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无眠的寂静的深夜,我想起了妈妈。
不知道此时的她还好吗?有没有去看看她的伤脚?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我曾告诉过妈妈,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用频繁打电话给我,省点话费,我会好好的。小明有进步了,我就会告诉她。可是在小明可以去医院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我只顾着小明了,该死的我竟没有问问她的脚怎么样了?
她也不曾给我打来电话。平时妈妈“忍不了”那么久不给我来电话的,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
夜已深,我只能给大姐发了短信,问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没有回复。
翌日清晨,大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狂人,你现在还是在A城吗?妈在广州南方医院。”
“我在A城啊!一直都在!妈在广州的医院,怎么不跟我说啊!多久了?A城离广州这么近,我可以带着宝宝一起去医院看她啊!她怎么样了啊?!”
一听到在广州的医院,我就知道了不是小事,很着急地问她。
“狂人,妈的脚被锯了。现在她的心里很难受,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不想让你担心。”大姐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我这会忙,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照顾她,有时间再跟你聊吧!”
我的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像有块巨石压着它,那个恶魔又在撕扯着它,一点一点吞噬着我原本就沉痛的心。我用力按着自己的胸口,控制住自己,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姐,我要去看妈,你把地址发给我吧!”
“她叫我不要告诉你,说你带着儿子不容易,不要跑来了,她不想让你知道的。”
“姐,我一定要去看她,南方医院是吗?我自己在网上找找看,看怎么去比较方便。”
“好吧!你要来就来吧!地址我发短信给你,我做事去了。”姐姐知劝不了我,把地址发给了我。
周末,我和老公带着小明就坐高铁去了,高铁的终点站是广州南,南方医院离广州南很近,没费多大周折,我们就到了南方医院。
南方医院很大,楼道里的设施都有些陈旧了,似乎记载了这家医院历经的沧桑以及它的“不凡的历史”。
按着大姐给的地址,走到妈妈所在的那幢楼,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一如小明出生时所在医院的那股味道,也可能是我内心本能的抗拒和害怕,更显得这种刺鼻异常强烈,但我还是加快了步伐。
我很快找到了妈妈所在的病房。我在门口用眼睛快速地扫了一圈,这里有五六个床位的样子,都有病人在。我很快看到了妈妈,她在右手边最里面的那个床位,本以为我会冲进去的,但是我看到妈妈的样子,我一下子呆住了。虽然我很快认出了她,但是她像老了几十岁啊!原本看起来头发还是很黑的她,撞入我眼帘的竟是满头的银丝!!
两个大大的白色枕头垫在她的头下使她半躺着身子,妈妈半闭着眼,她的脸苍白、憔悴,额前一小绺白发毫无生气地耷拉下来,整个人乍一看就像是七八十岁病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模样。
我可怜的妈妈,你究竟经历了什么?!顷刻间,我的泪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在眼眶里打转,但是我不敢哭出来,我只能强忍着。我慢慢地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妈,我来了!”
妈妈转头看到了我,愣了一下,有点恍惚的样子,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来:“哦,你怎么跑来了啊,你儿子呢?”
“他在后面呢,他爸爸抱着呢。”我看到老公站在门口愣住了,他竟一时没有认出我妈妈,他的眼神还在寻找。没一会,他看到我在妈妈旁边了,才抱着儿子走了过来。
妈妈看到了小明,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只是略微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又半闭上了眼睛。
“妈,我想看看你的腿可以吗?”我的眼光停留在了被子上,内心不禁一紧,很想看看妈妈可怜的伤脚。
“嗯 ,好,你小心一点。”我得到了妈妈的同意。
我用微颤的手既紧张又很小心地慢慢的掀起了一小部分被子,直到我看到了妈妈的那条腿,那只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小腿肚子处包裹得很严实的纱布,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圆的“头部”。她保留了几十年的脚真的离开了她的身体,真的没了......
我轻轻的放下了被子,用双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泪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无声,沉痛......
老公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让妈妈看到我这样哀伤。我背过身去,很快擦去了泪水。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于是我回头微笑的看着妈妈,好在她没有发现。
“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刚锯掉脚的那夜,我以为自己真的要痛死过去了,唉!又从鬼门关外走了一遭,老天爷没让我死成,真的是捡回了一条命了。”
妈妈跟我说着,这会儿她眼睛全睁开了,我看她想起来的样子,便帮助她慢慢坐了起来,妈妈有了点儿精神。
“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呀?!”大姐这时从病房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装饭的保温瓶,神色憔悴,消瘦的脸显得下巴更尖了。
“我们也是刚到呢,你拿饭来了啊,妈现在要吃午餐了吗?”我看了看时间,将近11点。
“哦,不急,聊会先,我今天给她煲了菜干红萝卜猪骨粥,她吃不下饭,只好让她少吃多餐了。”说着,大姐便把保温瓶放在病床旁边的台柜上。
“你大姐每天在医院照顾我好辛苦,等我休息了,每天还在朋友家变着花样煮很美味的粥给我送过来,唉!真是难为她了!”妈妈说道。
“小明康复做得怎么样了?有进步吗?”大姐看到我们把小明带来了。
于是,老公把小明放下来,让他扶着旁边一张大概80厘米高的凳子。
“哟,都会站了啊!不错!不错哦!继续努力啊!”大姐欣喜地说道。
“嗯,前些日子刚学会扶着站一会,其他的就一点也没进步呢,也不会说话,手有时还会握拳头。”我对大姐说。
“慢慢来吧!”大姐安慰道。
“你要照顾好他啊!一定要照顾好他!”妈妈心痛地看着小明,一直对我重复着这句话,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怕没照顾好小明,我的一辈子也就完了,会苦一辈子。
她太了解这种苦了,太明白这种罪了,她害怕我经受她熟悉的苦难,也害怕小明遭受这种罪。
我们几个人又再聊了一会,妈妈就吃粥了,吃完没一会就困了,便躺下休息。
大姐知道我有很多话想问她,于是我们一起走到走廊上压低了声音说话。
“姐,你瘦了好多,你一个人在医院,孩子呢?”我心疼的说道。
“二姐在我家看着,把她的宝宝也带过去了,一个人带三个娃。”
“那妈怎么改变心意,肯来医院了?”我问。
“妈一直都不肯来的,后来,我就让二姐去试试,二姐的个性比较柔和,或许她的话妈妈比较听得进去,可能也是妈妈自己也感觉到伤脚已经太严重了,尽管怕花钱,怕拖累我们,但她也不舍得因此而丢了生命离开我们,在二姐的劝说下还是答应来医院看了。医生说已经很严重了,肉都已经腐烂了,再不来医院,伤处没多久就会癌变。”
“那后来呢,医生就说要把脚锯了吗?”
“医生说,只有截肢这一种办法了,因为这个伤口已有几十年的时间,没有办法挽救,并且要截到大腿根部。医生说不截到大腿根部,还是有风险,怕炎症已经扩散到大腿股处。那等于是要了妈的命啊!老妈听到整个人都被吓坏了,老妈都是将近六十岁的人了,身体一直很虚弱,这真的是太冒险了!熬不过去,就连命都没了!十指都连心,何况是一整条腿啊!我们不同意。”
“我和你姐夫在医院和医生反复地商讨着整个治疗方案,医生也觉得这个病例是相当地特殊,经过他们几个医生再反复斟酌开会讨论后,终于出了一个新的方案,只截肢小腿,膝盖以下。尽管这样,手术后,老妈还是晕迷了一天,醒了后麻药的药效也过去了,那个晚上,老妈一直蜷缩着身子,我知道她很痛很痛,腿的运动神经是最丰富的,怎能不痛啊!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整晚都不敢睡,我好怕她熬不过去......”说到这里,姐姐的眼睛通红,我看到了她眼里的血丝,看到了满眼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空气在这一刻凝结,一瞬间心痛的感觉就像烈火一般燃遍了我的全身。
我可怜的老妈,为何老天要给你那么那么多的苦难,那么那么多的苦痛?!我真的很想跪求苍天:结束吧!让一切苦难至此在妈妈的身上永久的终结吧!再也不要折磨我那可怜的为孩子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妈了!
已经折磨了几十年了,如果真有三生三世,这一世难道还没有被折磨够吗?!求求你!苍天!让她以后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吧!至少不要再如此这般疼痛!!
停顿了一会,大姐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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