人扯线。
流血不多,闻不到正常,可是那肉香?
念恩看到灶上锅里,林二婶的一双手,以及她刚出生不足两月的儿子小扁豆,都浸在沸水里。
汤汁鲜红,浮着小小头颅、细弱肠子、心脏......都快煮烂了。
林二婶显然是要捞出孩子,可她匍匐死在灶边,不仅救不成,自己的半条腿都成了自添自熬的柴。她的骨灰焦糊成火星蝶,等她继续扑火。
念恩呕出所有淡定,心知大事不妙!
‘奶奶,奶奶!’他在心里喊,却不敢发出声。
念恩几步并作,穿过敞开的大门躲开这一家的惨死。
然而,街道上,月光下,躺在地上的人鬼,伏在墙角门旁的血腥,让他眼泪喷出,脚步迈起。
一股激劲儿,他一连闯进了好几户人家,发现不是没人,就是在灶台煮尸。
大小不论,家家户户沸腾热闹,都入了鬼道。
众多死亡陈列在他面前,焉知杀人者不会不会就藏在下一家的房门后。念恩停下徒劳的步子,摆渡回呼吸。
‘奶奶或许,还......我得回去,找云姐姐他们,去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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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村尘埃尽落,安静如墓。
四人,由念恩引路,来到了奶奶平素做厨的营地之外。营内似乎没有人,念恩熟悉的那座帐里也在冒烟,他想起小扁豆和那些村民,无法抑制,疾冲过去。
“当心,念恩!”云相忆飞身在空中搬回他的腰,而念恩一双急切摆动的手臂还在向前,刮住了埋伏者扯下的斩骨黑丝,刚触皮肉。
念恩慌乱回扯。
“啊!”黑丝贴着骨头带下一大块血皮,灼热裂痛。
黑丝一沾血,立刻染上了动静,迅速回缩,崩出前方无可计数的杀人丝。每一丝微动,都震出了丝末机关的火星。只见一大团信烟破雪冲天,炸山惊眼。
云相忆熟练地为念恩裹伤,然后将他安置在三人中间,三人支起三障可靠之壁。
“不逃吗?”厉圣华紧握长鞭,看向林中涌动的黑影,正四方压来。
此刻,友三敌万。
慕容狂抽剑,肩抵到她:“他们逃不掉了,而你,可以!”
“帮我报仇吧,但,别在受伤了。”厉圣华语柔心坚。
————
各门派见得信烟,都向落星村挺近,沿村死尸丢街,无人存活。
他们江湖人全都离村搜山去了,村民失了庇护,令怀恨在心的慕容狂得机报复——这是他们得出的结论。
人们急着赶路,无人停下为村民收尸,只顾着将心中仇恨大肆渲染。
能为惨死路人愤愤不平,却也能漠视着与之草草擦肩,世人常态。
缺月楼的人马率先赶到落星村,他们认为厉圣华成了慕容狂手中的人质。这一变故让后来的几个门派都不得不压下阵脚,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响起了众派山呼海啸般的咒骂:慕容狂灭绝人性,丧心病狂,魔星转世,无可救药。
“圣华,别害怕,二叔一定会救你出来。”厉槐尹挺身而出,站在人群前方,一时间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然而厉圣华心中却波涛汹涌:‘他对我无微不至,是为我让心情欢愉,血脉纯畅。他照顾我饮食起居,对我教导抚慰......他所行所做,原来,都是一个目的!’
亲情的壁垒被哥哥的一条命,击成齑粉,什么血浓于水,什么叔慈子孝,他不过是一个吸血鼠幅,丧良妖人。
他该还的,何止是命!
厉圣华将二叔恨入了归墟,深不见底。但一夜不到,她就成熟老练了,她笑一份亲情虚幻。
“二叔,你愿替我为质吗?”她问。
厉槐尹内心挣扎,‘神功未成,这丫头不能死,可是她想让我替她死,她这叫不仁不义!”
“圣华,如果我只是你二叔,我绝不会犹豫,可恨二叔在江湖得了虚名,一旦成质,众派就会因我性命而投鼠忌器,行事将更加困难。圣华放心,二叔一定会救你!”
“二叔大义,圣华死不足惜!只是,二叔啊,你为何说谎,慕容狂说,他当年并没有中你的蚀空掌。”
厉槐尹早就想好了说辞,做好了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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