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
“I've spent a thousand nights
Lost in your emerald eyes
Lost in a place where I know
You can see my soul”
唱片机里轻柔的男性嗓音漫不经心的在整个房间漂流,钻过所有落满灰尘的缝隙,也拂过沾满兰花清香的空气。
你盘腿坐在床上处理着繁复的数据,跟着熟悉的旋律轻轻的哼着最喜欢的那几句歌词,听到“emerald eyes”时停顿了一下,手机就在这时响起了闹钟铃声。你没有摁停它只是盯着屏幕上的人看得出神,触碰着那双祖母绿一样的眼睛,却只能收获冰凉的屏幕触感,即使这样,你依然很满足。
“You and your emerald eyes
Finally found a place that I can call my home”
这首歌是你和萧逸路过唱片店时正好听到的歌曲,当时你只听到结尾的两句,就一定要买下这张唱片,那晚你们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这首歌很多很多遍,歌词里有夏日的夜晚,星空下的海滩,有你钟爱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
那时你躺在萧逸温暖的怀抱里,枕着他健硕的手臂,黑雪松的气息让你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场漫天飞絮,而你却坐在暖融融的壁炉前,炉火正旺时膝上的书滑向脚边,在均匀的呼吸声中你梦到一场童话剧,梦里你坐在台下,台上的女孩在演《小意达的花》。
话剧结束时你渐渐清醒过来,却发现没有暖冬炉火,没有皑皑白雪,只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映着幽微的星光,浮动着波光潋滟的苍绿,如一坛陈酒,轻嗅过后就已经酩酊大醉。
在你熟睡的时候,这些柔软的微波才会走近你,拥抱你,搂住你的肩膀,又躲进你的胸膛,小心翼翼的抚摸你的鼻尖,一丝不苟的亲吻你的嘴唇,又肆无忌惮的进入你的身体,它们穿透你的心脏,最后,归属般的贴紧你的灵魂。
“睡着了?”萧逸用另一只手替你整理着耳鬓的碎发,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嗓音有一点干涩喑哑。
你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枕着他的手臂,然后慌乱的坐起身,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你胳膊还好吗?”
“现在想起来了?”萧逸也坐起身,嘴角耷拉着有些委屈,眼神里却溺着笑意。
“不小心睡着了……压麻了吧?”
“嗯”,萧逸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浅哼,“请问这位元凶准备怎么办呢?我这只手臂可是刚长好伤口,可疼了……”他睁大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你,下垂的眼尾里写满了委屈,连泪痣都散了光华。
“给你按摩一下吧,我可是专业按摩技师预备役!”
你说着就在他的左臂上找着穴位轻轻的按揉着,直到看见萧逸偏过去的侧脸浮着一层夜晚不易察觉的红和另一只手已经掩藏不住的上扬的唇角,你才意识到,你被他精湛的演技又一次的欺骗了。
“还疼不疼了呀,萧老板!”
你问着他的胳膊,手却探向他的腰间轻轻的挠着痒,终于他笑的身体都颤抖起来,只能转过身按住你的手。
“想摸的话,我们换个姿势”,他的声音里还混着一丝未尽的笑。
唱片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回忆结束了,你保存好文件,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网页,一场赛车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
你看到萧逸身边围着几层墙壁一样的记者,他的眼神却有些游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最终他也许是找到了,于是大踏步的穿过了很多层的人墙,来到了一个摄像机的面前,注视着镜头自信的微笑着,“我会安全回来的,放心”,你看着他贴近镜头被放大却更加明朗俊逸的脸,知道他是在找你能看到的那台摄像机,他没有说加油没有说拿名次,他只说让你放心。
“我是你一个人的英雄,其他人,我不关心”
你又想起了这句话,也许就是这样云淡风轻的霸道和言出必行的可靠,让你觉得无比安心,让你想要永远沉浸在这样的好梦里,但愿长醉不复醒。
五盏灯熄灭,赛车引擎发动时的声音卷起了震耳欲聋的喧嚣,在眼球已经无法捕捉到车辆的跑道上,乱石穿空,烟尘斗乱,草皮被翻卷起扬在半空又被狠绝的摔下,土块混着草渣在半空中爆炸,又以一道浑圆的弧线谢幕。
你看着那辆拐弯时失误撞进草坪的车,心脏跟着短瞬的停滞又剧烈的颤抖起来,那辆撞上围板的车不幸爆缸,瞬间燃起了吞天的火焰,解说员紧张的呼喊着那位赛车手的名字,好像要撕裂声带一样,最后甚至开始为他祈祷,当看到这位赛车手被安全的扶出来时,你才发现原来自己差点要哭泣,即使你从未见过这位赛车手的脸。
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和眼睛让你将头盔下的陌生面孔变成你熟悉的样子,你那样熟悉的眉眼,眼下的泪痣和勾起的唇角,你第一次的意识到原来萧逸向往的未知和恐惧是这样极限的悲伤。
镜头转向两辆并驾齐驱的赛车,内侧的轮子几乎就要碰撞在一起,他们贴紧了对方缠斗着,极速旋转的车轮迸发出一串火花,紧跟着整个底盘都向外喷洒着粲然的火星,一个转弯过后,他们就要分出这场近身搏斗的胜负,很显然,谁都不愿意输。
粉色法拉利的左前轮拐出一个大幅度的转向,让整个车身向一侧倾斜着漂移出去,红色梅赛德斯极速的前进后终于甩开了一段距离,解说员激动的为这一段搏斗欢呼不止,你认出了那辆车,车身上的Glitter Bullet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极大优势的领先之后,Osborn的名字响彻在银石赛道的天空。
漂移到一侧的法拉利加速的飞驰,底盘烧出滚滚浓烟,遮挡了身后黑色红牛前进的方向,在一阵白色的烟雾中,后位赛车猛烈的撞击了前位赛车的尾部,那辆粉色的法拉利被顶飞了右后轮,整个车子在空中翻滚起来,摔落的时候无数零件从车身迸出,鲜艳的粉色在一个猛烈的翻滚后显得那样颓唐和苍老,身那辆黑色红牛也因为强大的阻力被甩进了另一侧的围板。
生命,在这条蜿蜒的赛道上,被灼热的日光晒的那样单薄,却也在烟尘火焰中以一种坚韧的姿态屹立着,每一次对生命的挑战,都会迎来一场涅槃,每一次重生,只为更伟大的自己。
这就是赛车手,被命运的挑战诅咒着的人们,却愿意用生命冲向赛道终点飘扬的旗帜,冲破裹挟自己的枷锁,成为掀起风暴的勇士,成为风暴本身。
两个小时在今天显得无比漫长,你终于看到萧逸的赛车出现在终点处摄像机的视野,还有一圈他就会冲向终点,甚至可以冲破屏幕,冲进你的怀抱,从未有过信仰的你此时也不知道该祈求哪一个神明的力量,最后你只能选择相信萧逸,他不需要任何神明。
就在Juncao弯道尽头的时候,你看到萧逸的车身剧烈的颠颤了一下,左前的轮子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爆胎!”解说们为这样的事故惊呼着,开始为这半圈能否撑到终点而争执起来,但是萧逸并没有掉出积分区,他似乎已经做好了爆胎的万全准备,他甚至要冲线了。
瘪塌的CI轮胎贴在赛道上失去了神采,萧逸在解说倒计时的秒数中准备冲线,在Arquebancada弯道上,大弧度的左向弯道使他差一点就拐进了草坪,你的眼前又出现了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燃烧,与之前不同的是,萧逸驾驶的赛车前心还保持着稳定没有崩溃,后轮和右前轮同时发力将赛车又带回赛道正前方向,萧逸要冲线了!
多个机位同时聚集在这辆红色梅赛德斯上,一瞬飞驰掠过终点线的时候,车身后部扬起了蓝色的烟尘,让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显得更加耀眼夺目,犹如神迹。
飞扬着的一阵浅蓝色烟尘,让你回想起一条暗夜小巷,围绕在你周围的蓝色火焰,比烟尘的蓝色浓郁很多,火舌如同暗巷张开了血盆大口,而此时的你却在眷恋着那时的火焰,思念着那时未曾察觉的温暖。
你没有关掉直播,也没有继续看下去,你站在窗边,初冬萧瑟刺骨的寒风顺着窗框的缝隙钻进来,却没有为难掩激动的内心降温,此时此刻你就想打电话给萧逸,让他听到你心脏剧烈的搏击声,又想快速的冷静下来,可以微笑着恭喜他这样惊险的获胜,你还想为他哭泣,让他在听到你的哭声时可以用声音跨越重洋拥抱你,最后你甚至在想可不可以对他撒娇,对他说赛车真的太危险了,你以后一定要陪他去现场,不要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真的很害怕。
萧逸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你听到他脱水后干涩的嗓音带着粗犷的喘息,没有喜悦和兴奋,没有紧张与害怕,他有些试探的,甚至是怀疑的问你:“你今天,有没有看比赛?”
“当然看了!恭喜你夺冠!真的太酷了萧逸!你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帅!”
“哇,这么激动啊,我都没想到你看了比赛……”
“你的比赛我绝对不能错过的,但是,真的太危险了,我下次不要在家里看了,你带我去现场吧……好不好?”
“好啊,不过呢,你要付出点小小的代价,嗯……”他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一声轻咳之后对你说:“叫声哥哥听听,我满意的话就带你去现场”。
“萧逸!”
“诶!我在”,他的嗓音恢复了不少,周围变得嘈杂起来,你听到有人远远的喊他的名字,应该是采访的记者又围堵了过来,“害羞的话呢,就等我回家慢慢叫,乖,先挂了”,他没有给你回答的时间,径自挂断了电话。
你连忙跑回床边拿起电脑,正好看到他从休息室走出来的画面,贴在额头和鬓角的发丝还淌着汗水,顺着脸颊和脖子滚入厚实的赛车服,他用与刚才电话里截然不同的低沉嗓音和一如既往的冷峻表情回答着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时,他勾起左边的唇角,扬起了难得的笑脸,他又一次的注视着国内导播的镜头,用坚毅的声音回答着:“相信我就好,不用害怕”。
记者提问的这个问题是:“最后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刚刚提到的那位很重要的人说?”
你拿出手机,点开你们的聊天框,本来想发一句:“我永远都相信你”,但是迟迟没有发送出去,这句话在输入框删掉又重新输入过很多很多次,最终你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早点回家,我很想你”。
萧逸,早点回家吧,我想当面对你说:
“我永远相信你”。
“我给你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你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诗。
我永远相信你,
像身处黑暗的影子相信光,
像贫瘠潦倒的乞丐相信神明,
笃定的,坚韧的,忠诚的,
在关于世界与命运的诸多选择中,
以生命为长度的永远,
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
萧逸的电话再一次打进来的时候,国内时间已经是午夜,他的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婆娑声,在伦距离圣保罗25公里的就赛车场,硝烟与战火的气息从未消散甚至愈加浓烈,似乎可以顺着接通的电话飘到你的面前。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如履薄冰一样的谨慎,他说:“我查到了那个女人在圣保罗的住址,房东却说她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是机场监控里她连一个行李箱都没有,只有一个手提包,这个手提包里一定装着什么,她卖掉了所有的东西,只留下了一个手提包就可以装下的东西。”
“我查了快递记录,没有任何大件行李和包裹的往来记录,她只身回国来盗取情报却什么都不带,这不符合常理……”你的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敲动着,一串密密麻麻的信息就从网页里显示出来,所有签收过的快递信息里,唯独没有大件包裹和海外EMS。
“先不说这个了,萧逸,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拿出床头研究了一个月的几张纸,纸上是两个人的详细的身份信息,“我查到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在移居巴西前和那个男人在一个大学读书,女人当时的名字是林尔,读新闻系,成绩平平,但是有件事很诡异……”你说到这里时,声音渐弱下去,又一次的对着成绩表凝思着。
“什么事?你还好吗?”萧逸关切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路,你还是选择把事情全部告诉他之后再一起想解决办法。
“但是她的基础数论和数理统计这两门选修课的成绩却非常好,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不断的重修这两门课,一点一点的把成绩刷了上去。”你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子,她柔亮的头发用发带松散的束起,穿着精致的连衣裙,坐在教室里一遍又一遍的演算着她并不擅长的数学问题,从晨光乍起到余晖散尽,她都不曾停歇,黑亮的皮鞋映着月光,衬得过膝袜的白色蕾丝边飘舞得更加轻盈。
“我登入学校教职人员信息系统,这四年里,数学系和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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