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子落刚从学校回来,肃濯在车上塞给他几张很厚实的打印纸。
“这是叶知景整理出来的内部审核流程。包括部分问题,你可以参考参考。”
肃濯给他的时候,特意这么说。糜子落顿时了悟:“我去谢谢叶哥。”
“谢什么谢。”肃濯笑了,“他都不知道是给谁整理的。我只告诉他,我想知道岐望南的工作内容。他这人爱多想,顺带着整理了交给我。”
叶知景这效率也太高了吧?相对的,肃濯也太会使唤人了。
叶知景这是生怕上司不给他布置工作,简直就是天选社畜。不得不说,他这种人恐怕也是痛并享受着,乐于在岗位上实现自我价值。
这倒显得糜子落消极怠工了。他心怀愧疚,不谢叶知景,那也总得有个需要道谢的人。
“老板,那就感谢您费心。”
他一本正经喊肃濯老板,肃濯倒是和和气气笑了笑。
“我又不是你老板。我跟你提这件事,不是要你感谢,而是让你机灵点。昨天你在岐望南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不及格的。”
“啊?”
糜子落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跳跃到昨天的。他自打昨天起就心虚又理亏,本来伸出来的触角,又因为遇到危险缩回去了。
而且,不喊老板的话,喊哥?肃哥,濯哥…或者肃组?
这也太职场了吧?
“不过也是幸好,你注意力完全在我身上,没有朝他多看。,也没有向他求助,这值得表扬。”肃濯接着说,“看多了,就不怪人家怀疑你。”
糜子落就唯唯诺诺应声:“知道了,肃组。”
“也别这么喊我。”他眉头一皱,但一时也想不出该怎么称呼。“算了,随便你吧。”
将资料给糜子落后,他说自己今天要值班,还给糜子落请了假。
“你今天好好休息。”他眨了一下眼睛,就离开了。
肃濯走后不久,冉恙就找上门来了。
他敲门的时候,糜子落正紧张兮兮翻资料,越翻越绝望。听到敲门声,他手忙脚乱整理资料,深呼吸几口才打开门。
“你怎么来了?”
他看到冉恙病歪歪站在门口,心情很是复杂。
“今天我们都不上班,就来找你说几句话。”
冉恙咳了两声。最近秋冬换季,冉恙属于是换季必感冒的体质,两天前没盖被子睡觉,生病更是来得气势汹汹。
昨天把他推进医务室,李医生一量温度,居然已经是低烧了。怪不得冉恙自顾自地不听人讲话,还当个复读机。
糜子落并不是很想放他进屋里,显然,“罪证”还没销毁。就算冉恙是个没啥危险的病人,他也依然谨慎又多疑。
不过他不是傻子,还是打算把人请进屋,但冉恙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来我这里吧。”冉恙提议道,“我有点冷,想躺床上说话。”
糜子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只得把门锁上,跟冉恙到隔壁。冉恙钻到床上,嘀咕着“今天下午没吃药”,就剥开一粒药丸,打算直接吞下去。
糜子落连忙给他倒了点水:“医生不是说每天两粒?”
冉恙屋里是真的热,还有些不通风,看来是开了空调。
“你还真听他话。”冉恙笑了一声,“没关系,我有分寸的。”
这个“他”指的是肃濯。胃药当然也是肃濯给冉恙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的。
糜子落对此不置可否。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确是个听话的人,只要是他觉得有用的话,多难听他都会遵守。
喝完水,冉恙就缩进被窝,然后对糜子落说了一句话: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糜子落愣了愣,打量他的神色,谨慎道:“我觉得你不是。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你怎么觉得我不是?”
“你是中光大学的学生啊,智商肯定不差吧。”糜子落理所当然道。能考上这个学校的都不是傻逼,学霸或许会装学渣,但糜子落更倾向于实事求是。
“唉。”冉恙叹口气,“你只看到了表面。表面我是高材生,实际上我是个傻逼。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是。”
糜子落噎住。他觉得自己处于一场很荒谬的辩论,论点是‘冉恙到底是不是个傻逼’。
“证明你自己是个傻逼吗?”恕他无法理解。
“是的。我觉得有必要将论证过程证明给你看,如果你认可了我的说法,那你还是找机会跳槽吧。”
他神色认真,好像真的在劝一个即将掉坑的人迷途知返。
冉恙说,他是在一个多月前来到基地的。具体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他有些记不清了。
难熬的日子度日如年,要他文艺范儿地描述,就是不知道几百年过去了。在‘几百年’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学霸。
某一天,学霸去上阳异常偏远的郊区找亲戚。然后,他在一个小店吃坏了肚子。
据他所说,那是没煮熟的粉条。总之,在他徒步离开小店半小时后,他开始胃疼,心脏开始加速。
他将手覆盖在心跳处,感觉只和心脏隔了一层薄薄的皮肤和肋骨——他觉得心就要蹦出来,蹦到地面上跳一支蹩脚的舞,然后摔碎在地面。
不过,生病经验丰富的他,立马意识到这是胃胀气引起的。同时,他还感到恶心,头晕目眩和四肢疼痛。
他捂着肚子蹲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喘气喘得像破烂的风箱。
这时候,天色突然暗下来,一颗颗豆大的雨砸在他脸上,他仰起头,感受到雨丝细针一样扎进他的毛孔。
真TM冷。他心交力瘁地想。于是他拿起手机,给舅舅打电话。
“喂?大舅,来接我下……”
“小恙啊,你怎么还没到?都要开席了,俺炒菜呢,走不开。快来啊!”
“你不来,你侄子我也要原地开席了!”
“打个车,打个车啊小恙!”
“这大马路有个屁车!我还没带伞,人都要泡胀了。大舅,你挑的什么日子过生日啊?”
“哎呀,一句生日快乐没听见,就来杠我。这小崽子越长越不会不会说话,你啥时候从你妈肚子里钻出来,还能挑时间不成?”
大舅骂骂咧咧,但还是问他在哪儿,他菜都不炒了来接他不省心的侄子。
“我不知道啊…说不清,这里都一模一样……”冉恙喘了几口气。他视线变得模糊,脸上全是雨水。
这附近没有躲避的地方,只能站树下,但他又怕被雷劈。一个人这辈子哪儿能没做几件亏心事的?
“呃…这边都是榕树,两大排。马路大概十几米…”他估摸着,努力给舅舅描述。
大舅也察觉到事情不大对,连声大吼让他原地等着,就挂了电话。
他就一直等啊等。
难熬的时间总是度日如年的,照他所说,一百年都过去了。
最开始他还四处张望着,后来就蹲下,把脑袋埋进手臂里,把自己折叠得很小很小。
累了。他想。总不至于死在这里,睡一觉应该会从床上醒来吧。
“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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