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匀挨完廷杖之后浑身是血,他身子本就虚弱,现下更是像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水一浸,粗糙的纹路浮现出来,这张纸随时都会破裂。
陆知雁有些晕血,她背过身,不忍再看。
谢辞予扶着陆知雁的胳膊,吩咐早就候在一旁的太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来。”
否则案子还没开审,蒋匀恐怕就失血过多死在殿前了。
“是,殿下。”
两个太监把蒋匀抬到偏殿去,后面跟了个提着药箱、脊背佝偻的老太医。
徐清林跪在大殿中央,谢辞予则是和陆知雁站在一旁,谢辞予生怕陆知雁太过劳累,他干脆将自己的手伸进陆知雁的袖子里,牢牢地攥住她掌心。
这一幕落入封寻眼中。
……还真是一点也不收敛。
封寻清了清嗓子,想示意谢辞予这里好歹是宣元殿,多少注意点形象。
陆知雁自是注意到陛下饶有深意的目光,她红着脸想把手抽出来,再离谢辞予远一些。
然而谢辞予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小声道:“知知莫要担心,这里没有旁人。”
况且就算被看到了也没有人敢置喙他。
陆知雁才没有谢辞予那么强大的定力。
她悄悄道:“你……你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
“我怕我松了手知知会倒下去,那样我会更心疼。”
“我方才是有点晕血,现在好多了,我自己可以的。”
“可是知知,我不可以。”
谢辞予静静地望着她。
……陆知雁是真的没话说了,她只好深吸一口气,垂着眸安静地等候。
谢辞予心满意足,随即抬头对上封寻意味深长的视线,黑眸平静如水,但唇角微微勾起。
出息。
封寻在心底暗自吐槽。
底下那些人哪里敢真正让陛下候着,太医给蒋匀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又敷了些止血的药,为他换上一身洁净的衣裳后,便让小太监把蒋匀架回殿前跪好。
蒋匀定了定心神,勉强从剧痛中找回自己的意识,他跪伏在地,声音气若游丝,却透着一股向死而生的坚定:“草民蒋匀,状告徐侍郎虐待家母,草菅人命,还望陛下明查,还草民一个公道。”
徐清林回过头来看着蒋匀,他道:“方才在京兆府你还只是怀疑本官,为何现在到了御前却一口咬定是本官害了你娘,可是有人私下与你说了什么?”
蒋匀摇头,“家母生前只去过徐侍郎府上,而后半年不见踪影。这半年来草民从未放弃过寻找家母,这京城的大街小巷草民都踏遍了,唯有诸位大人的府邸草民无权踏足。
草民曾多次到徐侍郎府上问一问情况,然而每次都被徐侍郎的管家赶回来。徐侍郎若没有做亏心事,为何不肯让草民进您府中找人?”
“本官的府邸可是尔等竖子可随意进入的?徐府你想进就进,当本官的家是菜市场吗?”
“既如此,草民亦无话可说,今日来告御状,只想请陛下明断。”
封寻瞥了眼徐清林,他本就欣赏徐清林的才华,且自徐清林上任户部侍郎以来,事情办得一向不错。
封寻不觉得徐清林这样的才子能做出虐待老妇的事情,这当中约莫是有什么隐情,又或者是下面当差的人会错了意也说不定。
可百姓既到了殿前告御状,这案子不得不审。
麻烦是谢辞予找来的,那就让谢辞予去解决吧。
“谢卿。”
封寻开口。
“臣在。”
谢辞予松开陆知雁的手,他向前一步,作揖答话。
“你认为此案应当如何啊?”
“臣觉得,”谢辞予顿了下,道,“应当三司会审较为妥当。”
刑部、大理寺、北镇抚司三司会审。
这三司当中,唯有大理寺卿章庆与徐清林有所勾结,刑部尚书与兵部尚书陆鸣乃是至交好友,而坐镇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指挥使许照是封寻和谢辞予的人。
即便大理寺卿章庆意欲偏袒徐清林,刑部尚书与锦衣卫指挥使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封寻眼皮子动了动。
三司会审,亏谢辞予想得出来。
封寻真不晓得状元郎是怎么得罪首辅了,若说是因为陆知雁吧,这离也离了,而且人还没成婚就被谢辞予抢了去,怎么看都是状元郎更亏。
偏偏谢辞予处处针对徐清林,如今更是因为这种事情就要召开三司会审。
封寻咳了一声,他正想提醒谢辞予别这么过分的时候,就听见谢辞予又说:“当然,臣并非单单因为这一件事情就要求三司会审。说来也巧,臣前几日从户部揪出了几个贪污受贿办事不力的败类,审完才知他们竟都是为徐侍郎办事的人。”
谢辞予活动了下肩膀,又回头瞧了眼佯装镇定的徐清林,道,“那些蛀虫的证词均交由指挥使保管,随时可以呈给陛下。不过臣觉得还是三司会审结束后再议,说不定有些人还能再吐出点什么,陛下认为呢?”
户部?败类?
封寻表情一沉。
一直认真听着的陆知雁也反应过来了。
原来谢辞予打的是这个主意。
借着胡云芸的案子把徐清林在户部安插眼线培养势力的事情捅到御前来,三司会审结束后,徐清林身上可就不止“杀害无辜老妇”这一条罪名。
他的声名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徐清林的指甲死死陷入掌心,他叩首,为自己辩解道:“昭王殿下此话当真诛心,户部人人向着朝廷向着陛下,下官怎么不知有人只单单为下官办事?殿下可莫要被人诓骗了去。”
“本王是否被人诓骗,一审便知。莫非徐侍郎心里有鬼,觉着自己过不了这一关?”
相比于谢辞予的漫不经心,徐清林便显得有些着急了。
封寻当然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户部掌管财政大权,封寻平日里虽不怎么过问户部内部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户部的人员流动。
因着多年前那场揭竿而起的叛乱,结党营私在封寻这里几乎等同于谋逆的大罪。
此刻,封寻看向徐清林的目光便带了几分凌厉的审视。
徐清林亦意识到陛下的神情变化,他暗道不好。
就在这时,李旭年进来传话:“陛下,大理寺卿章大人求见。”
“传。”
“是,陛下。”
李旭年高喊一声:“传大理寺卿章大人进殿。”
这是赶着救人来了。
深知章庆与徐清林关系的陆知雁想着。
来得可真及时。
想来岑舟将徐清林押到京兆府的时候,暗地里有人紧紧盯着吧,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有人报信。
果真,陆知雁注意到徐清林在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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