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谢昶心下的念头不断动摇,最终,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化为乌有。
沈筱却仿佛没看出他的挣扎与动摇,她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便退出了伞外。
见她要走,谢昶终于不再犹豫,倾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伞面上堆积的积雪随着他的动作簌簌而下,好巧不巧,正好落到了沈筱头上。
谢昶一呆,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我……”
他下意识想抬手替她去拂,但是沈筱抬头白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动了。
只是手中的伞,还是老老实实往前探了许多,像是生怕风雪再沾染她的眉间。
沈筱看着他,忽然笑了:“我是怕你后悔。”
少时她便长得高挑,眼下她仰起头来,视线竟也与他……不,与这具身体的鼻尖平齐了。
分明是一样的目光,但是谢昶却觉得,她现在的凝视里,意味是不相同的。
他顺利开口,声音却艰涩:“我为什么会后悔?”
沈筱依旧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你不是他。”
霎那间,谢昶的心跳如擂鼓,跌宕的节奏几乎能盖过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可是下一瞬,他便听得沈筱继续道:
“你不记得我们经历了什么,与我而言,和换了一个人重新来过,有什么区别呢?”
心跳猛然平息下来,谢昶却没有一丝一毫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攥紧了空握的那只手的拳心,说不出反驳的话。
“也许……”他偏开脸,低声道:“也许我能想起来。”
沈筱却不让他回避她的视线,不由分说地揪住了他的衣领,要他看她。
“我不要听这些。”
“你只告诉我,来日,你会不会后悔。”
她并没有使出很大的力气,谢昶却被拽得一个趔趄。他匆匆稳住身形站定,张了张唇,却不知该怎样作答。
后悔什么?
她明明问的是他想起来一切后会不会后悔,可他却觉得她好像意有所指,问的是他后不后悔用闻烨的身份活下去。
谢昶答不上来,却也无法回避她的目光。
长久的沉默过后,沈筱失去了耐心,就要松开手时,他终于抬手,虚虚合握在她的双手之外。
“以后的事,我不敢承诺。”他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道:“但是现在,我不后悔。”
他不知自己和沈筱过去发生了什么,她又缘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可是他无法忽视自己的感情,那就是——他还是爱她。
尽管这样的字眼,他甚少宣之于口。但情窦初开是她,相濡以沫是她,沈筱的陪伴早成了他割舍不掉的部分。即便此刻身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感情和情绪,却依旧还在那里,并没有转移。
沈筱终于松开了手。
谢昶的手一滞,有些不知该往哪放才好。
他像是才发现,她凑得太近了,近到他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也许是因为离得太近,也许是因为方才信誓旦旦的肉麻话,谢昶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我……”
沈筱垂下眼睫,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即逝。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轻笑一声,道:“你别后悔。”
来接她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车夫正是之前捞人的邓兴,他连声告罪道:“实在对不住,县君。最近太冷了,马儿都害了病,站都站不起来。”
旁边发了好久呆的绿萼见车来,往前几步,问道:“府上两匹马都病了?”
邓兴面露难色:“那倒没有。但另一匹叫东院的三夫人要过去了,说要给三公子买药用。我刚刚去车马行赁了这辆来,故而来迟了。”
绿萼跺了两下脚,扭头和沈筱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要给娘子添堵。三公子的眼疾不是急症,平时也都是张郎中上门来看,怎么就要冒着雪出去买药了?”
沈筱不以为意地笑笑:“她愿意折腾,就由她吧。”
谢昶主动上前,扶沈筱上马车。
绿萼被挤开了,不由朝他翻了个白眼。
赁来的马车自然不比自家的暖和安心,四壁纵不说漏风,冷气也在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沈筱明显是怕冷的。谢昶见状,解下自己的披风,试探性地搭在了她的肩上。
沈筱没拒绝,只是道:“你想问什么?”
谢昶想解释自己的殷勤并非这个原因,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拐了弯。
他确实也想知道如今的情况——旁人真假掺半地说来,总不会比她本人更清楚。
“你三哥他的眼睛……”
左右没有外人,沈筱便开口道:“前几年太上皇还在位时,他的智计都用在了打压魏党、压制外戚上。等他回过神时,朝堂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寒门世家之争已经到了无法平衡的地步。”
“那时我的父亲病逝,长兄接下了家主之位。沈家还有别的声音,他看不清方向,却急于冒进,最后做了别人的刀刃,反伤己身。后来在宫变中,他被人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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