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这个做娘的话你为何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叫人上门指着鼻子糟践啊……”
“你不好生宽慰我却要送上门去给人脸面……”
“当初我就说给你物色良配,你却偏要娶她家的闺女,现在好了,和离都不能安生,这是什么样的一家人哟,多亏和离了,不然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静安堂内,顾氏捋着脚脖子坐在床上干嚎,一旁嬷嬷丫头们一大群人围着劝,越劝哭得越起劲,最后一口气倒不上来人又晕过去了。
身后的兵荒马乱沈序之没有理会,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是这样哭闹着逼迫他,这么多年了,她明知不好使却也不换个手段,可见连应付他的心思都不想花,做父母的能偏心到什么地步。
季氏是江乃容的继母,她之所以能狗急跳墙地跑来沈府勒索想要占便宜,一定是拿江乃容没办法。
想到这里,沈序之的嘴角微微上扬,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心沉入谷底。
她和离竟然都没有跟父母说,可见她有多心灰意冷,若不是母亲做下那样见不得人的事,在在又怎么会走得这样决绝……
思绪烦乱,脑子里各种想法、推测胡乱冒出来,脚步也随之加快。哀嚎声渐渐远去,随着身后府门的关闭,终于将一切都隔绝了。
重新换了一套衣裳,沈序之直奔江家。
这是他第四次进门,第一次是定亲,第二次是成亲,第三次是陪着她回门,第四次……竟是因为和离。
多大的讽刺,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又在意料之中。
江乃容不会在这里,沈序之想,可是他还是想来看看。
叩响府门自报家门,看门的小厮正睡得睡眼惺忪,听了名讳再辨认一下来人,姑爷长什么样他也没见过,不认得,赶紧跑回去禀报。
季氏一大早大闹了一场,将顾氏气得病倒了自己也没好哪里去,此刻人正躺在床上,额上敷着帕子,正捯气儿呢。
小厮跑着进来禀报说姑爷来了,气得季氏直骂:“什么姑爷,哪儿来的姑爷。”
小厮说:“就是三娘子的夫婿,沈大人,人就在门口等着呢。”
他不知道江乃容和离的事,全府上下都不知道。
季氏伸手摸到了引枕朝着小厮砸了过去:“青天白日说什么胡话,和离的人跟咱家有什么关系,跑来做甚?”
小厮捂着脑袋说:“可是分明就是沈大人。”
季氏不信,吩咐了身边的丫头跟着小厮去瞧一眼,丫头火速赶回说:“夫人,没错是姑爷。”
这下季氏可真是慌了,呼哧一下坐起身,原先还觉得自己发热浑身打摆子发冷,这一下激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他吗,你没看错?”
丫头说没有,“夫人还是赶紧将人迎进门再说吧。”
是啊,人家都在外头站了许久了,季氏这才想起来吩咐身边的嬷嬷出去迎人,“就说我有客人让他在前厅等一等。”
然后赶紧下床,又吩咐小厮从后门出去,“叫家主回家,就说有人上门找茬。”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嘴里念叨着:“他来做甚,难不成是因为顾氏告状,他来替他娘报仇来了?”
丫头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劝慰:“夫人过去沈府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纵是再护短也不能怎么样的。”
到底有没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只有季氏自己知道,回来把自己说得多么的委屈多么的通情达理,现在马上就要露馅了。
心里忐忑归忐忑,季氏到底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赶紧琢磨起应对之策,哭。
对,他沈序之再是陛下眼中的红人,品级高权力大,可他毕竟是晚辈,面对一个柔弱哭泣的长辈就不信他能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来,更何况这是在江府,跑到人家里来闹事,说破大天儿去也是他没有理。
此时的季氏大约是忘了几个时辰前自己跑到人家家里大闹一场的事儿了。
如此想着,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吩咐下人:“让家里的人都不要到正房来,别误伤,再派人去催家主,速速回来。”
端得板板正正的姿态,季氏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撑起嘴角往前厅去了。
沈序之正坐在厅内喝茶,这茶还是回门的时候他送来的,此时喝下只觉得不是原来的滋味了。
回想上一次陪着江乃容回来,好似就在昨日,那时候他们是夫妻,新婚燕尔郎才女貌。
其实在沈序之眼里,自觉江乃容和他还是很相配的。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闪现一个人影,沈序之忙搁下茶盏起身行礼:“夫人。”
他叫夫人,季氏勉强应承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只待他疾言厉色之时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就掉在他面前。
谁知下一刻,沈序之却道:“晚辈是来赔不是的。”
季氏:……
他说什么。
“晚辈同在在已经和离,本该亲自登门谢罪却有事耽搁住了,还请见谅。”沈序之道,“听闻夫人刚刚知晓此事,晚辈特来说明情况,请二老理解。”
客气、谦逊、通情达理。
当初季氏就是看中了沈序之的样貌和前程这才千方百计将江乃容嫁给他,图的是联姻后的借力,自觉能有这样的夫婿也算对得起江乃容。
现在人就在眼前,季氏怎么看还是觉得自己选的人不错,谁知那江乃容不知好歹。
沈序之一口一个见谅,一口一个理解,说得季氏将眼泪吞了回去,叹气道:“你坐吧,这事她没来同我们说,我也是今日得知一时急火攻心这才……”
沈序之点头:“夫人难过,晚辈理解。”
瞧瞧,多客气多明事理。
沈序之的礼貌让季氏重新看到了希望。
“你们究竟所为何事,非要闹到和离这一步。”季氏愁眉苦脸,“我和她父亲还是十分喜欢你的,是不是她……”
“不是。”沈序之打断她的猜测,“是不合适。”
他勉强应答,“事已至此,都是晚辈的错,还请夫人莫要责怪在在。”
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替她说话,季氏觉得这个机会再不抓住恐怕就是个傻子了,早知沈序之如此态度她就一早来找他了,何须绕了一大圈曲线救国跑去找顾氏理论,失了体面不说还没办成事。
“自家的孩子有什么可责怪的。”季氏道,“她虽说不是我生的,可我一直将她视作亲女,不然也不会选了你做夫婿,其实你们很是般配,如今只能算是我们没有缘分高攀不上吧。”
说着,泪眼婆娑,低头做伤感状。
“夫人千万不要这样说,都是序之不好。”沈序之难得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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