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隼离开之后,林深望着那两个纸袋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上门来,拿出了一副殷勤温和的姿态,有没有可能是林燕侬指使的?这个女人现在找了个帮手,自己不出力,还妄想他继续臣服于她。
但是,在窝火之余,他又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林深发着呆,没注意到余念端着一小碟切好的西瓜走近了,她看到了桌上两个大大的纸袋,问:“有人来过了吗?”
林深回过神来,对余念笑了笑,说:“洪隼来过了。”
余念放下水果,有些奇怪:“他一个人来的?来做什么?”
“说是补一个见面礼,给你和我的。”
余念对洪隼的礼物毫不在意,说:“哦,这样。”
“你要看看吗?”
“不用了,先放着吧,焦娇买了西瓜,你要不要尝尝?”
“嗯,好。”
余念坐下来,对林深的画比对洪隼的礼物更感兴趣,她歪着脑袋看了片刻,问:“你画的是大海吗?”
林深笑了,说:“是啊,青岛的海。”
余念用手托着腮,说:“我还没见过大海。”
林深放下画笔凑了过去,眼里带着笑意,“好,那等咱们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好呀,不许反悔。”
“答应你的,一定做到。”
平静又单调地熬到了下班,林深和余念还是如往日一般手牵着手回了家。到家之后,林深还是照常做饭洗碗,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小心思,一直到晚上十点钟,他和余念互道了晚安,便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自动保存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的内容千篇一律,一旦有林燕侬和洪隼亲密的镜头,他便扭过头去不看,这么折腾了两个小时,他他的耐心也在其中消磨殆尽,几乎是憋着一股气上床睡了觉。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他非得要亲自回去刺探一下才甘心。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深装出了个迷迷糊糊的样子,偷偷去洗手间用热毛巾敷了额头,谎称自己有点感冒,去跟余念告假。
余念好气又好笑,说:“跟我请什么假,你才是老板啊!不过,真的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林深笑着抱住她,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用,我吃点感冒药就好,下午好一点了就过去陪你。”
“好吧,那你再去睡会儿?”
“好。”
林深抱着她摇摇晃晃,久久不愿意放开,最后在余念的催促下,他微微低了头在她嘴唇上印上一吻,送她出了门。
余念出门之后,林深逗着猫玩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房间里去,坐在书桌前,他再一次打开了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的洪隼和林燕侬相拥着躺在床上,林深也不急,开着监控吃完了早餐,屏息静气地等着着两个人醒来。画面里的两个人丝毫没意思到自己已经活在了林深的窥探之下,仍旧沉溺在香甜的梦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洪隼率先醒来。
洪隼浓情蜜意地朝着林燕侬拱了拱,弄醒了林燕侬,两个人你侬我侬地纠缠了半晌才先后下了床出去洗漱,接下来便是洪隼慢慢悠悠地穿戴整齐,等着在梳妆台化妆的林燕侬。如此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两个人才吊着膀子拎着包一起走出了房门去。
林深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看,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他算到这俩人应该是出了门,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才换了件衣服也出了门去。
这一次回家,林深为了避开小区门口的监控,没有走大门。
他绕去了小区后面靠近他家那一栋的河道,趁四下无人的时候翻越了低矮的围墙。这一段全是茂盛的杂草和松软的泥土,他就算留下了脚印也不会被人发现。
初夏的阳光燥热,四周空无人影,只有依稀的虫鸣声。
老旧的单元楼并没安装摄像头,林深一瘸一拐地慢慢绕到了居民楼的正面,放心大胆地套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鞋套,一步步拾级而上,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跟他料想的一样,房里空无一人,安静得只听得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等呼吸平定之后便直奔了林燕侬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常,只不过多了一些属于洪隼的男人的衣物。林深屏住呼吸,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四处翻找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几乎连墙皮都扒拉了一遍,那个相机还是不见踪影。
林深的一颗心里满是失望但也无计可施,只好把一切恢复原样便匆匆离开。
他故技重施,再一次从矮围墙翻了出去,一路上都是明晃晃的刺目的阳光,照得他心烦意乱。心里的那一团乱麻纠结着,让他越走越烦躁,那条残腿也比往日还要不听使唤,几乎脱离了他的身体掌控。
林深顶着日光走得咬牙切齿,一直到走进了余念家的大门,阴凉的空气才暂时抚平了他的暴躁,他把沾满了泥巴的鞋子藏进了自己房间的一个鞋盒里,又坐回了书桌前。
大宝跟了进来,绕着他的腿喵喵地叫着,他只是充耳不闻。
在凉爽的空气中,他细细地思索着,一股心火也慢慢地熄灭了——林燕侬房中必定还有一个看似不起眼但却极其好藏东西的地方,也许,他还是需要再蛰伏一段时间,才能把那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揪出来。
洪隼和林燕侬吊着膀子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白色的车缓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丁玲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摇下了车窗,对着他们露齿一笑,“瞧,我这时间掐的刚刚好嘛!”
林燕侬迫不及待地松开了洪隼的手,径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见洪隼还站在原地,她笑了一下,道:“还发什么愣呀?大热天的,不怕把你烤干了?快上车!”
洪隼不气不恼,笑微微地坐进了后排。
车里冷气打得足,林燕侬一坐进去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丁玲察觉到了,问:“冷吗?要不我把温度调高点?”
“不用了,我就是在外边走了一会儿,刚进来有点儿不习惯罢了,路也不远,十几分钟也到了。”林燕侬放下手里的包,把导航设置好了,说,“咱们走吧!”
洪隼在后视镜里悄悄地打量着丁玲——她身形干瘦,面色是霍新一样泛着微微的蜡黄,下巴颏几乎尖的可以戳死人,这张干瘦的脸上今天略略地施了脂粉,勉强打扮出了个好气色,瞧着倒是没有上一次那么突兀吓人,只不过跟她那不甚健康的面色相比,一头长发乌黑得有些不正常了。
更奇怪的是,天气燥热,她却依然穿了一件长袖衬衫,一条长裤,把自己遮了个密不透风。
想来也许是身体弱,体凉吧?洪隼这么想着。
洪隼在后排发着呆,前排的两位女士倒也不管他,叽叽喳喳地聊着一些女人间的话题,十几分钟的路程一眨眼就到了,丁玲踩了刹车,道:“燕姐,我就不陪你们俩进去了,晚上要用车的时候提前叫我来就行。”
林燕侬一手扶着车门,问:“怎么,妹妹还有事情要忙吗?”
“倒也没事,不过我怕等着无聊,干脆先回去睡一觉,免得吵到你。”
“这话说的,会打麻将吗?”
“会呀,我以前经常跟几个姐妹约了一起打。”
“会打就行了,”林燕侬笑起来,语气不容置疑,“来给姐姐搭把手,刚才我接到消息说有个人临时来不了,三缺一,你来就刚刚好了!”
丁玲思考了片刻,也露出了笑容,“那我就听姐姐的。”
车被停在了茶社门口的车位里,他们走进大门,在木制的楼梯上拾级而上,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包间里已经坐了两个中年妇人,一个清瘦,一个丰腴,都是清爽雅致的打扮。
林燕侬拉着丁玲坐了过去,道:“来,我带了个好妹子凑数,你们叫她玲子就好了;玲子,这是冯姐,这是程姐。”
四个女人互相问了好各自落座,林燕侬也没有冷落洪隼,回过头去对他一笑,问:“这位帅哥,你呢?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出去逛逛?”
洪隼随意地坐在了窗下的沙发上,拿起了一本杂志,“你们玩吧,不用管我,我等着就行。”
那两个名为冯姐和程姐的女人对视着交换了一个眼色,掩嘴一笑,林燕侬假装看不见她们脸上的戏谑之色,催促着开始了第一圈。
洪隼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他翻着杂志,偶尔给林燕侬倒个水,揉揉肩,眨眼就过去了几个小时。傍晚时分,几个女人越战越勇,没有结束的意思,林燕侬便支使洪隼出去吃饭,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洪隼走了之后,几个女人稍微歇了歇手,这个时候,冯姐忍不住开始打趣林燕侬,“阿燕呀,你这个二十四孝男朋友是哪里找来的呀?你看这忠心耿耿的样子,别是你养的老白脸子吧?”
林燕侬理了理短发,貌似漫不经心地连带着整理了颈项上的玉翠和耳垂上的耳环,纤细如水葱的手指上的戒指也适时地顺带晃了晃众人的眼。
整理完毕,她笑着一抬下巴,说:“我可没刻意地去认识他,是他巴巴地跟在我屁股后头。要说感情这回事啊,还真得靠运气呢!”
话毕,她轻轻巧巧地站起来,出了包间,径直往洗手间走去,丁玲见状也对冯姐和程姐报以歉意的一笑,紧随其后出了去。
丁玲先是装模作样地跟林燕侬一样上了个厕所,然后在洗手的时候,她悄悄瞥了一眼林燕侬周身的首饰,摆出了一副艳羡的神色,“燕姐,隼哥对你可真不赖,你这一身的珠宝值不少钱吧?”
林燕侬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身上那些流光溢彩的首饰,笑着说:“还可以吧,大概二三十万?我只是稍微看了一眼价格,反正付钱的事儿都是他来。”
丁玲没有接着问,但是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们回到包间之后不久,洪隼也回来了,带了满满两袋的热食和水果、饮料。几个人一起吃完了晚饭,又继续奋战到了晚上九点多,冯姐喊着说孩子晚自习结束了,自己也该回去了,这个牌局才算是散了场。
散场之后,丁玲又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司机,把洪隼和林燕侬安全地送到了小区门口,之后便掉头驱车回到了自己家。
客厅空无一人,冷气倒是打得足,丁玲一踏进家门就打了个寒战。她放下了钥匙和包,扯着嗓子叫起来:“霍新,你在哪儿呢?”
不一会儿,霍新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钻了出来,他五官扭曲,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声,五官在蜡黄干瘦的脸上扭曲纠结着,乍一看仿佛是恶鬼附身。
丁玲见怪不怪的瞥了他一眼,说:“今天没出门?”
霍新摇摇头,悄悄地凑到她耳边,姿态鬼鬼祟祟,声音却极大,“今天拿到了一批好货,够得劲!要不要试试?”
“嘘!你要死啊!小声点!”虽然这栋楼坐落在这条小道的尽头,但丁玲还是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他的嘴,“你嫌我俩活得太长了是不是?小心被人听到!”
霍新扒拉开丁玲的手,又“嗬嗬”地笑起来,问:“今天挣了多少?”
“之前说好的嘛,一天一千块,轻轻松松的,还能打麻将。”丁玲坐在老旧的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眼珠滴溜溜一转,继续说,“不过,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霍新瘫在沙发的另一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丁玲坐直了身子,说:“我今天看到那个叫阿燕的女人,好家伙,一身都是名牌,挂在脖子上的,戴在手上的,加起来怎么都得几十万了,你说,咱要不想办法从她身上搞点钱花花?”
“她一身名牌也不是她自己的吧?那还不是洪隼给她花的。”
“我看那洪隼对她跟个哈巴狗似的,要是咱们把阿燕抓在手心里,那洪隼的钱岂不是手到擒来?”
“哦?你打算怎么抓?”
“我打算......”丁玲低低地一笑,看了一眼一旁的垃圾桶——里面随意地扔着几个废弃的针筒和揉成得皱皱巴巴的几团锡纸。霍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腾”地一下坐起来,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如临大敌。
“你这个疯婆娘,刚才还说我不要命,你他娘的才是真的不要命吧?你当那俩人是傻子?你喂他们就吃?”
丁玲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怒反笑:“你紧张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先沾上,沾上了就不容易跑了,咱们再一点点把他俩榨干。”
霍新冷笑了一声,说:“你说得轻巧,你要出面给货拿钱,就肯定要暴露,万一这俩去告发了咱们,咱们一起死吗?”
“这就要看你了,”丁玲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淡淡然地说,“你们不是老乡么?有没有什么小辫子可以抓住的?”
“你他娘以为拍电视剧呢,哪儿有那么多小辫子给你抓?去去去。”霍新不耐烦地拿出了手机,嘟囔着,“异想天开的老娘们儿。”
但是马上,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微信图标上,想起了他藏在列表里的,许久未曾联系的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两年前的一个春天,霍新回到了家乡,他的老父亲在多年的病榻缠绵之后去世了,他虽然在事实上算是个已经被老父亲逐出家门的孩子,但作为长子,他还是回去露了面。
他在潮湿湿润的空气中奔走了足足一个星期,葬礼、头七、招待亲朋这些杂事让他心力交瘁。亲戚们虽然对这个不学无术的男人暗地里嗤之以鼻,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说一声“节哀”,就这么忙忙碌碌的,到了他留在家乡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霍新打算去告别在市郊开香烛纸钱店的发小,顺便把这几天在那儿拿欠下的祭祀用品的钱给结了。
他们叫来了几个好菜,在里间且吃且聊,就这么耗掉了一个下午,下午的时候,发小的妻子去接孩子放学了,发小坐在外面,霍新半躺在里间的沙发上,两个人隔着一堵墙,透过一扇小小的雕花窗子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然后,辛瑜走了进来。
起初,霍新醉眼朦胧地躺在里面,只知道是来了个女客,语调温柔地交待着需要预定的纸扎品的类型和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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